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咳了两声, 楚沉天方才挪开些许, 他抬起热的像火炭一般的手, 在沈云耳侧轻抚, 又是一连串柔润却炙热的吻, 落在了沈云鬓边。
楚沉天似乎在用双唇勾勒着方才黑暗中看到的沈云侧脸的轮廓, 他一路往下吻去, 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沈云浑身一抖,随即低声笑了几下, 又引来一阵轻咳。
她微微往后仰去,深深吸了口气,可两个人的四周都散着暖暖酒意, 她仿佛醉的更厉害了, 却伸着手,去摸温酒的碗里剩的那个小盅。
碗里的水还是热的, 却比不上她指尖的温度。沈云把那酒盅拿了出来, 问楚沉天道:“这一盏, 怎么喝?”
楚沉天一手抱着沈云, 一手把那酒盅接了过来, 他嗓音十分暗哑, 道:“娘子想怎么喝?为夫陪你。”
沈云道:“不如就像刚才那般……”
说罢,她从楚沉天手中轻轻啜饮一口,把自己的唇覆在楚沉天的唇上, 用舌尖轻轻一推, 那酒却滴了出来。
沈云坐正了身子,唇角微扬,拍了拍楚沉天的脸颊,道:“我……不如楚公子……”
说罢又想到方才楚沉天的亲吻,似乎已经不像最开始那般生涩,而是每一次都带着难以抗拒的温柔力度,一点点的往她内心深处坚定的推移。
沈云低笑着问道:“楚公子哪里学来……这许多花样?”
楚沉天满脸通红,他自小生在王府,他娘无心管教他,府中下人对他也没有什么约束,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没有一件不懂。然而他刚满十岁不久,就被送到了塞北,这些年来住在老城暗巷中,生生受着铩羽涸鳞之苦,怕被暗害也好,心有不甘也罢,他也只是这样一天天的到了如今。
楚沉天苦笑一声,道:“我……无师自通……”
说罢,他又凑了上来,两人鼻梁抵在一起,感受着彼此呼出的热气。沈云忽然发觉,她已经习惯了和楚沉天之间这样亲密的相处。
可是直到这时她又意识到——自己面前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在这世间,他们两人本来没有任何的关系。
若不是她去皇宫里赴过的那唯一一场酒宴,他们两个到今日就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和谁共度一生。
或许她就和京城里那些富家小姐一样,嫁给一个见过几面的人,这时,应该在暖阁里哼唱着什么曲子,哄着怀中的孩子直到他沉沉睡去。
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煎熬愁苦,然而又或许一辈子都体会不到这种入骨的相思滋味。
她喃喃道:“天意如此……”
楚沉天扶着她单薄的肩头,和她对视。楚沉天双眸闪烁的光,让沈云想起了今天划过夜空的那一道流星。
沈云眼中一热,道:“楚沉天,你……”
她侧了侧头,反手一抽,手中多了一枚簪子,是一根和楚沉天那日扔到江中去的一模一样的白玉簪。簪子一拔,她的头发散落,发丝间冰凉的气息在她周身弥漫,寒气包裹着他们两人,令沈云肩头一颤。
楚沉天喉头微动,沈云听他也低声叹道:“娘子,天意如此……!”
他举起手中酒杯,道:“既然喝酒,就喝的痛快些!”
楚沉天把剩下的酒往自己嘴里一倒,那酒已经有些冷了,却被楚沉天含住了,一点点的度进沈云口中。
这股热流大多顺着沈云的嗓子滑了下去,却也有些从她的嘴角边流了出来。
楚沉天像火一样烫人的舌头随着最后一滴酒涌进沈云唇间,和她冰凉柔软的舌头缠在一起。他吸吮着残留的清香酒液,仿佛是琼浆玉酿一般。
楚沉天和她吻着,慢慢站起了身,他横抱着沈云,如同掌心里托着一根羽毛,一片白雪,没有任何重量。
他小心翼翼的,仿佛一阵微风就能把她吹走,仿佛一股热气就会把她融化。
楚沉天往那烧的暖暖的床榻边靠了过去,把沈云放在榻上。沈云侧躺着,乌黑的长发铺了满塌。
楚沉天跪在旁边,方才的酒还在沈云唇边留着浅浅的痕迹,他抬起手,将这一片微湿沿着她的下巴轻轻拭去。
这次酒的味道,略有些绵长,好像让人能安静的进入梦中,不用在漫长夜里,辗转反侧。
沈云一只纤细的手垂了下来,楚沉天握住了,轻轻在她手心吻着。
他吻得十分温柔,沈云慢慢闭上了眼睛,楚沉天把塌边那一床锦被拉了过来,给沈云盖上,然后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鬓发。沈云动也不动,似乎已经入睡了。
楚沉天看着沈云安静的睡颜,低声开口道:“娘子……”
“娘子,你嫁给我,好么?”
知道沈云不会有任何回应,他却无声的笑了。凑过去在沈云唇上认真的亲了亲,又看了一会儿,方才站起身来。
还没站稳,忽然间觉得掌心有些酥痒,似乎是沈云的手指在他掌中划过。他心里一道惊雷,正以为这是幻觉的时候,却明明白白感到沈云勾住了他的食指,轻轻一拉。
楚沉天猛一回头,发现沈云半睁着眼睛,眼底带着几分戏谑,笑着道:“夫君,你要去何处?”
楚沉天愣住了,他重新跪下去,定定的看着沈云眼底那一片清晖。他想再看的真切些,沈云却把眼一垂,又拉了一下楚沉天的手,道:“夫君……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沈云话音未落,却听楚沉天呼气的声音,陡然变得粗重起来,有些像是患病中发热的人的急切喘息。她的手被楚沉天在不知不觉中攥得发疼,她挣了两下,却没有脱开。
楚沉天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正在灼烧,就如同方才那一壶水,他想要抑制也抑制不住,只能听任它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渐渐烧到沸腾。
他忽然想起吃下炙焰果后血脉筋骨就要被撑破爆开的瞬间,现在想来,那也不过就是如此。
……
窗外又飘起了片片白雪,这一场雪一来就洋洋洒洒,飞舞着席卷了整个延州州城。把那一场大战中染红的街巷,用洁白的飞雪,一一覆盖。
云泉剑静静的躺在案上。莲花碗里的水已经冷了,两个酒盅挨在一起,醇醇香气,仍然像一缕轻烟,从细长的酒壶口里往外飘散。
正是:
隆冬殊未晓,风雪正苍芒……
何能如星月,相映照流光?!
****
清晨,天色微亮,雪已经停住,在阶下积了半尺多深。一夜太冷,守院子的士兵不知道换了几次,如今外面又响起了两支队伍交替换岗的声音。
英儿和阿月趴在窗前,看着外面院子里的动静。
忽然沈云屋前似是有个身影闪了一闪,旁边那棵高大的槐树似乎被风吹动,簇簇的雪落在地上。
英儿推开门跑了出去,待她到了院中,四处却又似空无一人。
英儿走到树下,小声道:“你……”
“她……她对你痴心一片,你可不能辜负啊!”
又是一阵风吹来,树枝刷刷作响。似乎是一句回应,又似乎是一声叹息。
英儿叹了口气,小心的进到沈云房中一看,屋里四处整整齐齐,沈云正在塌上,安然的睡着。
英儿慢慢的,退了出去,又把门紧紧关牢,开始为回程做起了准备。
擎沙派歇息的院内,是一排三间屋子,时间还早,屋里都没有动静。
一个影子从天而降,推开其中一间屋子的门,大步一迈,进到了屋内。
这屋住的是“赵平玉”和“秦令”两个。“秦令”早早起来了,在自己塌上练功。
楚沉天把大氅扔在一边,放轻脚步,走向里间。
扮成“秦令”的柏陵在他身后开口道:“你去了何处?”
楚沉天一边往里走着,一边答道:“……没去哪。”
柏陵又问道:“你手中所拿何物?”
楚沉天把他那厚厚的靴子一蹬,爬到了自己床上,道:“……没什么。”
……他重重的倚在床头,伸开手掌,手心静静的躺着个白玉簪子,被汗水浸的有些湿亮。他认真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把那簪子收了起来,放进怀里。
他一只手捂在胸口,心中不断唤着:“云儿,娘子……!”
“我一定会尽快……娶你!年年岁岁相守,再也不用离别!”
正是:
飞雪折竹更声尽,轻裘暖帐数佳期。
偎香倚暖芙蓉盏,夜炉围定酒温时。
醉酌莫轻误仙姿,枕檀斜露泣花枝。
谁识名利空萦系,平添憔悴谩孤恓。
任他杨絮漫云天,觉来问君何归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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