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天虽然也想快点找出打败甬人的办法, 但还是忍不住贬低江若朝两句:“我总是觉得这姓江的浪得虚名, 估计他也琢磨不出什么头绪。”
沈云没有和他计较, 接着说道:“还有阿月, 她今日拒绝了江大夫, 我只怕她心里也不好受, 更何况她伤得不轻, 自然应该去看望看望她。”
楚沉天听了,觉得自己研究兵书的大计不知道什么时候方能实现,长长叹了口气, 道:“好吧,好吧……”、
楚沉天四处问了问,弄清了江若朝住在什么地方, 便和沈云两人一起赶了过去。
江若朝有一个单独的院子, 到了这院门之前,里面却传出来一阵怪叫声。听的沈云头皮发麻。楚沉天却没有半点惧色, 也不敲门, 直接把门一推, 就走了进去。
沈云在院门口一看, 院子里放着一个大铁笼子, 里面正是那个被沈云砍伤了腿的甬人, 他被两根又粗又长的铁链子绑着,江若朝的侍从在院子里熬着什么,一股药味。
沈云大着胆子, 凑过去看了看, 这甬人脸上涂抹的黑色已经被擦干净了,沈云这才发现,他的脸色灰白,眼框里的瞳仁也是淡灰色的,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腐败的气息。
沈云吓得仓皇后退了一步,楚沉天扶住了她,正好江若朝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包药物,看上去满脸倦容。
看见楚沉天和沈云来了,他恭敬行礼道:“王爷,王妃。”
楚沉天应了一声,江若朝见沈云看着甬人,有些惊恐之色,忙道:“二位不如进屋说话,我刚刚在这甬人身上试了药,他……肯定是会闹一阵的。”
楚沉天也怕那甬人再把沈云吓到,点头道:“行,到屋里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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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进到江若朝屋里,只见四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医书和各种制药之器整齐的摆放着。楚沉天心中不屑,暗暗“哼”了一声。
沈云刚一坐下,就问江若朝道:“军情紧迫,我二人贸然来访,希望没有打扰江大夫歇息。”
江若朝忙摆手道:“王爷和王妃挂心通州百姓,江某自当尽心为二位解忧。”
楚沉天听的烦了,开口道:“所以你到底看出点什么来没有?”
江若朝点点头,答道:“这甬人身上的蛊,果然和两年前二位所救的那些孩子们所中之蛊同出一辙。只不过,那时他们施蛊的对象是几名幼儿,又是做了长远的打算,所以孩子们中的蛊,是可以解的。”
楚沉天把眼一翻,道:“说来说去,你的意思就是,这些人的蛊,都不可以解了?”
江若朝道:“两年前,那些孩子服用的仅仅是蛊虫汁液所制的汤药,因而可解。”
说罢,他又道:“而这些甬人,却是直接将活的蛊虫种入了体内,因此要他们死,除非蛊虫死,否则他们只要一息尚存,就会不停战斗。”
楚沉天听到这里,也觉得有些惊悚,不禁低头不语。
沈云也思索起来,要杀死甬人身体里的蛊虫,大概还不如直接杀死甬人本身来的快。
她想了想,问道:“既然是活的蛊虫,在他们身体之内,那可有什么办法,令这些蛊虫离开甬人的身体,或者让这些蛊虫暂时无法指挥甬人行动的么?”
江若朝道:“我正在尝试这两种办法。”
他稍一停顿,接着道:“驱蛊并非一件易事。和上次一样,这么多的蛊虫,石涧那里应该还养着几只母虫,若是我们能得到一只……”
沈云脸色一暗,今时不同往日,两军对垒,到格和营中去要石涧的虫子,显然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
江若朝又道:“我也知事到如今,潜入格和营内危险太大,因此,我打算制一些药粉,旁人吸入无碍,甬人吸入,却会让他们体内的蛊虫稍稍失去知觉,虽然不能太久,但在战场之上,甬人的攻击力仍会因此大为减弱。”
沈云喜道:“多谢江大夫。”
三人说话间,外面那甬人的呼号声忽然渐渐弱了下去。江若朝双眼一亮,对楚沉天和沈云道:“药粉起作用了!”
楚沉天和沈云都站了起来,一起随他走了出去,只见那蛊人被铁链拴着,却已经不再挣扎,淡灰色的瞳仁猛烈的收缩着,胸口也不住起伏。
楚沉天“啪”一声将那笼门打开了,江若朝喊道:“王爷小心!”
楚沉天却置若罔闻似的,走进铁笼,拍了一下那甬人的脑袋,甬人仍然一动不动,状若痴呆的看着他。
楚沉天满意的对江若朝道:“嗯,效果不错。”
谁知他话音刚落,那甬人忽然又窜了起来,朝楚沉天扑去,楚沉天挥手一劈,将他打晕了。
楚沉天退出笼子,又把笼门插好。沈云刚才被吓得不轻,深深吸了几口气。
楚沉天瞪了江若朝一眼,道:“谁知道这药只管这么一会儿功夫?!”
江若朝欠身道:“未曾提醒王爷,这确实是在下的不是。我这药粉制的仓促,因此这一次发挥效用的时间极短。”
然而他又道:“只不过以我如今手上所有的药材,最好的情况,也只能让他们体内的蛊虫昏迷半炷香左右。”
楚沉天想了想,道:“那也……勉强能用。你就多做些吧。”
江若朝又领他们走回屋里,道:“不过,正如在下所言,最好的办法,还是能得到用来养这些蛊虫的母虫。”
楚沉天听罢,低着头,思索了起来。
这时,沈云见甬人的事情已经有了一点头绪,不由得又想起阿月来。她看了看江若朝神色似乎还比平和,便开口道:“江大夫,今日……阿月的事……”
江若朝听沈云提起阿月的名字,微微笑了笑,道:“王妃不必替我担心。当日我因为出城见戈雅,耽误了救陈州丞,王爷曾对我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真如当头一棒,让我彻底明白……”
沈云劝慰他道:“江大夫不必自责,你此番冒险前来塞北,已经救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至于陈州丞一事,原本就是石涧等人歹毒阴险,令人防不胜防。”
江若朝道:“我回到房里,细细想来,从前我自以为已经对戈雅说的清清楚楚,然而却又一次次纵容她跟随着我,在中原胡作非为,最终才害了陈州丞。”
他又道:“可经此一事,我终于意识到,我并不爱她。与她分别,我心里也没有半点难过。反而是……”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春风般和煦的微笑,道:“那晚冷得很,阿月在屋外吹着姜族的笛子,她吹的虽然生涩,却一音一调都落在我的心上。我方才意识到,阿月才是和我心意相通之人。”
“我和阿月自相识以来,多次促膝而谈,我也感受到……我也以为……她对我有心,只不过,我当时一则仍挂记着我从前去世的夫人,二则被戈雅所扰,不愿意再想这些男女之事。”
“如今世道纷乱,人命贱如草芥,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我只怕一日遭遇不测,连自己的想法都没有机会说出——王妃,你和王爷伉俪情深,应该知道这种感受。”
沈云自然知道,她在庆国,揭下楚沉天的面具的时候,何尝不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呢?
楚沉天却已经听的够了,刚想开口,却听江若朝又道:“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楚沉天拉着沈云站起来,指着江若朝道:“你这么傻……活该娶不到阿月。”
江若朝本着虚心好问的态度,道:“王爷,此话怎讲?”
楚沉天道:“跟你说,你也不懂,这几日你就好好做你的药粉吧。”
又道:“待过了这段时候,我倒是可以指点指点你。”
江若朝十分疑惑,不过他想,既然楚沉天连冷清高贵的沈云都打动了,想必他是有些手段,于是他躬身一拜,谢道:“多谢王爷。”
沈云见江若朝似乎很是疲倦,嘱咐他道:“江大夫若是累了,就早些歇息,这药粉的事,并不急在一时。”
说到药粉,楚沉天又回头对江若朝道:“你先这么准备,至于驱蛊的母虫……。”
江若朝和沈云忙一起摇头:“王爷不可以身涉险。”
楚沉天道:“哎,我当然不会去格和营中的。”
又道:“你们等着瞧,我自有办法。”
出了江若朝的院门,沈云忍不住问起楚沉天到底有什么打算。楚沉天只是搂住沈云笑着,也不搭话。
一则他自己仍觉得这事有些匪夷所思,并不敢言之过早,二则这件事若是真的,他和沈家从前的冤仇便可以减少一大半。楚沉天觉得沈云一直对他两家之间的种种往事有些芥蒂。待此事水落石出,或许能给沈云一个惊喜,让他们两人之间更加亲密。
想到这里,他兴致高涨,哼起了没头没脑的调子。谁知道沈云见他不语,又提议去看阿月,楚沉天无奈的和她走到阿月帐边,那守帐子的人告诉他们,阿月已经睡了。楚沉天这才重新喜笑颜开,拉着沈云回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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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光微亮,宋婉让刘宣带她来到兵营之中,想找个人,把昨夜那银发人嘱咐她打听的事都问个清楚。
谁知这时候李成希和楚沉天正在厅中商讨出兵随州之事,她便在旁边一处侧厅等待。
不过一会儿,柏陵和张临水结伴而来,见了宋婉,不由得有些奇怪,大清早的,这娇滴滴的庆国公主到营中来,到底有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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