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风波便这样过去了, 心大的汤妧转眼便将这些扰人心乱的事情抛之了脑后。
可有一件事却总是困扰着她, 便是那一日, 在溪水边的发生的那件事, 汤妧一回想起来, 就觉得面红心跳, 被段锦牵着手时的不知所措, 当时那种慌乱又甜蜜的感觉,她仍能感受到。
她一定是病了!
拍了拍脸蛋,她倒在床上翻滚, 揪着被子将头闷上,不停的哼唧着,叫一旁的楚漪很是莫名其妙。
“你怎么了?”
“不知道。”汤妧觉得面上烫极了, 闷着头回答, 不敢让楚漪看出异样,她郁闷的甩着脑袋, 努力的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全甩了个净。
她肯定病了!
如此以后的日子里, 她面对段锦时总觉得别扭, 她一看见他眼里热烈的光便下意识的躲着他, 段锦多精怪的人, 一眼便看出来了她的异样, 当下去寻了他的狗头军师大壮商量对策。
“妧妧那样子肯定是动心了!”大壮捂着嘴奸笑,给段锦竖了个大拇哥,“老大你好样的。”
“当真?”段锦亮着一双星眸, 见大壮点头, 他兴奋的想要打上一套拳,被大壮连忙拦下,可是如此,他还是忍不住的傻笑起来。
“可是,”段锦兴奋完后,又皱着眉道:“现在妧妧总是躲着我,整日跟楚漪那个小子待在一起。”
他这段时日郁卒极了,每次跟妧妧说不上两句话,她便急匆匆跑了,好像自己是洪水猛兽似的,却成日里跟楚漪那个娘娘腔待一块儿,叫他看了忍不住想打人,可一想到妧妧的警告,他又不得不歇了心思。
“老大你这就不懂了嘛!”大壮一脸高深道。
段锦忙凑过去摆出一副请教的模样。
“人家女孩子是害羞了,你越凑的近她越躲你。”
“那我该怎么办?”他挠着头不解道。
“嘿嘿,我这有一个法子,叫欲什么?”他拿出一本书,凑上去盯了许久,终于认出了那个字,“对,欲擒故纵!”
“老大你总是看兵书,应该知道欲擒故纵是什么意思吧?”他挑着一对浓眉。
“这我自然明白,可是兵书跟妧妧有什么关系?”段锦睨着眼看他,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他做出的这副神色,在大壮看来,竟与汤妧有几分相似。
“这追女孩子的心就像打仗一样,我姐夫说的,要知什么什么彼的。”
“知己知彼。”
“对,”大壮一拍巴掌,“老大你与妧妧相处那么多年,肯定了解她的性格,所以咱们便可以直接用计谋了。”
“我姐夫说,这个欲擒故纵啊,妧妧这种情况用最合适了,”大壮挥舞着胖手,为段锦指点着一副美好蓝图,“妧妧虽然对你动心了,可是你追的太紧,人家觉得不自在,害羞了,当然要躲着你,所以,你以后要冷着她。”
“你不能一直逼着人家,你要表现出一副寻常的样子,适当的时候可以冷淡些,这样子她便不会觉得不适,自然不会再躲着你,相反,她见你不像平时那般殷勤,肯定会觉得失落,你再适当的凑近些,如此这般,妧妧还不被你收入囊中?”
他一脸奸邪的样子,看得段锦忍不住一抖,“你是不是祸祸过许多女孩子?”
“哪有,”大壮一脸坚定道:“我的心是只属于小花的!”
“那这有用吗?”他怎么觉得不太靠谱。
“没用的话那本春|宫图你不用还了!”大壮拍着胸脯打包票,而后他又嘻嘻笑道:“要是有用,老大你能不能以后别让我减肥了?”
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肉都快没了。
段锦看着他,觉得他那个法子还是得试试,“要是有用,你每日可以少跑一圈。”
“啊!?”大壮傻眼,老大不带你这样的!
而在这之后,段锦总算没有那么殷勤了,眼神也没有那么热烈了,每日不过上课时才会同她说上几句话,这样子的段锦终于能让汤妧安下了心来,再也没有说上两句就躲了。
不过段锦冷漠的样子却对汤妧没有半分用处,汤妧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冷漠,他装着冷了汤妧几日,折磨的却是自己,为此,他郁闷不已。
于是,大壮的春|宫图不仅没能拿回来,每日清晨绕着山坡跑步,还多加了三圈。
真是可怜。
时光一晃,又是到了一年的腊八节日。
可是在腊八的这一日,发生了一件举国震惊的大事,当朝的皇帝,于夜里丑时,驾崩了。
那日夜里,全京城忽的开始戒严,禁卫军跑动的声音惊醒了千万户人家,却无一人胆敢出来查看。
封太傅连夜被人接进了宫,他出门之时回头望着府里三日前因举办喜事还未撕下的红双喜字,哀叹了一声:吾孙,振兴封家,从此靠你了!
他转过身,挺直着脊背,踏着坚定的步伐,往宫城而去。
被暗卫带着一路飞奔,年迈的身体已是吃不消了,可他却没有停下半分脚步,从宫城的一条密道走了进去,他本以为自己要被带入今上的寝殿,却被暗卫带着七拐八拐到了冷宫。
凄清冷寂的院子里,只有宣王一人,他一袭玄色衣袍立于院中,身子背对着他,双手背在身后,手里拿着一卷花纹繁复颜色鲜艳的绫锦,外头卷着玉轴。
“殿下。”
宣王见他来了,挥手示意他无需多礼,手一摊,将绫锦置于石桌上摊开,封太傅一看,便见那覆满祥云纹样的绫锦上空无一字。
“太傅,请吧!”宣王亲自蘸了墨,将笔递给了他。
“本王相信太傅的手法。”他向封太傅淡然一笑。
封太傅接过笔,默念着心里早已定下的文稿,下了笔,书的却是与自己平日里完全不同的字迹。
不过片刻,他便写成了,行文流畅自然。
宣王拿过一看,当即感叹,“真像啊!”
他感慨完,又将绫锦铺好,从怀里掏出一枚印章,往最后的落款处印下。
封太傅认得,那枚印章,与他二十多年前在太|祖皇帝那见到的一模一样,那是玉玺。
弄好了这一切,宣王随手将玉玺掷给了暗处的暗卫,“将它放回原处。”
暗卫无声息的走了,宣王将绫锦收好,放入了袖中。
“睿王现在估计正在父皇身边,正好本王等下去将他抓个正着,啧啧,弑父篡位,估计父皇现在正无助着呢!”
封太傅心里腹诽,那你还不去救!
可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宣王感叹完,又向封太傅道:“还请太傅几个时辰后去大殿上作证,睿王手中的那道圣旨可不能拿出来骗人。”
“老臣明白,”封太傅忙拱手道:“封家此脉,便寄于殿下一身了。”
“封家从龙之功,本王定不敢忘!”
“那太傅便先休息休息,本王先去了!”宣王说完,便甩着袖子悠然而去。
封太傅坐立不安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听到了鸣钟的声音,整整十二响,声声震醒了京城人家的美梦。
睿王弑父,意图篡位,被巡守宫城的宣王抓住,可惜却是迟了,皇帝已被睿王谋害。
睿王不服,被抓之后辩解,他自言自己是皇帝口谕传他进宫的,皇帝自感时日无多,特诏他进宫传其圣旨,而后便宾天了。
宣王闻言当即大笑,道其假造圣旨,睿王辩驳,宣王道:“那便让那些老臣们来瞧瞧这圣旨是真是假!”
当即连夜派人寻了当朝数位大臣前来,封太傅在冷宫枯坐许久,终于来了暗卫引他去了大殿。
数位前朝老臣拿着睿王手上的圣旨研究,个个皆是拿捏不准,不敢妄下定论,睿王虽被拿住,可是宣王仅带着数百个禁卫,睿王却已经偷偷派人控制住了整个宫城。
便是这时,封太傅仍不畏惧,当即断言圣旨为假,最后甚至是以死力证,一头撞死于大殿圆柱上,在场之人无不震惊。
睿王恼羞成怒,当即挥手下了杀令,两方人马对峙许久,最后是大将军罗镌带着数千兵马杀入,解救众人于危机之中。
这时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亦捧出来一道圣旨,总管太监道此圣旨今上早已拟定,只待他身后拿出。
圣旨言明,传位于宣王。
宣王大喜,为明是非,特意将两道圣旨一齐让老臣们对比,有了封太傅以死力证在前,又见睿王大势已去,众位老臣纷纷道:“宣王为真,睿王为假!”
宣王当即于大殿上控诉睿王的罪状,一弑父,二篡位,三拟假旨,其罪当诛,当场将其斩杀于剑下。
而后宣王跪倒于封太傅尸首面前,大哭道:“太傅大义!”
众臣纷纷跪拜,“还请宣王殿下接旨登基。”
宣王哭泣许久,终是接了圣旨,名正言顺的登上了帝位。
待临阳县得了消息,已是大半个月之后了。
一夕之间,皇权更迭,百姓们皆穿着素服,家家户户门前皆挂上白布头,为先帝守丧,年节期间无一喜庆活动。
只是各自四下感叹,那两道真假圣旨,还有那为大义而亡的封太傅,当真是令天下人敬佩。
只是又有谁知,深掩其下的真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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