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正是农闲的时候,沈耽忙完山田的活,最近几日抽空打理橘子林。屋后几亩地种上了大白菜和萝卜。年下可以采摘来烫锅子。
正好平桉很喜欢吃火锅。热气腾腾的锅子里随便煮上自己爱吃的肉菜和青菜,大家围坐在暖洋洋的炉子旁边,抿一口小酒,闲扯家常话,那场面,别提多幸福。
沈耽累了一年到头,现下终于腾出时间来修整。
自从他的腿自受伤后,现在刮风下雨还会有点隐痛。老祖爷说还要好好将养起来,以免留下腿疾的毛病。
平桉很担心,四处打听好的方子给沈耽配药浴。沈耽倒挺释怀。只要不影响他干事儿,疼点就疼点,他受得住。
“桉桉,别担心啊,我健全着呢。”沈耽打横抱起平桉往炕上去,“你看,我多有力气,就算抱着你玩也能玩很久。”
沈耽笑着解扣子。平桉乖巧的跪坐在炕头,去搬下被褥和枕头,回头问沈耽要不要喝点安神茶,还没有张开嘴,只见沈耽把自己上半截脱得干干净净。
“你——”平桉指着沈耽,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词。
沈耽双臂撑在炕沿,弯身下来,笑:“你想问什么。”
平桉手搭在他结实的臂膀,小声道:“我其实是想问最近你是不是有心事?我猜,你是有的对不对。因为山田吗?活太重?我说过,我可以去帮你干活的。”平桉很认真的看着沈耽。
沈耽也很专注的注视平桉,只不过他眼睛里的东西没平桉的纯粹,他的,全是赤果果的欲望。
平桉在等着他说话。
沈耽喉结上下动了动。启唇:“我没事,就是太想睡你了。”
平桉笑着点点头。
“好吧,这回你想用我的腿,还是脚。”
她是认真的。
沈耽低头一笑。桉桉还是很单纯。
以平桉理解程度上的睡。
就是沈耽用她的腿草草完事。以至于到现在平桉都在苦恼,为什么自己没有孩子,明明每晚都有睡在一起啊。
沈耽亲了亲平桉的小下巴,说:“桉桉,我们做,爱吧。”
“做什么?”平桉不懂,“我们很爱啊。还要做什么。”
“对,很爱。”沈耽噙笑吻住她,手很规矩的一段一段解开桉桉身上的扣子。
年轻气盛的耽大爷给自己和睡着的桉桉洗干净后,自己走到外头屋檐下,靠着木柱烧烟。
夜里小雪不断,天上还挂有月亮。沈耽一口接一口烧烟,身上披着月色,整个人看去高大又清冷。
浑浊的烟雾袅袅铺开,给沈耽上半截腰腹都笼罩起来。
“耽。”
平桉扶着门框在后头喊了声。
沈耽捏烟的动作微顿,转头看见平桉起来了,扯出笑意:“你怎么起来了,快进去,外头冷。”
沈耽迅速掐灭烟支,人在脚下,碾灭后来过去揽着平桉往屋里走,顺便带上门。
“冻坏了吗?”沈耽搓搓手捂了捂平桉的脸颊,嗯,凉凉的,也不知道姑娘在后头看了多久。
平桉摇摇头:“不冷。”
“还不冷呢,身子都是凉的。”沈耽责备她。
平桉却笑:“我还要。”
“要什么?”沈耽这个老司机假装不懂。
平桉低头特别不好意思的小声:“要你睡我。”
我保证并且发誓。
桉桉真的是个纯情小姑娘。如果她真的说了某些话。请诸位记住。
那肯定是沈耽这只大尾巴狼乱教的!
沈耽微怔。
平桉淡淡笑道:“耽爷辛苦了,我给你睡睡,请不要客气呀。”
美人废夫。沈耽不想早死,可他也认了!
转眼间,到腊月下旬。
沈端放年沐。临打道回府前一日。沈耽带着平桉去了一趟邱老板的府邸。
平桉原本话不多,却听邱夫人说潘江府的白云寺佛祖灵验。晚间回来,平桉就提及明日想去白云寺求签的话。
沈耽放下碗筷,问:“桉桉,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来,为夫给你治治。”
平桉蹙眉:“没有。”
“那还要去寺庙。”沈耽向来不信神佛。
平桉咬着筷子,半晌才说真话。
“耽,我想要孩子。”
这话一出。
沈耽就笑了。
他摸摸姑娘的下巴,哄:“桉桉,孩子你求佛祖可没用。”沈耽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这事儿,你得求我。”
平桉:“喏?”
沈耽哈哈大笑。道:“再等等,乖。”
平桉很不放心,再问一遍:“耽,我是不是,不能生孩子啊。”
沈耽:“胡说,只要你男人我放开了睡,为夫保证你一年有俩!”
平桉微微蹙眉,觉得还是自己的问题。
这次沈耽跟她讲真话。
“桉桉,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平桉:“你不能生?”
噗,一口老血喷出来。
老子劲儿大着呢。
不。
沈耽纠正:“是现在不能生。”
平桉也是似懂非懂。又很难过。
成亲三年。
村里人说平桉不能生孩子。沈耽一向不理会那些闲话,却也在明里暗里听了不少。平桉平日肯定听得比沈耽更多。
也许桉桉并不在意那些话,她只是单纯的想要个沈耽的孩子。
沈耽把平桉抱在腿上,哄:“桉桉,等我们搬新家了,我就给你,好不好。”
“嗯。”平桉点点头。
可是。
“新家?”平桉从来没听沈耽说过有新家呀,“我们,要搬去哪儿呀。”
沈耽:“鄠县。我打算再鄠县覃城买邸两进两出房子。”
在沈耽心里,一直觉得安身立命,房子才是根本。他绝不可能让平桉在长白村的瓦房里给自己生孩子。
平桉:“原来,这样。可,我们有钱么。”
沈耽笑着说,有,老子现在有钱买房子。
不过,可能得找蒋平祖帮点忙。据说在大俞,农家子要在县城置办新房子要诸多手续。总之,且慢慢操办吧。
开年,沈耽新开的一百亩山田已经规规整整丈量入档。
统共一百亩的山田,全部用来种植药材。
沈耽觉着今年他能和邱老板大发一笔。话不多说,就是干。
邱老板今年又带了三四人来帮衬,沈耽的八十亩口分田也新雇了两人。他打算把口分田都交给长工去打理,自己就经营自己的山田。
平桉替他守着家,还有那二十亩橘子林。
沈耽的野心是越来越大。
三月,他跟邱老板打算着再开辟七十亩山田出来。
和最初的想法一样,他要把山田开到山泉口那边去,他打算在那边养鱼。
潘江府和广江府之所以名字里都有江。
是因为这两个府城临海,汜县的水产业就非常红火。所以沈耽觉着拓开池塘养鱼,在池塘上造笼子养家禽。
这个想法非常有奔头。
邱老板比两年前黑了不少,是经常在山田间考察的结果。
他大半辈子什么买卖都做过,唯独没做过水产业。不为别的,鱼类死得快。纵然潘江府临海,水源充足水质优良。可要想将水货运往北上卖大价钱,简直得不偿失。
水产不入帝王家呀。
“不行不行沈耽,养殖家禽可取,你要拓鱼塘,可不成。”邱老板连连说几个不行。
沈耽后来也仔细想了想邱老板的话。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所以开池塘就作罢,以后再商议。
不过拓山田是势在必行。邱老板也赞成可以再拓七十亩。今年他带了新人手,打算和沈耽大干一场。
沈耽回去以后将蓝图构建出来,赶紧忙的就拿去给邱老板看。
邱老板虽然是个中年男人,但是心思非常细腻,对沈耽也会时常提出一针见血的问题。两人有分歧是在所难免,但他们绝没红过脸,坐下来,平心静气把问题商量着解决。
沈耽一度谢蒋平祖把邱老板推给自己。
他和沈耽简直就是配一绝。
邱老板也常夸沈耽,少年老成,能干聪明。
而且他总觉着在沈耽的灵魂深处一定不止二十岁。这个小子的心智,非常成熟沉稳。
两人也会偶尔喝个酒,但次数绝对不会太多。
沈耽有些看不透邱老板。
他说自己少年老成,而他自己何尝不是一只老狐狸呢。
沈耽曾当着他面问过,你身后是不是还有别人?
邱老板就跟沈耽直接坦白,是,我上头老母,下有孩子,身后是我夫人。一大家子靠我吃饭,我可不得使劲儿挣钱。
得,就当沈耽没问。
此后,两人明明白白做买卖。在商言商,别扯感情。
容易相互套路。
沈耽的弱冠之年。在山田和山林间忙过的。
无暇其他。
这一年,遇到的风风雨雨挺多的。
二月开山田往山泉口走,爆破突石的时候,砸伤了邱老板的一个长工,出于仁义,养伤费得给人家。
当初就说好,以后遇事有风险,责任沈耽担六,邱老板担四。这是一件。
再者就是六月。
沈耽的口分田的小麦,他请的那四个长工跟他玩儿诈,暗地里偷走沈耽五担粮食。还是平桉发觉的,拿住的时候他们死活不承认,最后沈耽和他们对簿公堂。那是农忙最火热的当口,耗费了沈耽不少时日和精力,最后粮食也没追回来。四个人只赔了沈耽二两银子作罢。
这事儿在长白村闹得挺大,眼红沈耽的人颠倒是非反过来说沈耽压榨同村长工。
平桉爱惜沈耽的名声,也知道将来沈耽是要走商路的,信誉和名声太重要。所以气不得要与他们理论。
却被沈耽拦下,他当着大伙的面说清楚。
“我沈耽若是亏待自己的长工,就不会在他们偷了我五担粮食对簿公堂后,只要他们二两银子作罢。诸位,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平日我沈耽为人如何你们心里自有定数。谣言可以散播,但得计较后果。”
他盯着那四个长工。警告道。
“你们是不是觉着平日我心思都不在麦田里所以就放纵你们算计我?别过分,当心引火自焚!”
自此以后,沈耽再也不用同村人。去信潘江府,从蒋平祖那里借用三个可靠的人来暂时顶工。
蒋平祖可大气的回。
老板不用借,这三个人就给你用好啦,而且你还不用发他们工钱,他们是我家的家奴。原本实在我们农庄做活,现在来帮你,你安心用,可劲儿用。
听说蒋平祖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他老娘天天给他物色媳妇儿,都快把他给逼疯。沈耽在回信中宽慰几句。
蒋平祖接到回信大半宿不睡觉,坚定的小眼神,暗暗发誓。
嗯,为了老板,我也要刚。这次,绝不服软!
八月,覃城的大暴雨说来就来,靠外沿种植的柴胡受损严重。
那一整晚,沈耽和邱老板的十几个长工都在暴雨中奔波。
拉架子搭棚,活活熬到天亮。
因为被雨淋一夜,几个长工和沈耽都没能抗住。
尤其是沈耽,之前他的腿伤留疤,暴雨夜后,整条腿肿胀了一倍不止。
天亮以后人松口气回去睡觉。到了下午,沈耽躺在炕头发起高热。人也烧的糊涂。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要不是邱老板带老江湖来瞧沈耽,沈耽的命险些交代在八月。
多灾多难的熬过十月橘子丰收。
药田的天麻和牛膝也相继到了收获的时候,采摘,晾干。柴胡和白术还等生长,也不容大意。
到了年底。沈耽想着明年把新开拓的七十亩山田种上天南星和杜仲。
这玩意儿在大俞特别受用,沈耽得好好筹谋筹谋。
十一月有两件喜事儿。
四茶成亲。
邱老板得子。
邱老板给沈耽送来一个大红包,里面是二百两银票。两人站在一百七十亩的山田上头,闲聊。
邱老板笑着将红包塞到沈耽手里。
土豪土豪的说:“我只有一个儿子,没成想到了这把年纪还能又得一个。”
沈耽:“恭喜。”
邱老板:“哎,你也要抓紧喽。”
沈耽笑着回知道了。不过这红包就免了吧,咱们又不是外人。
邱老板笑呵呵的:“我知道现在二百两对你来说也算不得大钱。但我听说你在覃城物色新房子,这二百两就当我送你的喜钱。好好选,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沈耽多谢邱老板。
邱老板坦露心声。
“沈耽,咱们同进退两年多了,其实不瞒你一事儿。”
邱老板笑道:“我刚找到你那会儿其实我挺难的。那时我从广江府那边败了一笔买卖,险些倾家荡产。得贵人相助才来的鄠县。你知道做买卖的风险有多大,我赔进身家性命跟你干。你果然没让我死,我谢你。”
沈耽偏头看邱老板,看不透,问:“你到底还有多少事儿瞒着我?”
邱老板:“没了。”
“真的?”
“当,真!”
沈耽无所谓的笑笑:“算了,也没那么要紧。我不放在心上。”
“臭小子。”邱老板比沈耽年长二十多岁,喊他一声臭小子应该的,他指指沈耽,“你呀,精着呢。不过精明点好,别轻易相信人,亲兄弟也不行。凡事多留个心眼儿总是没错的。”
“被人骗过?”沈耽递给邱老板一支叶子烟。
两人坐在田坎上,烧烟。
“嗯,骗过。”邱老板两指夹着烟支,摇摇头。
“他拿刀放在我的脖子上逼我签字画押。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愣是要把我踩在脚下才罢休。”邱老板骂了一句,“混蛋是我家族里的堂兄弟,从小和我光着腚长大,我竟没防算他有这样的狼子野心。”
沈耽点点头,吐出一口烟圈,将手里的烟支再续上火。
淡淡说道:“被亲人背叛莫过于血肉分离。”
邱老板笑了笑,“岂止是背叛,他还想凌驾在我头上。沈耽,你知道被至亲之人拿刀子逼退路是何种滋味?不是苦,是毒!毒火攻心。”
就算时隔多年,邱老板说来也非常激动。
沈耽吐掉一口唾沫,点点头,说,我知道。
当年沈新在圈里站稳脚跟,他亲叔就给他做局,等沈新购进股票,转眼就自己大量抛。几乎拿出全部家当要搞死沈新。
沈新何尝不是险些把身家都丧在他亲叔手里?
说真的。自那以后,在生意场上,除开法律。
沈新就再没彻底相信过谁。
被至亲骗过一次,才知道什么是寒心。
邱老板叹口气,拍拍沈耽的肩,说,我走了。
沈耽,嗯。我送你。
邱老板摆摆手:“不用。”
“那好。”沈耽继续坐,看向自己的山田。慢慢烧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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