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浒低低地笑了出来, 轻嘲道, “......阿杨, 你看, 其实你和我一样......承认一个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却完全不爱自己, 真的不太容易......要不然, 你又为何就这么地看不开呢?”
赵宁杨撑着桌子, 弓着背,缓缓地站了起来,冷冷地看了看桌角, 缓缓道:“......越临渊,你要知道......本宫要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了,有的是法子!”
言罢, 赵宁杨就作势要把肚子往桌角撞去, 轻鸿吓得脸色大变,只是还不等她尖叫一声冲过去, 越浒已经先眼疾手快地挡在了赵宁杨身前。
“越临渊, ”赵宁杨忍无可忍地一指偏殿门, 怒吼出声, “......你到底还滚不滚!”
“我走, ”越浒低下头, 喃喃道,“......我走就是了......你不要胡来,你别胡来......”
越浒扶着赵宁杨坐好, 转过身, 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去,走到一半,他的脚步顿了一顿,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又忍住了。
只是这么一番心绪波荡,不免闹得喉头一甜,越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直吐了一汪血出来,吓得轻鸿又忍不住要去尖叫。
“没什么的,”越浒若有所思地扫过轻鸿一眼,淡淡道,“......其实这个样子,好多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也不知道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着谁人说。
越浒走后,轻鸿六神无主地扶起赵宁杨,脑子完全是懵掉的,傻乎乎道:“那......娘娘,奴婢现在,现在去叫人传太医来......?”
“不......先不用,”赵宁杨就着轻鸿的力气,缓缓地站了起来,喃喃道,“......不要,不需要去找太医......你扶本宫,先去谨身殿……本宫现在,就想去见见陛下,见见陛下......”
“可是娘娘,”轻鸿看着赵宁杨的满头冷汗,慌乱不已道,“......您现在这个样子,如何去谨身殿啊......还是先,先去找个太医过来吧!”
“本宫要去见陛下,”赵宁杨憋着一口气,狠狠地捏住轻鸿的手,厉声喝道,“......现在就去,你听不懂本宫说的话么?!”
轻鸿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屈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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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钟前,思泉宫内,左思思悠哉悠哉地扫了一遍梳妆台前的首饰,一边慢悠悠地对着铜镜给自己细修妆容,一边神情冷然地问刚回来就先紧闭门窗的燕尾道:“......怎么说,现在情况如何了?”
“启禀娘娘,”燕尾凝神,先不动声色地瞥了正六神无主地站在殿中央捏着自己的手的符秦一眼,然后恍若无人地掠过她,神色中带了一丝欢喜地向左思思禀告道,“......娘娘料事如神,一切都正和您预想的一样。”
“......越家那个人知道了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存疑后,当晚就去了黔南王府上门拜访......当天夜里,黔南王留他到三更才走......今个儿一大早,黔南王就假借出兵东南之名,去谨身殿绊住了陛下,然后让越家那个人戴了自己的私牌进入内宫......现在这个时候,皇后已与越家那个人碰个正着了......”
“这个黔南王,”左思思发狠地拽掉了自己发髻上的一支珠钗,叮铃啷当地扔了一地,恨恨道,“......本宫还没有去寻他的晦气,他倒好,先来给本宫找了不痛快!......敢跟姓越的凑到一起的,一定没一个是好东西!”
左思思气得不行,喃喃自语道:“......陛下让本宫不许动皇后,本宫暂时还不想和陛下撕破脸硬着来,可陛下却没说不让本宫去把黔南王怎么着了......今日,本宫就先拿他出一出胸口这憋了许久的恶气!”
左思思言罢,站起来就要气势汹汹地往外面走。
“淑妃娘娘,”符秦吓得脸色大变,赶紧凑上前去拦住左思思,恳切道,“......淑妃娘娘!您这是要去做什么?......那个‘殿下’还不一定就是黔南王呢,您何不等等再说?......您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与千秋殿那位不合了,又何必非得在势态未明之时就先去得罪了黔南王呢?......这样子地到处树敌,对您又能有什么好处呢啊......”
“商贵人,”左思思冷冷地睥了符秦一眼,警告她,“......本宫给你说过的话你都当作耳旁风了么?......你既然自认是本宫的奴婢,主子的事,你一个做奴婢的......少管!”
“可是......可是前朝的人都知道,陛下十分爱重黔南王,甚至放心将东宫太子扔到黔南王身边、去跟着他上战场历练......淑妃娘娘又何苦非得去得罪了黔南王啊......”符秦见无论怎样摆事实、讲道理都劝不住左思思,也有点着急了,脑子一抽,就昏头昏脑地来了句,“......淑妃娘娘万一,万一再与黔南王起了什么冲突,又叫陛下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说......长此以往,淑妃娘娘是想,消磨掉陛下对左大人的情分么......”
符秦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就是在这时候当着左思思的面提起了左颐。
那句“消磨掉陛下对左大人的情分”一出口,左思思的脸都空白了片刻,符秦心中也是一个咯噔,知道自己这次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把淑妃娘娘得罪了个底朝天了。
左思思狠狠地揪住符秦的耳朵,啪啪啪啪,一口气连赏了符秦四个耳光。
符秦被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左思思犹自气得浑身发抖,仍是一副完全不解气的模样,只是低头瞥见符秦那嘴角红肿的凄惨姿态,到底还是心里打了一个突,暗道这么着也就够了吧......再打下去,可也太过了......
左思思顿了半秒,然后一把扔开符秦,将她推倒在地上,面对着符秦的狼狈姿态,毫不客气地冷笑三声。
“商贵人,”左思思寒声道,“......本宫早告诉过你,本宫的事,你少管!”
“......本宫的哥哥,也是你这个贱婢可以提的!......从你嘴里吐出我哥的名字来,都是脏了他的名声!......你既然如此地不长记性,那今日,就给本宫跪在这里,好好地长长记性!......燕尾,不用管她,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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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朔悻悻然地被云矩从谨身殿内撵出来后,一抬头,就正好撞上了气势汹汹地向这边走来的左思思。
云朔眉头微蹙,正想视若无睹地越过去,却被左思思冷笑着叫住了。
“黔南王,”左思思站定,扶了扶自己头上的金步摇,曼声道,“......真是好久不见啊!”
“淑妃娘娘,”云朔步履微定,淡淡道,“......不知您有何贵干?”
“黔南王,”左思思漫步过来,凑到云朔身前,倾身过去,贴着他的耳朵,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调飞速道,“......本宫今日,先送你一份大礼......不必谢了。”
言罢,左思思一掌推开云朔,挥手就要作势给他一巴掌,云朔眉头微拧,避开大半,可脸上还是不免被左思思手上带着的叮呤啷铛的挂饰擦出了一大片红。
左思思冷哼一声,高傲地抬起头来,挑眉怒骂道:“......你不过只是区区一个二品郡王,本宫却是陛下亲封的一品淑妃......见了本宫,你缘何不跪?”
云朔顿了一下,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向身后跟着出来的刘故,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那就劳烦刘公公进去问陛下一声......微臣到底,该不该跪淑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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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泉宫内,符秦正苦兮兮地跪在殿内“长记性”,突然一群人喜气洋洋一个个美的不行就差敲个锣打个鼓地朝着她赶了过来。
领头的小太监是符秦原来住在玲珑轩时就熟悉的四喜,四喜一赶到符秦面前,先跪下去给夸张地对着她五体投地地行了大礼,口中呼道:“奴才四喜子,拜见舞妃娘娘!”
“什么舞妃,”符秦满脸茫然,“......什么娘娘......四喜,你莫不是撞了头,变傻了吧......陛下的后宫里,哪里有什么‘舞妃娘娘’?”
“我的姑娘唉!”四喜凑到符秦耳边,喜上眉梢道,“那现在有了您,可不就有了嘛!......陛下有旨,封了您做舞妃,赐住顾鹤宫!”
“您要享大福了啊我的商主子,”四喜眼巴巴看着符秦,窃笑道,“......以后奴才们可就要靠着您这棵大树逞威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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