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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首席官,不种田 骨米斗北 5387 2021-03-30 09:44

  正月初五,沈耽召回长工们回农庄干活,又给五茶仔细交代了以后几日的细节问题。

  翌日,他带着平桉去了潘江府,登门拜访邱老板。

  邱老板显然在等沈耽,听下人来报说是沈老板来时,他赢了赌博似的松口气。

  他还是来了。

  沈耽和邱老板商量合计半个下午,邱老板留他在这里过夜,厢房早已备下。沈耽摆摆手,他们住客栈。

  邱老板再三留人:“何故啊?既然来了潘江府,我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哪有让沈老板去住客栈的道理。”

  沈耽笑道:“我和平桉要去见见我的七弟。”

  原来这样。

  沈端下半年八月要参考乡试,考中了,那就是举人了。

  可以当官啦!

  所以今年年底他都没回来。沈耽这次来潘江府顺带给沈端带了很多熏干野味。恰巧,他也想这小子了。

  正月上旬的积雪还没有融化开。青云书院昨日至今日给学子们放了两日的休沐,可以允许家近的学子回家探亲一次。

  陈郡离潘江府远着呢。两日可不能来回。

  谢幼薇却凭借自己狐朋狗友的关系从巡楼处得来一张出入牌。拿着它在外头潇潇洒洒玩儿了两日一夜。

  第一日还带了余不才,到了晚上直接把余不才遣回书院,自己定了间赌马场的上等客房,在马场疯玩。

  回书院期限的傍晚,谢幼薇拖着手臂往自己寝舍走。

  她要强,不想别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悄悄从小池塘折回去。

  可是小臂上的伤口实在太痛,浸透出来的血迹透湿了她的几层内衫。她看了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了,才单手掀开左臂上的衣袖。

  连带着皮肉,伤口不浅。

  “孙子真他妈狠。”

  谢幼薇撮起一小捧雪敷在伤口上,立时,冰冻的冷激混合皮开肉绽的双重痛感袭击了谢幼薇的整个神经。

  冰雪下的一团殷红的血迹顺着融化开的冰水蔓延。艳丽而渗人。

  谢幼薇动了动小臂,动掉旧雪重新捧起一撮敷上去。

  如此四五次。

  最后竟然也没了感觉,伤口也没再流血。

  “你去哪儿了。”

  冷慕的声音从谢幼薇身后传来。不用回头都知道,一定是沈端。

  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尤其是在压抑情绪的时候。低沉又清冷。

  谢幼薇不动声色放下袖子,用裙摆遮住脚下的血水。站起身,假装轻盈的的旋身过来,面对他,莞尔,和他调皮。

  “你猜。”

  沈端负手,望着她的目光一瞬不瞬。

  谢幼薇不敢看他不说话时候的眼神,心虚的低了低头。原本之前说好休沐两日她要跟他学《算经》的。

  她又抛在一边放他鸽子。连个尾巴都没留给他。

  谢幼薇有些内疚。

  不过,好在她给他留有惊喜。

  谢幼薇单手从腰间取出一叠银票,拿在手里挥了挥,似胜利的将军挥动战旗。

  小得意的炫耀。

  “三百两,我赢的。那,都给你。以后娶我可得加倍还给我哟。沈端幺茶。”她伸手要递给数步以外的他。

  沈端站着没动,只是阴恻恻看着她。

  场子就这样冷了下去。

  谢幼薇等了等,他还没有动静。谢幼薇控不住场了,轻咳两声低眸说:“我这次出去只带了一百两,不能再多赢,嗯,下次我再多赢点给你,好不好。”

  沈端负在后背的拳头收紧了几分。

  难道在她眼里,自己就这么缺钱,缺到她彻夜不归跑去赌场下注!

  谢幼薇哄人的本事还是挺大的,但她往往哄不好生气时的沈端。

  她曾经深入分析过自己和闷骚茶。

  自己是感性派,说干就干说走就走。而沈端是超级闷骚假正经。

  可他理智起来又令人觉得变态。

  以前她嫌弃他总用孔孟夫子的圣贤书教育自己。

  后来,他就用算经数字和自己讲道理。

  授时历的回归年上,全是你谢幼薇的拳头。

  从春分点算起,地球向东进依反时针方向绕日而行,再回到春分点。

  这就是一回归年长度。

  他说谢幼薇365.2425天。天天干架。

  我没有。

  难得谢幼薇没炸毛。

  沈端问她,改不改?谢幼薇委屈可怜的发誓,好!

  好什么!

  好,好好的。

  沈端见她无心认错收敛,故意冷落她几日。谁知她开心得比谁都吃得好睡得好。一溜烟,就跑了。

  沈端无视她手里举起的银票,却视线下移,白皙水葱似的指尖悬挂一滴滴血水。

  谢幼薇浑然不觉自己已然暴露。

  因为刚才在伤口冰敷那么长时间,那块痛感已经淡弱到不存在。

  注意到沈端目光有异样,谢幼薇循着他的视线往自己手臂上看。血水滴落在地上,冷风一吹,都快成血碴子了。

  沈端疾步过来,问她,你怎么搞的。

  谢幼薇被沈端吓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回。

  “我没受伤。”

  沈端看了她一眼,谢幼薇马上结舌。沈端抱起轻盈盈的谢幼薇往自己寝舍走。将她放在自己文案上,卷起衣袖。血红色一片。

  他抬眸像看怪物一样看了谢幼薇半晌。

  “谢幼薇。你不痛。”

  站在那里跟自己炫耀半天,手臂上的血都要流干了你自己都不知道。

  谢幼薇视线垂落。

  “沈端闷骚茶,你要再骂我,我就喝干自己的血。”说着,她作势去舔自己伤口。

  “不许动。”沈端固定住不安分的她,迅速找出棉花、纱布和小半瓶酒。

  谢幼薇动动悬空的小腿,勾住沈耽的腰:“哈,被我抓住啦,你也喝酒。不乖哟。”

  沈端稍稍弯身仔细检查她的伤口,不算深也不浅。

  沈端道:“我要给你清理伤口,会痛,痛不过就咬我手臂。”

  谢幼薇眨眨眼,没事。

  沈端小心翼翼用棉花粘上酒精替她消毒。再如何当心,酒始终要接触她绽开的皮肉。沈端以为她要大喊大叫,谁知她竟然看着自己处理伤口的动作。

  哼也没哼一声。

  “痛么。”

  “痛,但能抗。要是你亲我一下,我会放松很多。”谢幼薇很好色的莞尔。

  沈端不会无缘无故亲她。从前她撩拨三遍他才抬眸一次。偷亲他三次他也只是若无其事别开脸。告诉她,有人来了。

  你不主动那我自己来好啦。

  谢幼薇身子往前凑了凑,小嘴巴在沈端喉结上嘬一口。

  沈端:“当心。”

  天呐。

  谢幼薇明显感受到沈端的喉结在自己的口里,两唇之间,滑动了一下。

  好奇妙的感觉。

  沈耽喉结在自己口中滑动的感觉。

  谢幼薇舍不得离开。

  沈端:“你的手臂可能会留疤。”

  嗷嗷,谢幼薇这才暂时把沈端放一放,美眸一转,看见沈端的耳廓接连脖颈粉红一片。

  好好看。

  “沈端。”谢幼薇偏头去问:“为什么每回我亲你,你都是粉红色的啊。”

  “好了。”沈端将她的小臂涂上药,包扎好。

  “你说啊。”谢幼薇笑着追问。

  沈端低头收拾文案,问她:“怎么受伤的。”

  唉,真没意思。闷骚沈端。

  沈端紧抿着唇,转头盯着谢幼薇。在等她回答。

  谢幼薇晃晃悬空的小腿。

  开口。

  “几个地痞输不起,背后找人搞我。”她轻描淡写带过,特冷静的说,“不过他们死得比我惨。我打断他们八颗牙。”

  “谢幼薇。”沈端连名带姓喊她。

  “嗯。”她知道他要秋后算账了。

  “你可以不打架。”沈端压低的声音,情绪却出奇的淡。

  谢幼薇也低眸,两人冷了会儿,她才反问:“难道被他们打了也不还手?”

  沈端低道:“你是陈郡谢氏,可以报官,还有我。打架不是什么好事。”

  “报官太慢,你不在我身边。陈郡谢氏只会让他们表面认怂,心里根本不惧怕,不欺负我了,他们还会去欺负其他人。”

  谢幼薇幽幽说:“只有让他们知道痛,他们才会悔改,不敢有下次。”

  “那你乖了吗。”

  “我没错。为什么要乖。”她有片刻的委屈。很快就被强烈的抗议拍走了理智。

  “沈端。”

  谢幼薇从文案前站起来。视线看向外头。

  尽量冷静想了想。

  她踢踢脚下并不存在的石子,背手转头看了沈端一眼。他伪装得很好,似乎打算真不理自己。

  谢幼薇扯了扯嘴角,不服输的说:“我们三观不同,理念不合。你理智又学问多,会讲道理息事宁人。而我,只想揍到他们喊妈!”

  谢幼薇转身跑了。

  沈端望着她单薄修长的身影越跑越远,直到看不见了,他才默默低头收拾残局。

  谢幼薇刚出来门口,就撞上余不才。

  余不才眼睛一亮,他家小姐回来了。偏头看她眼睛红红的,担心问:“你怎么啦?”

  谢幼薇松下防备,抬抬手臂,说:“余不才,我手疼。”

  天!

  小姐衣袖上好多血。

  余不才要死啦,三爷会打死自己的。

  还有,他晕血。

  醒醒。

  怂!

  谢幼薇单手扶着余不才,将他吃力的拉回寝舍。

  沈耽和平桉在客栈等沈端来吃饭,到了傍晚只等来一封信笺。

  沈端让人送来的,说今晚不能来,等二哥办完正事再去找他。

  翌日。

  青云书院开课。

  谢幼薇昨晚一夜没睡好,早上懒了会儿床就错过了早课。干脆不去了。晌午后,翘课去小池塘钓鱼。

  余不才陪她一起钓。他坐在小板凳上,眼睛盯着池塘里的浮萍,坐了小半个时辰实在坐不住了。

  “小姐,我去给烧晚饭好不好。”

  “滚吧,一点耐心都没有。”谢幼薇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鱼。

  “唉。”余不才如蒙大赦,灰不溜秋滚蛋了。

  谢幼薇始终保持一个动作,远远看去像一尊雕像。叫垂钓者还挺形象的。

  午后,天开始飘小雪。

  冰晶落在水面上,点点开花。谢幼薇抗寒,顺手戴起斗笠,也没打算回去。

  困意来袭,她靠在躺椅上眯一会儿。沈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撑了柄伞替她档雪。谢幼薇无视掉,揉眼看了看手里的鱼竿,早就滑到地上,拾起来一抬。鱼饵被鱼吃了个一干二净。

  谢幼薇一面骂,一面重新挂鱼饵。她就是要骂给沈端听。她不高兴。

  沈端忽然弯腰将手里的伞给她,直立起腰身,说:“谢幼薇,明日记得去受课。”

  闹了两日,又逃学一整日,你该玩儿够了。

  “沈端!”谢幼薇这一嗓子,把冒出水面吃鱼饵的小白鱼给吼傻逼了。

  “你,不,能,管,我。”谢幼薇嚣张的怼回去,“我不爱读书,谢丞送我来书院只是因为这里热闹好玩。你管好你自己。”

  沈端回头看了看她,谢幼薇扬了扬下巴。就要跟他作对。

  不服打一架啊。

  沈端是谦谦君子,从不和人动手。看了她一会儿,独自一言不发踩着雪走了。

  气走沈端,谢幼薇并没有觉得身心有多舒畅,一股焦躁和不安频繁活动在胸口。坐也不是躺也不是,一股脑站起来。一抬鱼竿,新挂的鱼饵又没了。

  谢幼薇气,抓起一把鱼食狠狠扔向水面。

  飒飒。

  鱼食在水里铺开。瞬时,数十条白鱼争先恐后跃出水面。

  谢幼薇恨铁不成钢:“你们呐,吃了我的鱼食就要到我篓子里来。吃人口短嘛!”

  傍晚,谢幼薇拎着空篓子怏怏往回走,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连余不才都不敢多说话。小心问,小姐,你手臂还疼不疼?

  谢幼薇翻开衣袖看了看。

  嗯,不疼了。

  可胸口堵得慌。想打沈端。

  余不才忽然问:“小姐,你手里的伞是谁的啊?”

  伞,我手里怎么会有伞。

  我操,真的有柄伞。啪,谢幼薇弃之如敝履。

  瞅了半天,又自己捡起来,想了想,递给余不才。

  “拿去沈端跟前,当着他的面把伞撕碎。告诉他,姐姐想像撕伞一样撕了他呀!”

  “哦。”

  余不才立在沈端寝舍前,慢条斯理撕伞。

  “沈相公。”他冲里头无动于衷的沈端大声道:“我家小姐说,她想像我撕伞一样撕了你的衣裳。”

  沈端写字的手臂微不可察的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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