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陵淡淡一笑, 道:“全拜师弟所赐。”
虽然衣袍被雨淋湿了大半, 石涧却笑的越发优雅, 道:“我便全当……这是一句夸奖了。”
说罢, 一排关外兵士围上前来, 将众人往营中引去。
到了帐前, 柏陵往后一指, 道:“我带来的几名护卫,可否让他们在帐中避雨?”
格和道:“先生与大祭司久别重逢,把酒言欢, 若是有人佩刀带剑立在一旁,岂不败兴?我已下令,任何关外兵士都不得进入营帐。至于先生带来的兄弟们, 我会空出旁边那一座帐子, 让众位兄弟歇息片刻,稍后再护送先生返回通州。”
柏陵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道:“好。”
*****
沈云乔装打扮, 混在这一群兵士之中, 随他们往旁边的帐篷走去。进帐之前, 她四下打量, 帐外确实没有关外士兵把守,只有几个侍从奉上酒菜,就离开了。
沈云低声吩咐这些兵士道:“小心一些, 不要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说罢, 她将外面的蓑衣一摘,把通州军袍也一起脱下,里面所穿的,是和关外军士一模一样的一身铠甲。
她复将蓑衣披起,走到帐门处,将帘子掀开一条缝隙,往外看了看,只见这时雨下的十分大了,噼里啪啦落在地上,大雨之中天地幽幽一片昏暗,来来往往的人都化作了模糊的影子。
沈云心道:“天助我也。”说罢,她对帐内使个眼色,一名兵士站了起来,带着另外两名人向那些把守的关外人走去,对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人道:“我有两名兄弟要方便方便,不知该去何处?”
那关外士兵头领看了看,心怕他们使诈,点了三四个关外兵士,道:“你们几个,带中原的客人前去方便。”
趁他们在那里交接的时候,沈云身影一闪,已经从那帐后绕了出来。
她步法极快,转眼就远离了先前的帐子。大雨之中,根本无人看见她的踪影。沈云迅速地判断着方位,运起轻功,赶往这军营的东南方向。
果然越往东走,这营帐中的人越发稀少,她从一个个营帐后面闪过,再往前时,特地稍稍放慢了脚步,从一名守卫的身后越了过去。
以沈云的功夫,若是个普通兵士,定然觉不出任何异样,可这名守卫却疑惑的回头看去,喝道:“是谁?!”
沈云一听,这当真是个女子声音,她仍躲在附近一座营帐后面,看着那女子一点一点地靠了过来。
这女子在雨中摸索,刚到营帐边上,突然一把匕首伸了出来,紧紧贴在她的颈间。
她大惊失色,道:“你到底是何人?!”
沈云低声道:“你莫怕,我是你们教主的师妹,名叫沈云。我有一件万分紧急的事,你快带我前去见她。”
那女子似乎是受过晓清嘱咐,一听沈云名字,便开始询问起她归霞山上种种旧事,沈云皆应答如流,那女子方才道:“你跟我来。”
沈云收起匕首,跟在那女子身后,绕来绕去,快走到荒林中时,看见一座比一般营帐大一些的帐子,横在眼前。
这女子道:“教主就歇息在这里。待我替你前去禀报。”
沈云折腾了半天,还未能和晓清相见,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好在那名女子很快就走了出来,对沈云道:“教主请你进去。”
沈云连忙走进帐去,见晓清躺在床上,一副病容。沈云大惊道:“师姐,你怎么了?!”
晓清苦笑一声,道:“我练的功夫都寒毒无比,每日需要药石压制,昨日石涧和格和兵败归来,斥责我办事不利,不曾把那日常要服用的药‘赏赐’给我,我眼下什么也做不了,同废人无异。”
沈云听了,叹道:“此人怎能如此歹毒?!”
晓清也长叹一声,道:“我还能如何,若不是为了我教中这些女子,我早和他同归于尽了。”
说罢,勉强坐了起来,问沈云道:“我这些事,不值一提。师妹,你到底为了何事,冒险到格和的军营中来?”
沈云打起精神,对晓清道:“楚沉天在城外激战时,中了格和的蛊,如今昏迷不醒。江大夫说这蛊有雌雄两只蛊虫,只有寻到另外一只,方能解蛊……”
晓清听罢,坐直了身子,着急的拉着沈云问道:“楚沉天也是昏迷不醒,同戈雅一样?!”
沈云点了点头,道:“据柏陵先生和江大夫推测,戈雅所中的蛊和楚沉天所中的,应该都是这雌雄双蛊,只是不知道石涧养了多少对这样害人的蛊虫罢了。”
晓清眸光一闪,道:“师妹……我告诉你石涧的蛊虫都在何处,不过,你能否把戈雅公主的那一只蛊,也一并取来?”
沈云道:“我已经同江大夫商议过了,若是真能进入石涧藏蛊之处,我会将他那些蛊虫都一并取来,以免他日后害人。”
晓清点头道:“那样最好,可他的那些蛊虫许多都剧毒无比,师妹你可有防范之法?”
沈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对晓清道:“江大夫将他的一件宝物给了我,有此物在,蛊虫不敢伤我。”
晓清知道江若朝是中原的名医,也没有细问,对沈云道:“好……师妹,幸好来的是你,若是别人,只怕还进不去……”
沈云有些奇怪,听晓清接着说下去,方才明白各种缘由。原来石涧在军营正中,命人搭起了一座高台,此台极高,只有他一人的轻功能登到台上。若是别人要登上台去,除非用那登城的云梯等物,方能攀爬到顶。
然而军营中人惧怕格和那些虫子,又没人有这样的功夫,所以自搭成以来,也只有石涧一人上去过。
晓清道:“本来我的轻功也是可以,不过我不懂他那些蛊术,有没有你这样驱毒虫的宝贝,自然不敢尝试,而今日……我又不能运功,怕是无法相助师妹行事。”
沈云心中暗想,幸好她提前做了准备,否则她只能白白浪费这难得的一次机会,这办法虽有后患,但沈云如今已经顾不得了。
晓清叫来几名女子,吩咐安排了一场,又叫沈云换上寒霜教女子的服饰,一切妥当之后,她面带痛楚的下了床,亲自带着这一众人,向营中走去。
*****
外面的雨势渐小了些,却仍然下的很密。沈云来时并不曾注意过,但如今晓清告诉她之后,她一眼就看见了军营之中那座高台。
她暗暗运功周转了一遍,所幸体内气血通畅,丹田处十分充盈。她放心了些,跟在这一众女子后面,慢慢走着。
前面晓清似乎被守护高台的军士拦住了,正在和他们说些什么,没过一会儿,这些女子都围了上去,和那几人说说笑笑,说的似乎都是风月之事,将那些兵士逗得十分开心,直道:“原来这下雨天,不止我们兄弟觉得无聊,苏教主也在营中呆的闷了。”
又道:“待我们站完这一班岗,定然前去拜会,不负苏教主的好意……”
沈云趁他们聊的火热,小心退到台后,那里的兵士早围到了寒霜教的女子身边,这一侧已经空无一人。沈云飞身一跃,如履平地一般,几步就攀到了台上。
那台上也搭着一座厚厚的帐篷,沈云怕被下面的人发现,连忙钻进了帐中。
外面本来就一片昏暗,帐中更是没有一丝光亮。沈云站了一会儿,待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上前点亮了一盏蜡烛,站在烛台旁边,审视起这帐篷里的摆设来。
帐篷里只有左右两张案几,倒令沈云有些宽慰,可这两张案几之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各色木盒,沈云虽然带了金蝉灵在身上,不怕它们,但仍然有些头皮发麻。她不可能将这些虫子都带下去,只能按照江若朝的嘱咐,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将瓶塞拔下,然后忍着心中惧怕和不适走上前去,掀开了第一个盒子的盒盖。
那盖子一开,里面伏着一只深紫色的甲虫,个头极大。沈云看了,只想作呕。她屏住呼吸,把那盛着楚沉天血液的瓶子凑了过去,甲虫丝毫不为所动,沈云便知道,不是这一只。
接下来这边案台上一个个盒子试过,却没有一只对楚沉天的血液有所反应。沈云方才淋了雨,在这帐中又出了一身的汗,身体开始微微发抖,她怀疑自己有些发热,一急之下,眼前竟然闪烁起一个个白色的光点,头疼欲裂。
沈云忙坐在帐中的地上,开始凝神调整呼吸。她心中想道:“柏陵先生、师姐鼎力相助,我才寻到此处,若是我现在晕倒,岂不是功亏一篑?!”
又想起楚沉天躺在床上,手中还紧握着那块龙凤玉佩,她手腕处仿佛又传来了一阵阵针扎似的疼痛,这疼痛仿佛落下的雨滴,越来越急,越来越重的扎入她的心里。
然而正是这一阵钻心的痛楚,让她的神志变得清醒起来。她摇晃着站起了身,走向另一侧的案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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