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天的左臂被江若朝固定了起来, 但他执意要亲往城头督战, 连沈云也劝不住他。
沈云最后把心一横, 道:“楚沉天, 你若要去, 我便和你同去。”
楚沉天马上道:“云儿, 你不能去!”
沈云站在楚沉天面前, 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王爷,共牢合卺的时候,你说过要与我同生共死, 为何又不算数了?!”
楚沉天一愣。沈云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道:“王爷,‘覆巢之下, 焉有完卵’……”
楚沉天听她说的决绝, 心中一震,道:“好!云儿, 你和我一起去。上次是我没有防备, 这一回, 我要好好瞧瞧……”
“……格和到底养了一群什么东西!”
两人相对一笑, 又如同当日在庆国对付屠奕之前那般, 忧虑渐渐消散。想到他们此次所要保护的是楚沉天生活了许多年的这座城池, 得胜的信念也越发坚定。
沈云亲手替楚沉天把战甲穿好,随他走到屋外。
楚沉天吩咐下去,很快就有人也给沈云拿来了一副稍小一些的铠甲。
楚沉天对沈云说道:“云儿, 到了城头, 你绝不要离开我身边半步。”
沈云道:“我自会守在你的左右,你放心罢。”
这时候,一名士兵走进院里,对楚沉天和沈云行礼道:“王爷、王妃,李将军已将城头守军布置妥当,他说……”
楚沉天问道:“他怎么说?”
那兵士跪下来道:“李将军吩咐,城头十分危险,王爷无需亲往,在此等候消息便是。”
又道:“他和将士们必当竭力死战,绝不让一个关外人登上城墙。”
楚沉天朗声笑道:“他也忒小瞧我,不过是输了一阵,难道我就龟缩在这不出去吗?”
说罢,他命令那人道:“你去回报李将军,我稍后就到。”
又对另一人道:“备马!拿我的战戟来!”
两名兵士抗来了楚沉天的战戟,又牵来一匹高头大马。楚沉天手握长戟翻身跨上马去,沈云也轻轻一跃,落在楚沉天的前面。
他两人骑着这匹快马,转眼就到了城下。只听外面鼓声震天,格和已经开始叫阵。
沈云一不留神,只见楚沉天已经把江若朝给他用来固定左臂的板子拆了下来,扔在一边。沈云刚想阻止,却是为时已晚。
楚沉天迎上沈云担心的目光,对她道:“我不动它就是了。”
李成希军纪十分严整,城下也站了层层守军,准备稍后替换城上的伤兵。尽管天气严寒,他们岿然而立,见楚沉天和沈云到来,一同行礼道:“王爷!”
楚沉天点了点头,道:“瞧本王待会儿怎么收拾城外那些混蛋。”
众人齐声叫好,楚沉天便带着沈云,一阶阶往上走去。
待到终于站到城头上,往下看去的时候,沈云不觉心中一禀。她虽然听数人说过格和这支军队的厉害,却是“百闻不如一见”——离城墙不远处,一排排立着黑衣黑甲的关外兵士,放眼望去,如同黑沉沉的乌云压在天边。他们个个面目可怖,又都如同格和、楚沉天那般高大魁梧,不像是人,倒像是一只只深林里的黑熊,腾腾杀气从他们每个人身上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
格和一声令下,号声吹响,他们齐声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城墙上,就连那经历过多年征战的,最有胆识的兵将,听见这样慎人的声音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楚沉天虽然受伤,内力却没有受到影响。他运气对城下喊道:“格和,你帐中无人,只能赶着牲口来打仗了吗?!”
城下响起了一阵笑声,这笑声很轻,却在每个人的耳中回荡,沈云一听,就知道这是石涧在和楚沉天较量内力。时至今日,她功力增进了不少,已经不再受到石涧的内力影响,然而城头的其他人却感到了重重的压迫感,令他们有些头晕目眩起来。
石涧渐渐收住了笑,运气答道:“楚沉天,你到如今,也只能再占占口头上的便宜了。你瞧……这两位是谁?!”
楚沉天和沈云看他在阵后把手一挥,有人抬出两个高高的木头架子,上面绑着两具残缺不全的尸体,那几人将这架子拉到阵前,楚沉天一看,两眼中顿时冒出熊熊怒火——原来那正是昨夜随他去伏击的两名赵平玉手下的弟子,当时战况惨烈,他们未能将死去的兵将的尸体带走,结果就落到了格和和石涧手里。
城墙上的兵将们一看,个个义愤填膺,叫骂起来。楚沉天一言不发,将战戟丢在一旁,从旁边的一名兵士手中夺过弓箭,朝那拖着木架子的一人射了过去,那人惨叫一声,木架子也“啪”的倒在地上。
沈云十分担忧的看着楚沉天手上的手臂,然而楚沉天却毫不在乎似的,抬手又是几箭射去,将那几人一一射死在了城下。
他怒喝道:“石涧,你对我的兄弟们所做的,改日,我一定加倍奉还!”
石涧又发出一连串的笑声,道:“你尽管夸口,今天,就让你见见‘甬军’的威力!”
*****
石涧话音刚落,只见那片黑云瞬时分成了三股,如决堤的江水一般向城墙涌来。
城上的人也早已是严阵以待,李成希手下的两名将领指挥着城头守军,万箭齐发,落在那些黑甲人的身上。
谁知道,这漫天的箭雨也仅仅是让“甬军”行进的速度稍减。果真如那名兵士所言,他们就如同一台台没有生命的战车,即使是中了箭,受了伤,他们也毫不后退,毫不停顿,依旧保持着阵型,吼叫着往前猛冲。
紧跟在这些甬军后面的则是一些身着普通铠甲的关外将士,他们推着冲车,投石车,和云梯,在甬军的守护下,向城墙渐渐靠近。
李成希见收效甚微,马上命人停止射箭,这时已经有些甬军到了城下,李成希便命人开始投石。
巨大的石块从高处落下,显然比弓箭更有威力,被砸中的甬军多半都非死即残,然而却有更多的甬军带领着那些推着攻城器械的关外兵将,继续往那些已经被撕开的缺口处靠了上来。
此时天色渐暗,城墙上点起了火把。楚沉天见一辆云梯已经快到城下,抓起那燃烧的火把向那云梯旁的甬军掷去。
那火把落在了旁边的一名甬军身上,若是普通兵士,此时定然马上设法灭火,然而甬军不知疼痛,仍然沿着原路线前进。
而且,他身旁的其他甬军也不躲避,火越烧越旺,连成了一片。
操纵攻城器械的兵将们有些忙着灭火,有些往后逃去,而甬军们还在继续冲锋。
楚沉天见状,对李成希大喊道:“用火烧他们!”
李成希准备充分,城墙上灰炭、柴薪、蒿艾一应俱全。他原本也不是没想过放火,然而此时飘起了小雪,点火不易,且楚沉天功力深厚,扔的又远又准,正烧到那几个没头没脑,挤作一团的甬军。在如此潮湿的天气中,很多时候带着火的箭还没射到城下,火就完全熄灭了。
楚沉天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抬头往天空看去,咒骂道:“这该死的雪!下的真不是时候。”
这时,原本守在城墙另一侧的柏陵见楚沉天这边的城下燃起了火,赶过来想要问问是怎么回事,正逢阿月也带着陈州丞府中的一众家丁上了城头,也朝这边跑来。
阿月本来是去王府中寻找沈云,想要问问又没有什么自己可以做的,谁知王府中的下人告诉她,沈云和楚沉天一起上城墙督战去了。阿月便带着众人,到此来助沈云一臂之力。
阿月四处看着,自然认不出穿着兵士铠甲的沈云,但她一眼就看见了高大的楚沉天。阿月估计楚沉天绝不会让沈云离开他的身边,于是便直接奔着楚沉天而来。
楚沉天方才扔下去的火炬烧死了不少甬军,直到几名推着云梯的关外兵士凿开了护城河,取出了水,方才将火势渐渐熄灭。
另一路甬军冲近了城墙,李成希、张临水开始命人往城楼下投掷火把,虽然有些作用,不过仍然赶不上他们进攻的速度。
沈云站在楚沉天身后,眼看着城下的甬军聚集的越来越多,心中愈发沉重。这时只听楚沉天道:“云儿,你读书多,怎么才能让火烧到他们呢?”
沈云道:“兵书所载,守城时若要用火,无非是易燃之物绑于箭上,射入敌群之中,或是像你方才那般,将火炬掷下……可雨雪天里,这些手段一般无法施展。”
她又想了一阵,忽然开口道:“兵书之中也曾提过,有些攻城的兵士会在城下挖掘壕穴,藏匿其中以躲避城上各种攻击。作为守城之人,遇到这种情况可用“游火”攻之。”
柏陵听罢,眼前一亮。楚沉天却急切的问道:“游火?!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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