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子
送走了穆婉馨, 颜石和夏槿夕两人回到了家里, 看着东厢房那间被装饰得清新雅致的房间, 如今只有零星几件装饰品昭示着原本这里曾经住过一个女子。而如今房间的主人已经离去, 也不知何时才会有机会再次入住。
不过, 他们的伤感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就在这一天的子夜, 颜石那自来郦都之后再没有见过的师傅敲响了他们的家门。
听到门外的声响,原本已经歇下的颜石睁开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睡意迅速褪去, 片刻之后便恢复了清明,这是他在军队里练就的技能。
他嘱咐夏槿夕乖乖待在房间,自己则是穿好衣服来到了大门后面。不过他没有急着开门, 上辈子练就的警惕心促使他在脑海里演练了好几种可能发生的事情。
“门外是谁?”
“小石头, 是我,快开门, 为师有事情找小夕帮忙。”谢桓有些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颜石这才放下心来, 打开了大门。
定睛一看, 门外站着的可不就是风尘仆仆的谢桓, 不过认识三年多了, 颜石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师傅如此严肃的神情。
颜石一边领着谢桓往里走,一边问:“师傅,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此事说来话长, 容我日后再来解释, 如今有一位正在生产的孕妇性命垂危,但又不方便请大夫,事情非常紧急,我知道的女大夫里唯有小夕如今在这方面医术出类拔萃,希望小夕能随我走一趟。”谢桓目光沉重地说。
而夏槿夕早就穿好了衣服在里屋等候,自然也听到了谢桓的这一番话。她二话不说,快步走进房间,从里面翻出了自己的医药箱,装好可能需要的工具与药品,便来到了谢桓面前。
“师父,我已经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走。”对于谢桓的要求,夏槿夕没有一丝推脱,想当初若是没有谢桓的赠药,颜大哥怕是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坚持不住了,所以对于谢桓,他们夫妻两都是非常感激的。
如今师父需要他们帮忙,他们自然义不容辞,莫说是去救人,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即便是赴汤蹈火他们怕也是愿意的。
“好,好,小夕,石头能有你这样的妻子是他的福分。你们随我来,我们边走边说。”谢桓虽然着急,但也没忘记将事情交待清楚。
原来此次遇险的夫人是谢桓的侄孙女,当然,若只是侄孙女是不可能令他如此惊慌失措的,盖因她还有另外一层身份,那就是她爹爹曾经是谢桓的救命恩人,至于对方是在什么情况下救了能力通天的谢桓,他并没有细说,颜石和夏槿夕也没有细问。
不过,关于那位夫人的事情,谢桓倒是详细地说了一遍。
“说来,我这侄孙女也是个苦命的人,早年在娘家的时候没有享受到一丝闺中少女的幸福。嫁人之后遇人不淑,又遭奸人所害,导致身体受损,不易受孕,常年遭受婆母责难。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一胎,却是凶险万分,进了产房一天一夜尚未顺利分娩。
产婆已经下了最后通告,让他们家的人决定保大人还是保小孩,以那一家子的自私凉薄,自然不可能保大人。也亏得我那侄孙女的婢女见势不妙,趁机拖住了那产婆,并且来向我报信,否则怕是早就已经撒手归去了。”
谢桓的语气有些涩然,也怪他倏忽,当初若不是他极力帮助侄孙女加入那狼窝,她也不必遭这一趟罪了。
“如今情况已是凶险万分,我也不知我那侄孙女是何情况,进去之后,小夕你不必有太大的压力,为师只求你一切尽力就好。至于旁边,若是有人胆敢阻拦你救人,”
谢桓顿了一下,恨恨地说,
“尽管给我打出去,一切事宜,均由为师来承担。”
今晚对于诚亲王府来说,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府里所有的下人都清晰地记得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先是以三十岁高龄怀孕的王妃进入产房一天一夜尚未顺利产下腹中胎儿,老王妃下令要产婆保小孩,却遭到了王妃身边丫鬟的集体违抗,现如今,产房门窗紧闭,产房里只剩下了王妃自己请的产婆,而老王妃请来的产婆被丫鬟赶出了产房。
产房外面围着一群人,其中最为显眼的当是坐在正中间的老妇人,她身穿大红色的华服,手上戴着好几只厚重的金镯子,更为夸张的是她的头上戴满了金钗,那感觉就如同一个人形的金饰展示器,而她身边的众人一点都不觉得怪异,反而小心殷切地伺候着她。
此时,只见她冲着身旁的一名男子大发雷霆,
“反了反了,我看那短命鬼眼里是已经没有我这个婆母了,今天她能把我赐下的产婆赶出来,他日是不是还要把我这个婆婆给赶出王府?凛儿,你来说,今个你要不要治治她,若是再如此纵容她下去,这府里可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那男子长得白白净净,一双星目风流多情,此时他正伸出手去扶住气得暴跳如雷的老妇人,从他的神情中倒是丝毫看不出他的情绪,只听得他温温柔柔地道:
“娘亲莫恼,今儿个是蕊儿不懂事,待得她顺利生产之后我一定带她来给娘赔礼道歉。只是如今这当口,怕是不好发作,若不然传将出去,外人不明缘由的都当是娘您狠心不顾儿媳妇的安危,对娘您的名声不好。娘,您一向大度,看在未来孙儿的份上,就暂且饶她一回可好?更何况,还有那边...”
未尽之语,那男子没有说出口,只用眼神提醒了他的娘亲。
那老妇人还欲说些什么,又像是忌惮着什么,终是生生地忍住了,只冷哼一声,恨恨地坐了回去。
旁边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便殷勤地上前去扶着那老妇人,只听她不经意地提起,“姑母,姐姐如今正是生产的关键时候,如何有力气将产婆赶出来,莫不是那些丫鬟自作主张?只怕不是姐姐违逆于你,而可能是她被丫鬟蒙骗住,听凭丫鬟做主了。”
那老妇人双目圆睁,刚想发作,想到自己交代产婆做下的事情,又记起儿子刚刚提醒她的事情,有些后怕,顿时就偃旗息鼓了。
那女子不懂得她的姑母为什么突然就安静下来,正欲再加把火,却突然扫到自家夫君看着自己如同看死人的眼神,她噤若寒蝉,也不敢再多话了,只安安分分地立在一旁,试图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那女子的夫君也即是刚刚说话的男子,他是诚亲王府的王爷司凛之,而此时产房里面正在生产的是他的妻子。他面容沉静地看着产房,从他的神色看不出他是无动于衷还是过于担忧。
此时,一名黑衣男子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对着司凛之耳语了几句,只见那司凛之脸色骤变,大步地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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