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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首席官,不种田 骨米斗北 6764 2021-03-30 09:44

  谢幼薇孤零在雁塔楼窝了一夜。不是怂怕,只是在舔舐伤口。等心情好点,她才去官府将整件事说道说道。

  一夜过去,她心情糟糕无比。

  站在官府大门前,谢幼薇深呼吸。

  壮着胆子往里走,走一步被差役推三步。

  谢幼薇最后解释一遍:“我来递周卫德的状纸。你们再不管我就当不知道。”

  差役不耐烦的回:“都跟你说案子已经撤状,你赶紧走,爱知道不知道,多事。”

  谢幼薇负手在街上漫无目。余不才跑得气喘吁吁过来寻她。

  “小姐,可算找到你。你,没事吧?”余不才小心翼翼打量她。

  谢幼薇:“嗯,没事。”

  她想不太通。

  闹得满城风雨的打残事件似乎在用一种惊人速度平息下去。

  衙门的人现在不可能不了解谢幼薇这号人,亲自送上门还被轰走。

  谢幼薇觉着有人在背后帮她摆平。

  沈端?

  不大可能吧。

  昨晚闹崩今天就替她收拾烂摊子。

  应该没有哪个前任这么宠白月光。

  哦,对。

  我不是他白月光。

  过半晌,余不才买来一屉小笼包哄谢幼薇开心。谢幼薇顿步,忽然转身对余不才使劲儿笑。

  余不才被吓到。

  “小姐,你哭什么?”

  谢幼薇闭目收了收情绪。

  启唇。

  “余不才,我心口痛。”

  余不才今年十五比谢幼薇还小一岁,根本不懂男女情,小心心的问:“您病了么?”

  谢幼薇鬼使神差的点头。

  “嗯。”

  病得不轻。

  余不才奉献上包子:“小姐,不如我带你回陈郡。”

  谢幼薇抬眸看着余不才,空空落落的眼眸里啥也没装下。余不才递话:“我们该回去了。”

  她木讷半刻,摇头。

  又点头。

  “那我们,回吧。”

  今年的冬天特别凛冽。平桉命人预备下两个地龙也挡不住严寒的侵袭。

  沈耽早在小年夜前就将药岭农庄的活计周全下去。如今沈耽的农庄远近闻名,沈老板的名声也越来越响亮。

  老沈家为之十分骄傲。

  且说沈端出事的消息只有沈耽和五茶知道。

  老祖爷却疑惑,幺茶怎么还不回来过年节?

  沈端今年中了举,是光耀老沈家门楣的天大事。按照老祖宗的规矩,他要回来祭祖拜宗。老祖爷也再三催促沈耽将幺茶带回来,别让村子里面笑话咱们失了分寸。

  沈耽只说沈端在潘江府应酬颇多,诸事缠身,且他年后二月份便要上京城参考会试并殿试,不如等他高中三甲后再一并回来祭祖。

  老祖爷听完呵斥道,哪有这样的道理。老祖宗的规矩不能乱,二茶,你速去潘江府将幺茶给我带回来!

  一句话说完,旁边的五茶听得后背直冒冷汗。

  倘若让老祖父知道幺茶出了事……不敢让他知道,不敢。

  天色渐晚。

  五茶跟着沈耽往橘子林走,他问他二哥如何是好?沈耽默了两许。叮嘱他别说漏嘴,他连夜赶去一趟潘江府。

  五茶忙答应,不敢,不敢。

  沈耽走的匆忙,平桉自是不放心,又忙备下两套换洗衣裳,厚服,发带腰带并新做的雪地长靴,另外大氅也备了一件,命人套上马车好生给沈耽带走。

  沈耽亲亲桉桉,“媳妇儿,为夫赶在大年夜回来,别担心,啊。”

  平桉可心的理理他的衣领:“把七弟带回来。”

  沈耽微怔。

  平桉低了低眸:“放心,我不会乱说。”

  “嗯。乖。”沈耽也不知桉桉是如何揣测出来的。不过他知道桉桉不会乱说。趁着风雪不大,上了马车出城去。

  潘江府的牢狱滋味如何,沈耽深有感受。如今又是大寒天气,也不知沈端在里头熬不熬得过。

  沈耽花了些力气才见着他。

  因为沈端替谢幼薇顶罪了。

  周国候并未善类,又盘踞潘江府几十年,否则周卫德也不敢动谢幼薇的主意。

  谢幼薇将周卫德打了个半死,周国候怒火滔天是定要她付出同等代价方才解恨。如今陈郡谢氏日渐式微,连谢丞在近短短半年内都不知道险些死了几遭,他想要僵住谢幼薇一个丫头,也并非一二难事。

  余不才那天抖抖索索求沈端救谢幼薇的时候,周国候就已经动了对谢幼薇的杀心。

  沈端求教到周府门下,愿用自己来向周大人赔罪。

  周国候盛怒之下岂能宽恕谢幼薇,赔罪,我儿子的命谁能赔得起?

  沈端朝周国候作了作揖,坦然道:“大人次子与晚生同岁同窗,八月秋闱亦高中科举,名次仅在晚生后二名。倘若晚生自愿放弃明年会试参考,想来卫民兄高中机会大许多。”

  周国候闻言不动声色。

  沈端便静等他往前走一步。

  果然,沉默半刻钟后,周国候笑问:“乡试不过是犬子失策大意才落你名次,论平日才学,你是说犬子不如你?”

  就是本大人给卫民请的授学先生你就不能比,如何自大至此?

  沈端拱手,不卑不亢:“大人三思。”

  沈端被关押十日整,不修边幅虽谈不上多狼狈,不过确实,很憔悴。沈耽进来看他时他正背靠冷砖墙壁闭目养神。

  “端端。”沈耽亲昵的靠着牢门蹲下来朝他喊,“醒醒。”

  沈端疲倦的眼睫挣扎动了动,收拢曲起的双腿,偏头。

  “二哥。”

  他大概没料及沈耽能进来大牢看他。沈耽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能多待,得挑重要的来说。沈端愧疚面对沈耽,还有家中的父亲和老祖父,他低了低头,很快又抬起来,对沈耽道:“二哥,回去替我转告祖父,幺茶不孝,倘若能平息此事,回去后我定磕头认罚。”

  沈耽叹口气:“你呀,你。”他看了看四周,“先不说这个。周卫德伤到何种程度?”

  沈端:“鼻青脸肿,肋骨断了三根,还有另外的伤。大夫说,力道再重些,周卫德这辈子就要不举了。”

  沈耽:“……”

  谢幼薇牛逼!

  沈端默语。

  沈耽皱眉问沈端:“你这么做值得吗。”

  其实沈耽想得挺开,毕竟他不是土生土长的大俞人,对科举入士平步青云的改命之争感情不强烈,不似老祖爷他们那样殷切期望沈端出人头地。退一万步来讲,如若沈端遇到坎节儿,至少他还能跟着自己做生意照样挣大钱,不过就是社会地位低点儿。

  可说回来,沈端这样做,自己觉得值?

  “二哥。”沈端嗓音沙哑。没吓沈耽一跳。

  “嗯,你说。”沈耽干脆直接坐在地上陪沈端聊会儿。

  “我喜欢谢幼薇,很早以前就是了。她那样不听话,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有些时候真想放下她不管就好了。二哥。”

  沈端不知何时双臂环住自己曲拢的双腿,头颅稍稍后仰紧贴墙壁,动了动喉结,“她是不懂事,可我不能不管她。”

  沈耽隔着牢门看沈端,摇了摇头:“你呀。”

  韩衡的封底就是潘江府并广江府这一片领域。天高皇帝远,在自己的封地这边,平时他想做个闲散郡王乐得自在。

  “说吧,求本郡王何事。”韩衡斜躺贵妃榻,美人绕膝承欢左右。

  韩衡吞了颗美人递来的黑葡萄,瞅瞅一言不发的沈耽,戏谑道:“坐吧,与我还有客气做什么。”

  沈耽拱手:“草民不敢。”

  真有意思,韩衡让你坐还真敢坐。

  沈耽恭敬侯在下方。韩衡摆摆手,遣退左右。曲膝对沈耽笑:“来了半日你也不开口求我何事,这么见外做什么?”

  沈耽:“小事罢了,烦请郡王爷听草民一述。”

  韩衡笑意若有若无:“无妨,沈耽。”他像极了在开玩笑,“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情不能床上说清楚的?嗯。”

  沈耽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正好,这就是韩衡想要的结果。

  他看着沈耽,够硬:“沈耽,只要你陪我睡一觉,我就帮你救沈端,这笔买卖,不亏哟。”

  沈耽笑意敛去。

  他默默从衣袖中掏出一张契约,弯身递在韩衡手边。低声。

  “药岭农庄一年九分收成敬归郡王。”

  韩衡趁机擒住沈耽。

  “沈兄,本王的汉白玉清池也特别舒服,你陪本王玩玩。”

  沈耽不徐不疾添上另外一张契约。

  两年。

  韩衡盯了盯手边的两张纸,视线定在沈耽完美的侧脸,良久。

  噗嗤笑出声。

  “罢了。你回吧。”

  沈耽拱手。

  “郡王。药岭农庄今年的红山果特别的甜。明年,就是您的了。”

  韩衡随意把玩手里的玉坠子。

  “本王平生最爱两件东西。钱和美人。恰巧你都有了,却不给本王最想要的,得,你且先回。”

  今年的雪停得别样早,连大年夜都没过雪就没再下。

  一家人围在老祖爷家吃饭,唯独缺了沈端。气愤有些压抑。憋了好久,老祖爷终于发话。问沈耽,幺茶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沈耽早已经编织好借口。

  幺茶不是明年二月要去进城考会试,恰巧潘江府总府大人提携,今年幺茶在潘江府过年节呢。

  老祖爷闻言,沉默了半晌。

  原来是在总府大人身边过年节,也算是荣耀,罢了,且随他去吧。只是二茶,叮嘱幺茶写封家属回来。我们大家怪惦记他的。

  哎哎。

  沈耽答应着。

  饭后,陪老祖爷守完岁。

  平桉陪着沈耽往橘子林走,一路上沈耽都没说话,只是紧紧握着平桉的手掌,在不好走的路坎提醒媳妇儿小心。

  “耽。”平桉抬头喊他。

  沈耽顿步,怎么了?

  平桉不放心的问:“幺茶何时能回来?”

  沈耽倒吸一口气。

  韩衡收下沈耽的两张契约,却只办了一件事。

  他答应帮沈端抹去户籍上有进狱的污点,可沈端确实要被关押到明年三月份才能出来。

  那就意味着沈端极有可能要错过二月份的会试和四月份的殿试。恐怕届时沈端要等到后年才能重新参加科举。

  期间还要保证不能再出别的岔子。

  否则,沈端这寒窗十载怕是要折了。

  平桉闻言,依偎在沈耽怀里,低声道:“我们就再没有别的法子了?”

  沈耽搂着平桉,半晌才摇摇头。

  他将药岭农庄近两年的收入都盘点给了策郡王韩衡才换来沈端没有污点的结果。其他的,沈耽也无能无力只能听天由命。

  转眼到了第二年五月。

  陈郡出来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谢氏倒台。整个门阀被连根拔起,连同旁枝末节也未能逃之一免。

  山雨欲来风满楼。

  之前两年多里各色谣传谢氏气数已尽的话,没想到如今真的成为了现实。

  沈耽接到确切消息时正陪韩衡在巡视药岭农庄。

  下人报完消息,便屏声退下。沈耽怔了半晌。韩衡负手兴致满满的看着山脚下的四百亩山田,以及沈耽。

  韩衡铺开扇子笑了笑,问:“怎么了,没想到谢家会完蛋?”

  沈耽摇头。

  韩衡:“那就是觉得可惜。”

  沈耽:“并无,只是感慨。”

  这么打一个家族,说散就散。

  韩衡冷笑:“没什么感慨的。任何门阀都不能凌驾于皇权之上,这就是天下之大莫非皇土。”

  沈耽点点头,指着那边新开的五十亩山田对韩衡道:“郡王,我陪您去看看种下的柴胡。”

  那都是您的钱。

  闻言,韩衡笑意满满。很好。

  回来以后,沈耽就着急去潘江府打听沈端。

  上个月沈端才从牢狱中出来,自然他错过了会试,所以静心养气在潘江府的书屋封闭式备考下次会试。

  按照道理来讲沈端应当不知道谢家出事了。

  去书屋时门人却道沈举人大前日就出门了,这几日都未归,还以为他家去了呢。

  沈耽着实不放心。出来一看,却见大街小巷都在议论陈郡谢氏。

  大意了。

  这种撼动整个江左的大事沈端怎么会没听说。

  这臭小子,别干傻事!

  沈耽雇匹马往陈郡驰骋。第一时间杀到谢氏大门。

  满目疮痍。

  路经谢氏府邸的行人指指点点。曾经的门阀威严荡然无存。连大门都破烂不堪,不过区区个把月光景,竟然衰败成这方下落。

  沈耽牵马到处找沈端身影。若是沈端没回潘江府那他肯定在陈郡逗留。

  沈耽在陈郡找了两日,终于第三日在一间酒肆寻得沈端。

  确切来说是先听见店家老板呵斥的醉汉的声音,沈端在驻足观望。他真心没料到那个烂醉如泥的醉汉竟是幺茶。

  沈耽刨开人群冲进去,沈端侧躺在角落,脚边酒坛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沈耽塞给店家一张银票,吼:“别他妈吵,钱给你给你,滚。”

  店小二只要钱,拿了钱就走。看热闹的人群被遣散。

  沈端拎起一坛子酒往口里倒。

  沈耽一把夺走。

  “你还真想把自己灌死是不。起来,带你回去。”

  沈端双眼赤红,看人都辨识不清楚,看了半晌终于认清是沈耽,憨笑着去扒沈耽的衣角。

  “二哥,你来啦。”

  人就顺着沈耽的大腿倒下地。

  沈端迷迷胧胧去抓酒坛,咽下浓烈的汾酒。

  两颊陀红。

  “二哥喝不喝酒。陪我喝些好不好。”

  沈端缩在桌角,头搁在桌腿上。微微后仰,突兀出骨角分明的喉结。

  眼泪从眼尾滑落进衣领。

  他痛苦:“谢幼薇,幼薇宁愿被卖掉也不愿嫁给我。二哥,她走也不嫁我!”

  整个陈郡乾坤颠覆,谢氏门阀时代断终。谢长三代圈禁江左,财产全部充公,谢丞发配西荒。谢氏女眷贬卖为奴。

  谢幼薇被京城贵族买走。

  沈端愿意包容她的所有,原谅她之前犯的错,几乎是用尽全部力气要留她,说娶她,

  当他以为谢幼薇会点头,谢幼薇却没心没肺的告诉他。

  沈端,你老管我,我不想嫁你。以前想来着,可现在一点都不想呀。

  我不要喜欢你了。

  这些话好刺心。沈端缩在沈耽怀里泣不成声,他喝醉了,哭得更像小孩。

  用手背擦眼泪的动作挺让沈耽心疼。

  沈耽深邃了双眸,一遍遍安抚。

  二哥知道,二哥都明白,别哭了,啊,乖。二哥带你回去。

  五月末的暴风雨说来就来。沈耽找了间上等客栈安顿宿醉沈端。

  一夜电闪雷鸣。

  直到翌日天晌午天放晴,沈端在悠悠转醒。睁开眼,头疼欲裂,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谁是谁。

  沈端撑着木榻想坐起来,却不及心口翻涌。

  噗嗤。

  一口闷血积压一夜,悉数吐出,沈端只觉胃里针扎般刺痛。

  沈耽端着稀粥进来瞧,“哎呦我去沈端,你这是喝得胃出血了啊。”

  沈端抬头看着沈耽,神色倦怠。

  沈耽耐心拿出帕子擦了擦傻幺茶的嘴角,递杯水给他,“涑口。”

  沈端机械的照做,弯腰吐水。

  沈耽坐在旁边剥桔子,漫不经心的说训:“下次能不能让二哥省省心。”沈耽往嘴里送桔子,“你这样海灌多糟践酒啊。完了自己醉得半死人还不知道。”

  沈端双眼皮皱成三眼皮。

  沈耽也不好再训他,放软脾气:“呐呐呐,清醒了就给我好好的,不准再喝了啊。大夫说了你这大半个月都不能沾腥。好好养着吧。真气人。”

  沈耽放下粥菜,起身出去转悠。

  沈端脸色煞白撑手歇了歇,歇着忽然想起谢幼薇,想到这个妖精沈端就咳嗽剧烈,气喘难平。他双目望向窗外,聚焦在某一点,慢慢收缩,盯了半晌也瞧不出什么彩来,只得无力的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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