槿夕助产
随着司凛之的离去, 产房门外的人面面相觑, 均有些躁动, 尤其是刚刚开口说话的女子, 心里闪过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神色坚定地看向老王妃, “姑母, 我看姐姐怕是凶多吉少,那群小贱蹄子也不知在里面做什么勾当,不如我们派人砸门吧?”
“我看谁敢!”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在耳边炸起, 众人循声看去,只看到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家领着两个年轻男女走进来,令他们惊奇的是他们向来冷峻的王爷竟然陪在老人家的身边, 还隐隐有种尊敬讨好的意思在里头。
要知道在这郦都, 地位比王爷高的人,一只手也数的过来, 而年纪比王爷大的也就只有景帝一个, 这老人家究竟是什么来头, 竟然能压王爷一头。
不管众人如何猜测, 也不可能猜得到眼前这老人就是名满天下的明了先生, 这位神秘莫测、能力诡谲历经两朝皇帝依然受世人尊崇的大师, 即使是景帝见到他也要给上几分薄面,更何况他与二皇子司靳言还有一份师徒情谊在。
在场众人,唯有老王妃在见到老人的那一瞬间惊得打翻了茶杯, 她心头一跳, 隐隐觉得事情的发展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不过失态还是一瞬间,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老王妃,想到对方与谢青蕊的关系,很快便意识到对方今天怕是来意不善。
不过,谢青蕊已经是嫁到王府的人了,而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产婆应该还来不及下手,她大可不必害怕。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堆起了笑意,也不提刚刚娘家侄女那一茬,只热情地打招呼,“亲家老爷,今日是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我就说呢,今早上怎么听到喜鹊一直在门外叫,原来是有贵客登门啊。阿凛,还不快快请亲家老爷坐下。”
要说起来,谢桓并不算是司凛之的正经亲家,只是因着当初谢青蕊父亲为救谢桓搭上了性命,后来谢青蕊这一房又全都因各种意外只留下她独自一人。谢桓怜她,便让她在自己这一房担了个孙女的名头,就连当初出嫁也是由谢桓送走的,所以老王妃称他一声亲家老爷也是使得的,只不过以辈分来算,谢桓的辈分倒是比老王妃还要高。
谢桓冷哼一声,暂时没有追究这些事情的心思。此时他的心里已经布满了担忧,虽然没有亲自给女子接生过,但是精通医术的他很快察觉到产房里的情况不太对劲,再能忍受苦痛的女子在生产的时候也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更何况他的侄孙女曾经是那么娇弱的一个人。
可如今,这产房安静地有些诡异,围在产房外的众人也终于察觉到了这一丝不对,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产房里呼痛的声音就慢慢消失了。
就在谢桓准备开口提出要让夏槿夕进去帮忙的时候,产房里跌跌撞撞地冲出来一个粉色的身影,只听得她颤抖着说:“王...王...王爷,不好了,王妃她...她快不行了。”
司凛之只觉得眼前一黑,巨大的恐慌笼罩住了他,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第一次见到谢青蕊的情形。梅花树下穿着红色纱裙的女子翩翩起舞,白皙的皓腕时隐时现,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与身后雪白的梅花交相辉映,如同花中仙子一般,引得自己就此沉沦。
而如今,这狠心的人儿就要抛弃自己离开这尘世,又叫自己要怎么活下去呢?
不,她不可能会这么绝情的,说不定是丫鬟骗了他。
想到这,司凛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就要冲进产房。
而就在此时,一双有力的手拉住了他,阻止了他的行动。
司凛之以为是府内的侍卫,有些气急败坏地骂道:“混账东西,快点放开。”
“王爷,我娘子是大夫,已经进产房里去帮忙了,若是王爷希望夫人能够平安的话,最应该做的不是进去添乱,而是管一管这些不知怀了什么心思的下人。”
司凛之转过头来,这才发现拉住自己的是一直跟在谢桓身后的男子,对于这种小角色他一向是不在意的,自然不会听对方的话。
“他是我的徒弟颜石,刚刚进去的是他的娘子,若是这个世界上还有能够救回蕊儿的大夫,那个人一定是他的娘子,所以你最好听他的话。”谢桓控制着自己的怒火,冷冷地说。
谢桓的话司凛之自然是听得进去的,也因此,当他环顾四周的时候,才发现这些平日里熟悉的面孔似乎并不如自己所想的一般。
比如说,他的娘亲老王妃,他原以为对方该是和自己一样担忧着蕊儿的安危,毕竟平时娘亲待蕊儿一向宽厚,也不会无故磋磨儿媳妇,可是此时他发现他以为应该十分忧心的娘亲脸色十分平静,似乎还有种隐隐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而他以为天真率直、心直口快的安姨娘,一口一个喊着蕊儿姐姐的他的亲表妹,此时隐隐有些诡异的喜悦。
产房的门口乱成一团,老妇人的丫鬟、安姨娘的丫鬟试图冲进产房里去,却因着门口蕊儿的丫鬟誓死相守才没有得逞。
一夕之间,所有的信念崩塌,仿佛心中最后一片净土也沾染上了肮脏的东西。
“够了,全部给我停下。十三、十四,你们两个,到王妃的门口去守着,除了王妃自己的丫鬟,其他所有人都不许进去。”司凛之恶狠狠地说,“谁今天要是敢硬闯,或者是大声喧哗,导致王妃出事的,有一个打死一个。”
“是,王爷!”两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守住了产房的两侧,其他下人见王爷发飙,自然不敢造次,而唯二能在司凛之面前说上话的人,一个是老王妃,此时她也有些发悚,自己儿子什么牛脾气当娘的比别人还要了解;而另一个就是谢桓,他乐得对方这么做,自然不会阻止。
颜石看着司凛之的焦急不像是作假,便知谢青蕊在对方心中的地位不低,也不知是因何原因导致谢青蕊竟如此不信任于他,在自己生命垂危的那一刻竟然宁愿向外求救也不愿向最亲密的爱人开口。
不过这些都与他没什么瓜葛,此时他只一心一意地等候着夏槿夕的消息,祈祷着小夕第一次在真人身上的治疗能够顺利,不要发生什么意外。
而此时,产房里的夏槿夕正步履匆匆地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内室,只见床上的女子已经痛苦地皱着眉头,看得出她似乎很想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却终因无力只能将双手无助地垂在身体的两侧。
夏槿夕神色凝重地抓起谢青蕊的手腕,认真地把脉,脉弦大而不匀,舌头红,舌苔正常。
通过初步诊断,她已经大概能够猜测地到对方难产的原因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仔细地和一旁的产婆了解情况。
“王妃腰腹处是否会剧烈疼痛?”
“是。”
“肚里收缩是否非常强,但是间歇不匀?”
“是。”
......
虽不知眼前这年轻的女子是什么人,但见对方所问的问题直切要害,产婆也知她必是个厉害人物,丝毫不敢怠慢。
夏槿夕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查看产婆在想什么,此时,她正在认真查看谢青蕊的产道,果不其然,哪怕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产程,依然只有少量暗红的下血。
这是典型的气滞血瘀的症状,若想要对症下药,需得催生饮加益母草进行理气活血,化瘀催产。
药的问题不难解决,早在夏槿夕开好药方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有机灵的丫鬟下去准备了。现在更加难办的是因为产程的拖延,产妇已经脱力,对于顺利产下胎儿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这是一种更棘手的麻烦,如果要细数这世上造成难产的原因,那么产妇的意志力要占上很大一部分比例。
夏槿夕看向床上的女子,即使她已经步入三十岁的高龄,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她依然很美,哪怕是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也只是为她清丽脱俗的脸上增添了一抹我见犹怜的气质,若不是那双无神的双眼出卖了她此时的情况不容乐观,任谁也看不出这一个正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产妇。
夏槿夕凑到她的耳边,声音清冷地说:“王妃,如今你和你的孩子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你自己了,若你生,则孩子生,你死,则孩子必死无疑。”
谢青蕊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但是很快又寂灭下去。
夏槿夕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她决定下一副猛药,“你可知,就在你辛苦生产的时候,你的家人正在在什么?你以为他们在担心你吗?”
她冷冷一笑,嘴里吐出无情的话语,“呵呵,让我来告诉你吧,你那位婆母正在谋划着为他的儿子迎娶豪门贵媳,温柔的表妹则在谋划着如何从妾室升级为正室,而那位你爱的深沉的王爷相公,却只是纵容着她们,没有一丝阻拦的意思。”
谢青蕊眨了眨眼睛,似乎觉得意料之中,又像是不想相信的样子。
夏槿夕摇了摇头,继续道:“你莫不是不相信,你只需想想为何之前那个产婆被赶了出去,再想想为何你的丫鬟要守住产房的门口即能明白了。
所以啊,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重新振作起来,保护好自己,否则即便我现在能够保住你的孩子,终有一天,他也会被这府里的魑魅给害死了,那你还不如不要费尽心思生下他,起码在黄泉路上你俩还能做个伴。”
看着谢青蕊的眼里渐渐泛起了光芒,夏槿夕便知对方已经回过神来了,也不再分心去照顾她的心情,而是专注地感受着她肚子里孩子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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