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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贤德(一)

旧时堂燕 者家 4394 2021-03-30 09:44

  云矩摇了摇头, 否认道:“并不是什么佐证都没有, 我们有佐证, 而且不止一个。”

  “其一, 大哥接到的季成轩‘通敌叛国’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你想过么?.......赵嘉禾四月十三与陆序大吵后被软禁, 她做了什么, 让陆序如此慌张失措,甚至连留在洛都装着给东宫贺个寿的功夫都没有?你不妨试着把两边联系到一切来查,说不得会有出人意料的发现。”

  “其二, 赵嘉禾刻意留下那支秃毛笔,她想用这个来提示陆序有问题的话,她是想提示给谁?赵嘉歆么?我看不然, 她想告诉的那个人, 首先要知道那支笔的真实用途,其次要知道赵嘉禾与陆序岌岌可危的夫妻关系, 再次, 还要很难与赵嘉禾接触的上, 赵嘉禾完全无法把自己查到的东西给那个人, 这才出此下策.......”

  行渐愣了愣, 张口道:“那会是.......?”

  云矩沉了沉眉眼, 缓缓道:“庄子安,或者叫他,吴子安。”

  云矩抬了抬眉, 总结道:“所以目前来看, 起码有三个人,或者说三方人,手里握着不少我们急需的内情与佐证,密告大哥季成轩信问题的那个,赵嘉禾从陆序身边查到的那些,以及……庄子安来洛都这么久,我不信他手里什么也没有捏着。”

  行渐若有所思:“所以,王叔,我们下一步应该从哪一个入手.......”

  云矩淡淡一笑,摇头道:“都不必,以上这些人,你都可以不用管。”

  “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下一步,你要悄悄地加急去桐城一趟,秘密控制住黎家夫妇,注意不要惊动了陆序布置在桐城的人.......当然,如果黎老爷不太配合,就想办法提醒他或者黎太太一下,黎姑娘还在这里被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呢.......你想想看,还有什么消息,能比从他们身上直接审来得更快的呢?”

  送走行渐后,赵宁杨推门进来,问云矩道:“庄子安那边.......王爷要不要去派个人接触一下?”

  云矩轻轻扯了扯嘴角,问:“怎么了?”

  赵宁杨神色微妙:“我们的人看到,他如今在偷偷接触黔南王身边的谋士.......”

  云矩呵呵一笑:“韩子清么?他也就会这么点伎俩了吧。”

  赵宁杨颇觉尴尬地点了点头。

  云矩摆了摆手,神色冷淡:“接触倒不必接触了,有人盯着他、知道他在做什么就行了,跳梁小丑一个,不足为惧。”

  赵宁杨微微愕然:“可是他毕竟是.......?”

  云矩平静抬眼:“他是什么?.......他什么也不是。一个一心只想浑水摸鱼、坐收渔利的小人罢了,他既然先投靠了临淄王,可见此人眼界之狭窄,当然,他现在估计也是看出来临淄王的不着调了,怕被殃及池鱼,急着上岸往黔南王那边躲.......有胆子害人没能力担事的竖子之流,你理会他作什么。”

  见云矩都这么说了,赵宁杨也只好摇头作罢,低声感慨道:“只是恍惚想起,当年吴夫人在时,也是见过她几面的.......转眼间,吴家没落至此,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落忍.......”

  云矩简单地评价道:“吴家人自己都不心疼自家人,旁人去看,那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了。”

  赵宁杨微微一愣:“王爷此话何解?”

  云矩淡淡道:“你道赵嘉禾是怎么死的?”

  赵宁杨神色一变,小声道:“嘉禾.......王爷不是说她是自尽么.......”

  云矩有些不耐:“她是自尽不错,但她好好的,有什么可想不开的?陆序就是做得再过分,她不知道,也就做是个幸福无知的糊涂鬼,偏有人要告诉她点什么,她可不得是一下子就崩溃了。”

  赵宁杨神色一厉:“是庄子安?是他在嘉禾耳边胡说八道了些什么么!”

  云矩若有所思:“.......倒未必全都是胡说的,不过我看庄子安那胸有成竹的作态,比之赵嘉歆,他这几天倒是十分沉得住气.......可见赵嘉禾是怎么死的,他十有八/九心里比你我都清楚得厉害.......无不无辜什么的,见仁见智吧。”

  这个话题谈得赵宁杨的心情都糟糕了下去,唏嘘作罢,就收拾收拾去做自己的事了。

  晚间,掌灯时分,颍川王府刚摆了饭,主子们落座,还未动筷,管家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附到云矩耳边禀告道:“王爷,大事不好,贤妃娘娘在宫里小产了!”

  云矩看着满桌的饭菜,放下筷子,胃口尽失。

  深宫内苑,含水宫内,舒媛宜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小脸俏白,唇色乌青。

  慧帝沉着一张脸坐在床头,赵皇后战战兢兢地站在旁边,除却二人之外,周贵妃、江淑妃、叶德妃赫然在侧,安嫔、闵嫔等低着头敛声屏气,含水宫内内外外,灯火通明,宫人们进进出出,愣是不敢发出一星半点的动静。

  太医院院判徐有则被人从家里急急忙忙挖了过来,衣领都没收拾整齐,好在现下也没人在意他的仪容仪表,他战战兢兢地跪在床头,诊了又诊,爬起来,对慧帝禀告道:“陛下,依老臣之所见,贤妃娘娘先前是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只是月份尚浅,未有征兆,也并未被诊出,衣食住行上也没有避讳,又.......又遭了外力重击,一下子就.......就落了胎.......”

  慧帝大怒:“快两个月的身孕,你们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是吃干饭的么!平日里的平安脉都是怎么请的,一个两个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出端倪来!”

  太医们乌拉拉地跪倒了一大片,俱都死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自己命不好,倒霉撞到慧帝枪口上被拉出来撒气了。

  慧帝转头,又忍不住怒气未消地对着赵皇后发作道:“皇后!你是一国之母,众妃表率!办个赏花宴,能让一品妃子好好地滑了胎,你说说你这赏花宴是怎么办的!!”

  赵皇后赶紧低头认错,心疼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至今仍昏迷不醒的舒媛宜一眼,恳切道:“陛下息怒,都是臣妾处事不利落、安排不得宜,让本来的喜事惹来了灾事,平白害的贤妃妹妹失去了孩子,惹得陛下伤心,臣妾知罪,还望陛下责罚。”

  周贵妃捏了捏帕子,冷哼出声:“责罚?贤妃妹妹无辜失去了孩子,皇后觉得被罚什么才比得上贤妃的丧子之痛?我们都是做母亲的人了.......难道这时候了,皇后还要替害贤妃妹妹流产的幕后凶手包庇遮掩?丝毫不顾惜人家的丧子之痛?”

  赵皇后的脸色有些难看,暗暗瞟了叶德妃一眼,眉头微皱,又看了周贵妃一眼,正想着该说些什么,躺在床上的舒媛宜嘤咛一声,悠悠转醒。

  舒媛宜苍白着小脸睁开眼睛,茫然地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含水宫,看了看莫名出现在这里的慧帝,以及这宫里但凡叫得出来名号的嫔妃都挤得满满当当地站着的当下,下意识地伸出右手,要人扶自己起来。

  贤妃身边的贴身大宫女赶紧上去握住她的手,一边缓缓地扶她起来,一边压抑不住哽咽地劝慰道:“娘娘,你别使劲,靠奴婢身上就是.......您现在,还是要躺着静养下身子才好.......”

  舒媛宜脸上浮现出了明显的不知所措,下意识地问身边的人:“不是……我都被你们搞迷糊了,这是怎么了?什么时辰了?怎么皇上过来了?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们也都在这里站着……发生了什么事了.......我.......我这是怎么了?”

  周贵妃一甩帕子,盖在脸上,嚎啕大哭起来:“我可怜的贤妃妹妹啊,你已经睡了三个时辰了啊!你这是.......你这是被人推倒,小产了啊!”

  慧帝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靠近攥中舒媛宜的手,温和安抚她:“贤妃,这孩子与我们没有缘分,被观自在菩萨收到座下带走了,但你也不必太过伤神,好好调养身子,孩子.......总还会再有的。”

  舒媛宜呆呆地坐着,慧帝和周贵妃的话,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听懂.......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清楚明白,怎么连在一起,就怎么也想不明白了呢.......

  舒媛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奇怪道:“我小产了.......?我的孩子.......没有了?可是我.......我自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啊.......”

  慧帝攥紧舒媛宜的手,俯身抱住她。

  舒媛宜呆呆坐着,慢慢地,眼泪就一点一点流了下来,及至颤抖崩溃。

  她揪住慧帝的衣领,哭得悄声无息,哭得隐忍克制,却也哭得.......令人恻隐。

  不提早已哭得十分入戏的周贵妃,江淑妃见了,都不忍地别开了脸去。

  赵皇后嘴唇颤抖,更觉得站立不安了。

  慧帝轻轻拍了拍舒媛宜的背,仰起头,闭了闭眼,压制住眼中的水光,叹息着劝舒媛宜道:“贤妃,好了,别伤心了,这次的事,是大家谁也不想的,朕这心里,也很是难受.......别哭了.......”慧帝低下头,爱怜地撩起了舒媛宜被汗水打湿黏在耳边的鬓发,抵住她的额头,哄她道:“你一哭,小十九走得都要不安心,我请苦禅大师在香山寺为他点了长明灯,诵了往生咒,让孩子清清静静地走,好不好?”

  舒媛宜没有答话,慧帝在她耳边说的话,她好像听进去了,也好像没有,只麻木地坐着半晌,突然忧愁地皱起了眉头,问慧帝道:“陛下,您说,是不是都怪我,都怪我,不知道那孩子已经来了.......他不高兴,他不高兴我忽视他,所以他.......他又不要我这个娘亲了!”

  话至最后,泪流满面。

  慧帝叹息着用自己的手盖住舒媛宜的双眼,怜爱地劝慰她:“别自责了,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刺啦一声,周贵妃突然狠狠地撕裂了帕子,恨恨地来了一句:“自然不是贤妃妹妹的错!要怪!也该怪把她推倒的那一个!你说呢,皇后娘娘!”

  赵皇后张嘴难言。

  叶德妃面色微变,主动道:“此事确实也有我的错,实在是我大意了,不知贤妃妹妹有孕,没有多加注意.......不过贵妃娘娘所说的话扭曲事实,我却是绝对没有做的,我当时只是……”

  “自然不该怪罪德妃姐姐,”舒媛宜幽幽地说,“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怀了孩子都还不知道,没有半点预见性不说,还分外不着调,偏要去和德妃姐姐抢那藤紫罗兰,后来德妃姐姐将我不小心撞开时,想来也并不知道我身怀有孕......这事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不当心......怨不得了旁人。”

  叶德妃听了,简直要直呕出半升鲜血来,但她现在不管心里如何恨不得照着舒媛宜的脸直接给她两耳瓜子,表面上却不得不客客气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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