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
这厢, 司徒坤已唤了林砚与林如海上前入座圣驾之侧, 笑指着林砚道:“这脾气倒是同老九一样, 受不得委屈。”
林砚忙低下头, “臣言语无状, 请陛下恕罪!”
丹娜如此嚣张, 未必是司徒坤愿意看到的, 但他身为帝王,该有帝王的气度。有些话需要有个人来说,但不能是他。
在场最适合做这种事的便是司徒岳, 可司徒岳压根GET不到,没及时站出来,便只能林砚来了。可林砚到底不是皇子, 若真要计较, 是有些逾矩的。好在司徒坤并不在意。
司徒坤摇头,目光自蒙托与丹娜二人之间扫过, 这对兄妹似乎在吵架, 他虽听不到说什么, 却能猜到必然是为了方才之事。
“朕听说北戎国君极为宠爱这位丹娜公主, 便是膝下好些王子地位都不如她。因此, 丹娜心气极高, 性情骄纵。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司徒坤一顿,转而冷嗤,“小儿家的把戏也拿到国宴上来耍, 那么点心思, 便是瞎子都瞧出来了。朕怎会中计?”
林砚道:“陛下圣明!”
圣明?这可真算不上圣明,大约场上不傻的都看出来了。司徒坤失笑。
有小太监在外头探头探脑使眼色。戴权悄悄退出去,也不知同那小太监说了什么,又急急跑回来,于司徒坤耳边说了什么。司徒坤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林如海言道:“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司徒坤怔怔看着林如海与林砚,“是外头的人送了消息进来,林府走水了!”
走水?
林砚眉宇深锁,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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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
书房的火已经浇灭,房内一片狼藉,黑烟滚滚,自是不能看了。幸好发现及时,未波及太广。这是林砚的院子,不在内院,因此黛玉和林礞也没被吓着,虽看到了,可有贾敏哄着,却也无妨。
林砚捂着鼻子问:“可有人员伤亡?”
白芷摇头,“没有!是奴婢办事不利!”
“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闯入,被奴婢发现了。奴婢同他交过手,此人武功不低,奴婢未能胜他,只能缠斗。他并不恋战,见得如此,直接打翻了油灯,扔下火折子闹出事端阻了奴婢脱身。奴婢没能追上。”
林砚瞳孔一缩,林家当家人是林如海,这人放着林如海的内书房外书房都不去,偏来他的书房,可见司马昭之心啊!
司徒岳撞了撞林砚的胳膊,“可有丢了什么,毁了什么?”
林砚拍拍衣服上沾着的黑灰,“不是有白芷吗?能丢什么?再说,我为何要放着层层把关的兵器所不用,非得把东西放书房?就算真有,我既然敢放,便料定没人拿得到。就是拿到了……”
林砚一顿,笑眯眯道:“他也得有这个本事看得懂!”
想到林砚以往所绘的各项宛如天书一般的所谓设计图,司徒岳只觉这话无比在理,噗嗤一声刚要笑出来,撞上林如海与司徒岭阴沉的面色又咽了回去。
林如海看向白芷,“是什么人,你可有看清楚?”
“那人穿着夜行衣,黑巾遮面,奴婢未曾看到。”
司徒岳猜道:“北戎?今夜宫中设宴,林府空虚,他们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司徒岭皱眉:“北戎使团人员都是要申报的,登记在册的两位皇族,两名大臣,外加八名侍卫,四个下人,一共十六人,今日宫宴都在场,并无缺席。而且在我们专门为他们设宴的时候出手,会不会太明显了点?”
司徒岳试探道:“那不是北戎?”
司徒岭哭笑不得,哪有这么简单就认定北戎,又怎么简单认定不是北戎的。
林砚摇头,“未必!许是有人借这个机会出手,将我们的关注点引向北戎,也或许真是北戎所为。虽登记在册人数不少,可难保京都没有他们的细作。”
司徒岭十分赞同,“我朝有主战主和两派,北戎也有。或许他们便是想着,若能偷到兵器图纸供他们所用最好,便是不能,若能借此惹怒我大周,也可坏了和谈之事。”
说着,他一顿,“既然府中无事,也无损失。我便先回宫同父皇复命了。父皇还等着呢!”
林砚忙跟着林如海将其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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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国馆。林府忙乱,北戎这边也未能安眠。
眼见吉达进屋,蒙托起身相迎,“吉达大人,可打听清楚了,周帝今日设宴为何中途离席?”
“打听到了。据说是林家失火,失火的还是小林大人的书房。”
蒙托大惊,面色一变,身形稍动,还没迈出脚去,便听身后传来丹娜的冷笑,“怎么?莫不是想进宫澄清?”
蒙托怨怒,“你什么意思?”
丹娜起身走过来,盯着蒙托的眼睛,“难道你心里不是在揣测,周帝会不会认为此事是我们所为?周帝为我们设宴,百官入宫,林府空虚,这么巧林砚的书房便出了事。会否是我们故意为之。这种节骨眼上,难道不是我们的嫌疑最大?”
“你既然也知道我们的处境,就不能安分一点?”
“安分?像你一样去讨好周帝,讨好周国皇族?像你一样,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大失方寸,唯恐周帝暴怒出兵,连自己北戎王族的尊严也不顾了,要入宫澄清?我的好王兄,你有没有想过,周国尚未有人来问罪,你便上赶着去,是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蒙托一顿,眼神微闪,扣住丹娜的手腕,以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问:“你同我老实说,此事是否和你有关?”
“王兄是不是急糊涂了?你我带了多少人来,你不清楚吗?我们是与周国班师回朝之人同行,诚王殿下,冯老将军眼皮子底下,你觉得我能藏得了人?还是你觉得这世上能有□□之术?”
丹娜甩开蒙托,拂袖出门,头也不回。
次日一早。丹娜起床,随身侍女进来伺候便提醒说:“周帝陛下派人来请,王子已经入宫。”
丹娜嗤笑,洗漱完将帕子一扔,“废物!”
侍女左右望了望,见四下无人,偷偷将一个纸条递过去。丹娜接过,嘴角勾笑,看着侍女,“王兄若是回来,你知道怎么说?”
“是!奴婢便说公主闲不住,出门逛街了。已让两个侍卫大人随行,护佑公主安全,请王子殿下不必担心。”
丹娜眼睛一眯,眸子里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起身出了庭院,牵了马匹,纵身一跃跑出会国馆。侍卫紧跟其后,驱马落后一个马头,问道:“公主,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见一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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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
贾元春满头是汗,双手握紧了座椅扶手,强撑着扯出一丝笑容,“对不起,我……我不明白公主在说什么?公主,你我素不相识,如今又正值两国和谈之际,还是不要私下见面的好。我……时间不早,我要回府了。”
“不过巳时,午膳都还得好一阵呢,着什么急?你若真觉得我们不该私下见面,又为何要来赴约?”
“我……我不知约我的乃是公主。我……”
丹娜见她如此,已有些失了耐心,“够了!你的这些话本公主不想听,你若不怕本公主把你的事抖出来,只管从这个门走出去,本公主绝不阻拦!”
贾元春刚起身,闻得这一句,又跌回座椅。
“公主……公主什么意思?”
“贾姑娘这么聪明,当真不知?”丹娜一边说着,一边靠近贾元春,围着同的座椅转悠。
“贾姑娘,三年前贵府二奶奶被人下药,险失爱子,这药是怎么来的?令堂背了罪名被关京兆府大牢,是怎么自尽的?还有原来在你身边伺候的丫头抱琴,又是怎么死的?需要我说的再清楚些吗?”
贾元春面色大白,嘴唇颤抖,咬着牙不说话。
丹娜啧啧称奇,“贾姑娘好本事,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贾姑娘可是觉得这些事情你都扫了尾,没有证据,我说出去也没用?何况我一个异族公主,说不定还会有人借此说是我居心叵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道尽了这世间大多数人的想法。贾元春眼珠一闪,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丹娜笑起来,啪啪双掌相击,清脆的掌声响起。房门一开一关。进来一位女子,那人身着黑色斗篷,帽子遮住了整张脸。
“告诉贾姑娘,你是谁?”
来人伸手将帽子取下,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来。
贾元春方寸大失,“抱……抱琴……你……你没死?”
“幸得贵人相救,奴婢活了下来。姑娘可失望?大姑娘,抱琴对你忠心耿耿,从无背叛之意,你为何要下次毒手?”
丹娜挥了挥手,抱琴识趣退下。
贾元春面色灰白一片,不!不对!即便有人察觉到什么,救了抱琴,也绝不可能是丹娜。丹娜那时身在北戎。
“是谁?究竟是谁?”
丹娜嗤笑,“重要吗?”
贾元春苦笑,是啊!重要吗?如此人证就在眼前,知道了是什么人又怎么样?能有这等心机和手段,秘而不发,必定不是一般人,她把柄都在人手里,如何斗得过?
丹娜一跃坐上桌子,百无聊赖玩着手里的马鞭,“贾姑娘若是觉得这些还不够,那么本公主还可再加一条。”
“贾姑娘可知道十七年前,你的大伯母是怎么没的?你祖父又是怎么没的?”
轰!贾元春抬头,睁大了眼睛看着丹娜!怎么会……她怎么会连这个都知道?
丹娜笑得更开心了,“看贾姑娘这表情,应是知道的。这样也好,省了本公主给你言说陈年旧事的工夫。”
贾元春瘫坐在椅上,再也撑不住。别说贾家最大的秘密,便是只有一个抱琴,她便已无路可走。告诉贾府,告诉老太太?老太太能有什么办法?便是老太太有,可会救她?
不,不会的!绝不会!
这一年来,她迟迟不能进顾家的门,老太太见她没了利用价值,已经很是失望了。
贾元春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早这般配合不就好了,也免得浪费这么多时间!”丹娜哈哈大笑,突然又收了声,正色起来,附于贾元春耳畔道:“安乐侯顾延凯有一方令牌,为贵国皇帝陛下所赐。可自由出入宫廷。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受阻。”
“本公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是偷是抢,是哄是骗,把它给我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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