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享大福了啊商主子, ”四喜眼巴巴看着符秦, 窃笑道, “......以后奴才们可就要靠着您这棵大树逞威风了!”
随着四喜的这句话往下甫一落地, 他身后跟着的一群宫女太监齐齐地凑了上来, 冲着符秦福身行礼道:“奴婢/奴才拜见舞妃娘娘, 舞妃娘娘吉祥!”
“不是......”符秦完全懵了, “陛下破格升了我的位分?从贵人到妃子?这可越了太多级了吧......不是,为什么啊,好端端的, 这怎么就突然升了我的位分?”
四喜凑到符秦耳边,先如此这般地给她大略解释了一遍。
“这么说来,”符秦简直震惊到无话可说, “......起因是淑妃娘娘和黔南王起了冲突, 最后陛下却是封了我的位分?”
“当时是这么说的,”四喜警惕地看了眼周围思泉宫的人, 凑到符秦耳边, 压低了声音, 绘声绘色地与她复述道, “......淑妃娘娘当时扯着黔南王的衣服非要他跪, 后来吵得把陛下给闹出来了, 陛下当时的脸色就不太好,中间三人又争持了几句,淑妃娘娘几句话说不应, 彻底把陛下给惹恼了......”
“......陛下就问淑妃娘娘, ‘商贵人呢,叫她滚出来带你回思泉宫冷静冷静!’,淑妃娘娘站在那里冷笑着不说话,旁边一个跟着淑妃娘娘一块儿过去的宫女姐姐就回,‘商贵人出门前冲撞了我们家娘娘,娘娘正罚她在思泉宫里跪着反省呢。’陛下听了就更生气,对着淑妃娘娘气道,‘朕看你现在是无法无天了,就没有你不敢打的人了是不是!’,淑妃娘娘听了就更不高兴了,冷笑着顶撞了陛下一句,‘商氏不过是一个小小贵人,本宫身为淑妃,训诫她几句又怎么了?......怎地,前朝的本宫罚不得,后宫的本宫也不能管了么?’陛下听了就连连冷笑三声,然后......”四喜小心翼翼地觑了觑符秦的脸色,似乎是怕她听了不高兴,遂更小声地飞快道,“然后陛下就让刘公公拿圣旨来,亲自写了给娘娘您的册封旨意,叫人当即拿去行人司加急盖了章,连千秋殿那边的意思都没过问......然后呵斥淑妃娘娘道,‘此后,你们二人平起平坐,朕倒要看看是谁训诫谁了!’......”
符秦扶着额头,无语凝咽。
景帝这一出来的真是妙......这样一来,淑妃那边自不必说,怕是千秋殿的皇后娘娘心里,对她这个莫名其妙晋升上来的“舞妃”都颇有微辞了......知道的,知道这是陛下与淑妃斗气,不知道的,没准还以为她这个“舞妃”是什么祸国妖姬,惹得陛下如此大动干戈呢......
天知道,这位陛下生性洁癖,她符秦在他的后宫里混到今天,都还没有粘到这位皇帝的一片衣角呢。
这可真是,人在殿中跪,祸从天外来。
符秦这下是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舞妃啊舞妃,多么可笑......陛下赐什么封号不好,偏偏要用这个“舞”字......可是我,恰恰就完全不会跳舞啊。
那又有什么关系,符秦苦笑了一下,拍拍袖子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位陛下要用她符秦的,不就也恰恰是她的“不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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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身殿内室,左思思铩羽而归后,云朔看着云矩犹自铁青的面色,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出来:“......臣现在算是看明白了,陛下这后宫,臣哪一个都得罪不起......皇后要臣跪,淑妃要臣跪......你说这哪天臣要是再不凑巧撞上了舞妃娘娘,是不是该得知情识趣点,不要再等人家催促了,抢先跪了得了......”
“够了,”云矩不悦地打断了云朔的自怨自艾之语,心里烦得厉害,“......你下个月月初就要出征了,前朝的那一堆人事调动还不够你烦的么?......能不能不要非得把目光放到深宫内苑里的那几个女人身上......她们见天地闲着没事干就琢磨着那些鸡零狗碎的事儿,你也是太闲了是吧!”
“好,”云朔顿了顿,低头一笑,“......陛下不喜欢听,臣不说就是了。”
云矩看他这幅神情,心中却默然又不忍了起来,想了想,缓缓道:“......等你带大军得胜归来......我封你做亲王。”
“......你想用哪个字做封号?”
“老实说,臣不是很在乎这个......”云朔怔了怔,苦涩一笑,然后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云矩,轻声道,“......不过如果陛下非要用此来......聊作补偿的话,给臣封个‘俪’字如何?”
“丽?”云矩一愣,“......哪个丽字?”
“是‘俪’,”云朔安静地笑了笑,凑过去,吻住云矩的唇,呢喃道,“鸟兽犹不失俪,子将若何?*”
云矩正欲推开云朔的手不由僵了一下,片刻迟疑,就被很会顺着竿子往上爬的云朔一把按到墙上,格外凶狠地继续了下去。
“阿梨......只要你心里还有我,”云朔含糊地在云矩耳边呢喃道,“......我什么都能受得了......我什么都不在意,只要你还是爱着我的......”
云矩顿了一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主动环臂揽上了云朔的脖子。
“啪嗒”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有人在外面失手撞翻了什么,云矩眉头稍拧,下意识地想起身来出去看看,却被云朔死不退让地狠狠又按了回去,云矩正是不悦,外面紧跟着又低低地响起了几声,远远听来,似乎是像“皇后娘娘”。
察觉到云矩正想起来,云朔却下了狠力气,手上毫不退避地将人按住,口中却喃喃地哀求道:“......别管她,先别管她......就这一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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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帝三十四年,九九重阳,大军出征。
景帝任黔南王为三军统帅,再起复其征南大将军之衔,东宫太子裴行俨作为监军代帝驾随征东南,镇海营统领卢镗为副帅,俞大猷、陆序二人分领左、右两翼,整合三十万征南军,气势汹汹,誓要彻底平息东南乱象,绝其五十年之内的刀兵之祸。
慧帝三十四年末,腊月初八,景帝于宫内,赐粥于群臣府邸。
自景帝登基以来蛰伏了九个月之久的原虎威军首领越浒,终于觑到机会入宫,以叩谢皇恩之命,行窥视皇后之实。
赵宁杨的肚子如今,名义上也有六个多月的身孕了,不过越浒心里却是很清楚,实际上,却该已是有七个多月了。
皇后娘娘六个月的身孕,肚子却比民间的寻常妇人七八个月的都大些,思泉宫内,左思思不知道明里暗里骂了那个孽种多少次,不过后宫之中,在徐有则出面确诊皇后此胎乃双生后,倒是没多起什么流言。
越浒很担心赵宁杨的这一胎,既是担心孩子,更是担心大人。
——传闻皇后产期将近,愈发的心烦意乱,焦虑不安,坐立难定,性情古怪,噩梦连连,夜不成眠。
有多事的妇人在那背后暗暗取笑,说皇后是听不得前线屡屡传来的好消息,更是受不了大军归期将定,怕黔南王一回来,就要分薄了陛下如今对她的优待。
越浒不信这些,但也无意去深究赵宁杨这些反常举动背后的深意,更不敢这时再去刺激了赵宁杨什么,只是想远远地看她一眼,只看一眼,他提在半空中的心也好略安定些。
当眼皮越来越重,心中一凛,察觉到先前给自己奉茶的那个小宫女可能有问题时,越浒已经回天乏力,彻底着了道了。
沉沉酣梦一场,越浒头痛欲裂地醒来时,首先听到的是一阵嘈杂渐近的衣裙摩挲声,似乎有很大一群人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越浒晕头晕脑地睁开眼,低头审视了下自己赤裸着的上半身,正想着这是哪里呢,往旁边一摸,却是触手一片滑腻,正看到一具女人的酮体。
“阿杨?”越浒半梦半醒之间,嘴巴不经过脑子,抢先唤出来的就是赵宁杨的名讳,紧接着心里就立马打了一个凸,立刻意识到这个时候,躺在自己身边的也绝不该是赵宁杨!不然自己可是彻底害苦了她......
定睛一看,越浒心里也不知如何地松了一口气......看那人身形,也确实不当是赵宁杨才对。
“越将军,”左思思施施然地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拢了拢落在自己耳畔的碎发,怡然一笑,“......真是不好意思,让您失望了......可怜了您的一片深情,可本宫......却也真并不是皇后娘娘啊......”
越浒神色一凛,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做出防备的姿态来,警惕道:“淑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不过这也早已经来不及了。
左思思笑着跟越浒打完了招呼后,放开嗓子,抱住脑袋尖声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刻,偏殿的门被人一把推开了。
云矩铁青着脸,脸色阴沉得可怕。
符秦看清楚殿内情形的那一刻就简直要疯了,一把扑过去,挡在左思思面前,颤颤巍巍地对着云矩的方向跪了下去,语无伦次道:“......陛下,陛下......陛下息怒,您先冷静,冷静一下......”
然后厉声冲着紧跟着过来的思泉宫与顾鹤宫的宫人们怒吼道:“......还不快先把殿门关上!”
赵宁杨因挺着个大肚子,比云矩略错开了两步,甫一进来,就听到符秦急吼吼地叫人去关门,嘴角一扯,忍不住先讥诮地来了句:“......舞妃这么着急,又是急着避什么见不得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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