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潺潺湲湲的流水奏响出一片乐声, 轻灵的萦绕在林间, 却被忽的“咚”一道声响, 打破了这份美妙。
“你不开心?”段锦歪着头问着汤妧, 见她总是低垂着眼帘, 拾起小石头一颗一颗往溪水中扔去, 不见了方才的愉悦。
“不知道。”汤妧闷声道。
“是因为有媒婆上门给汤叔说媒吗?”
“不知道。”
“那是因为什么?”段锦不气馁再问。
“不知道!”汤妧声音忽然拔高, 转而又皱紧眉头,暗骂自己控制不住脾气,她伸手环住双膝, 将脸埋入其中。
段锦见她模样急得龇牙咧嘴,在她脑后张牙舞爪,最后却伸手轻扯着她的袖角, 柔声道:“你说出来, 说不定我能帮帮你。”
汤妧转过头露出半张脸看他,眨巴眨巴了两下眼, 可怜又可爱的样子看得段锦觉得心都软了, 她闷着声音道:“我不想让我爹一直一个人过着, 那样太孤单了。”
“可是我又怕, 要是我爹娶了续弦, 有了新人, 便将我娘忘了怎么办?”
他们曾经那么相爱,视彼此为生命的唯一,那样的爱情连她都羡慕。
还有, 俗话说:有了后娘便有后爹, 虽然她有这个自信她爹不会如此对她,可难保那个续弦不会看她不顺眼,到时候像那些剧里的恶毒后娘一样作天作地,她可不怕她作,她要是敢,看她不整死她,可是,那样又会让她爹为难。
“哎呀,好烦啊!”汤妧揪着头发烦躁的哀嚎着。
段锦歪着头,觉得她烦躁的模样有趣极了,见她转过头来,他忙掩下面上的笑意,咳了一声,道:“要不,我带你去媒婆说的那个人家里去看看?”
汤妧登时眼睛一亮,“好法子。”
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痒意,段锦伸手揉着她软软的发。
汤妧怔愣了会儿,一巴掌将他的爪子拍开,“走开,会长不高的。”
“没事,不嫌弃。”
“……”
第二日一大早,汤妧寻了个借口出门,到了村口与段锦汇合,便偷偷地一起往那李家姑娘所在的李家村进发。
李家村离清溪村颇远,走路须得走上一个多时辰,要不是碍于她爹的警告,让她少跟段锦凑一块儿,她真想将疾风给偷出来。
“怎么还没到啊!”汤妧哀嚎着,只觉得前路漫漫。
“快了,快了,”段锦伸手一指,“翻过那座山头就到了。”
她看着远处的那座青山,觉得自己的下巴都吓掉了,那么远,这李家姑娘是怎么打听到她爹的!
艰难的抬脚,艰难的前进,汤妧不情愿的哼唧着,只觉得欲哭无泪。
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走过这么远的路。
又走了一段,前方忽然出现一条宽广的小溪,溪流潺潺,中间放着供人踏脚大石头,溪水拍打在石上,发出哗哗声响。
段锦率先踏上石头,石头湿滑,他小心站稳,转身看向汤妧,正伸手想扶她,汤妧自觉可以,一手将他的拍开。
提起裙角,她大步一跨,便踏上了石头,整个人瞬间便挨近了段锦,她一愣,又加上石头上的苔藓滑润,整个人不受控的往一边倒去。
“啊!”
段锦忙伸手搂住了她的腰,搂进了自己怀里,汤妧看着那张凑近的俊颜呼吸一屏,心跳忽的加速,她翕动着唇,结结巴巴道:“放,放,放开。”
那张粉嫩的唇便在自己面前启合着,泛着水润光泽,小姑娘闪烁着眼神,一副紧张又畏惧的模样,同他在无数个旖旎的梦里,他欺负她时的情景一模一样,腹中一股邪火开始下窜,段锦忙松开了手,强迫自己撇开了眼。
滋着口水润着发干的喉,他又忽的抓住了她的手,不自在道:“这里很滑,我牵着你,就不会摔了。”
也不理汤妧的挣脱,他兀自牵紧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小心的向前走去,汤妧挣扎不得,只得随他慢慢的踏上石头。
好不容易上了岸,段锦却不想松手了,那只小手柔软滑嫩,是自己日夜惦记着的,他仍紧紧牵着,却不敢回身看她,忙寻着借口快速道:“我拉着你,走得快些。”
汤妧本就已经心神凌乱了,听了他的借口,意思意思的挣了两下,见他不放,也随了他去了。段锦在前面走,她低垂着脑袋像个小媳妇似的跟着,另一只空着的手却紧紧的抓着裙子。
怎么办,怎么办?谁能告诉她怎么办?怎么心跳那么快,怎么呼吸那么急,怎么脸上那么热,她紧咬着唇,心慌不已。
前世今生加起来近三十余年,情感经历宛如一片白纸,便是从前暗恋过一个男神,也是觉得人家长得帅,打球好,但见到他时哪里有过这种心慌不已的感觉,便是有人跟她说过恋爱的感觉,可她这么多年也早就忘完了。
汤妧急得眼眶都红了,那种紧张又慌乱,隐隐约约的还透着一丝甜蜜的感觉,真是,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她急得跺脚。
段锦听了声音忙回头一看,便见汤妧红着一双杏眼,一颗水润润的泪珠将落欲落。
“妧妧?”
汤妧朝他一瞪,泪珠忽的落下。
“妧妧,你别哭啊,我……”段锦见她一哭,心便慌了。
“放手!”她呜咽道。
段锦忙松了手,他知道是自己冒犯吓着她了,急忙道歉,“对不起,妧妧,是我冒犯了,是我错了,你别哭了,好吗?”
汤妧这时已经缓过了心绪,回想起方才她的慌乱,便忍不住想给自己一巴掌,她怎么了这是!
实在羞赧的不想见他,随意的哼哼了两声以示答应,忙提着裙子向着前方快速跑走了。
两人便这么一路别扭着到了李家村,寻了人打听李家姑娘的住处,便匆匆往那而去。
待到了李家院外,两人看见的是一座稍显破烂的房子,偷偷扒着篱笆往里面看,却见院子里十分杂乱,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正悠闲的躺在摇椅上,一旁有个年轻姑娘正急切的来回走着。见她一身打扮的十分靓丽显眼,面上还画着胭脂,让人觉得妖媚,现下还是初春,她却穿得十分轻薄,柔软的纱衣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躯,汤妧一眼就觉得这个姑娘十分轻浮。
这应该就是李家姑娘跟她的一双爹娘了。
忽然段锦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别扭着不肯回头哼唧了一声,段锦忙道:“那个媒婆来了。”
只见王媒婆突然出现在了院子里,本来急切走动着的李家姑娘见了她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怎么样?那汤夫子答应了吗?”她抓着王媒婆的肩膀急忙问着。
王媒婆尴尬的摇着头,“没,还没。”
“还没有!”李家姑娘突然厉声道:“你办事怎么这么不牢靠,再不说成这门亲事,我的肚子就遮不住了!”
肚子?什么肚子?汤妧又凑近了些。
那悠闲躺着的中年男女此时却慢悠悠的开了口,“哎呦,花儿呦,你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我不急,”李家姑娘指着自己的肚子,“我不急,肚子里的这孽种出来了,你们养吗?”
中年男女忙缩着头不搭话了。
李家姑娘见状“哼”了一声,“成日里游手好闲,吃我的喝我的,出事了却在这当缩头乌龟。”
她说着,又哭泣道:“这个没心肝的张郎呦,哄骗了人家的身子,怀了这个孽种,便跑得不见了踪影,真是要将他天打雷劈!”
一旁的王媒婆听了心下耻笑,她这身子早就不干净了,还差他那一个?说不定人家是觉得这孩子不是他的便跑了呢!
趴在篱笆上的汤妧终于听明白了,感情这个李家姑娘是要把她爹当成接盘侠啊!
呸,真是气死她了!汤妧撸起袖子气势汹汹的便要闯进去,段锦连忙拉住了她。
“别去,这要是闹大了咱们不好脱身。”
汤妧气恼的“哼”了一声,又趴在篱笆上继续偷听。
只听得那王媒婆跟着李家姑娘哄笑道:“要不是汤夫子那女儿在作梗,妇人我早就说成了,姑娘放心,我下午再去,绕过那女儿,定能说动汤夫子。”
李家姑娘闻言捧着肚子狠厉道:“这汤夫子的女儿竟然敢跟我作对,待我嫁过去生了儿子,哪里还有她这个赔钱货的地位,到时候看我不将她磋磨死,听说她颜色不错,哼,正好镇上的唐老爷需要小妾,到时将她卖过去还能拿一笔银子呢!”
此话一出,段锦忍不住了,他撸起袖子气势汹汹的就要翻篱笆,汤妧连忙拉住了他。
“别急,咱们慢慢想对策,绝对不能让她们得逞。”
段锦冷哼了一声,见那李家姑娘居然在幻想着同汤叔的洞房花烛夜,实在不想让这淫词秽语污了汤妧的耳朵,他连忙拉着她走了。
两人又别扭着往回赶,待走到方才的那条小溪时,之前两人之间的暧昧又起来了,汤妧捂着脸,实在不知该如何。
段锦说了句冒犯,拉过她的手腕小心的带着她过了溪,一上岸便松了手,目不斜视的继续走着。
汤妧跟在后头看着他的背影,心底忽的涌起一股失落感。
失落感?她失落个什么劲!忙甩着头把这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个干净。
两人一齐回了清溪村,将他们在李家院外听到的一五一十全都说给了汤新台听。
汤妧扯着他的袖子,“爹,她一定不能嫁过来!”
而此刻汤新台的想法却是:他的宝贝妧妧什么时候又跟这臭小子和好了?两个人还一起去一起回,路上这孤男寡女的,看女儿眼睛红彤彤的样子,臭小子该不会对他的宝贝妧妧做了什么吧?
一股深深的怨念从心底泛起。
见汤妧急切的眼神,他揉着她的发却是对着段锦切齿道:“放心,我谁都不娶!”
段锦无畏他好似杀人的目光,将自己听到的那李家姑娘肖想磋磨妧妧的话尽数说了。
这可触犯到了汤新台的逆鳞了。
当天下午,那王媒婆又来了,这下汤妧也不管她的职业是不是要受人尊敬的了,直接挥舞着扫把将她赶了出去。
而就在第三日,一道消息传到了清溪村。
原来在山的那边的李家村,出了一件乱伦之事,那李家姑娘当夜被人当场抓住与同村的堂叔私通,那个堂叔的婆子是个不好相与的,抓着李家姑娘是又踢又打,踢得她下身流血不止,这时众人才发现,这李家姑娘不仅与自家堂叔私通乱伦,而且还未婚有孕,珠胎暗结怀了孽种。
当下便从赤脚大夫那寻了副打胎药将孩子打了,将两人一同从族里除名赶出了村子。
而在背后做下此事的正是汤新台段锦两人。
待听得了这消息,段锦当即向汤新台拱手一拜,嬉笑道:“岳父,合作愉快!”
汤新台瞬时没了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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