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朔迎着刘故拉得老长的脸进来, 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进去见了云矩, 也不跪下行礼, 直接就大肆咧咧地坐下了。
刘故眉心一跳, 张口就要呵斥。
云朔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目光冷极了。
刘故莫名打了个寒颤, 就把原本想要说的话给忘了。
“好了,”云矩淡淡地瞟了云朔一眼,示意他收敛点, 然后开口敲打了刘故一句,“黔南王过来坐,你们都退下吧。”
刘故迎上云矩半含不悦的目光, 心神一凛, 张了张嘴,憋屈地退下了。
“刘故是父皇身边的老人了, ”云矩淡淡道, “他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就是一时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你放心, ”云朔随手翻了翻云矩案上的奏章, 木然道, “我知道好歹......我跟个奴才能计较个什么劲......”
“你,”云矩自然听得出来云朔话里的含沙射影之意,有心想说他两句, 却被云朔的动作堵住了嘴。
“我的陛下啊, ”云朔凑过来,直接跃过御案亲了云矩一口,口气无奈又缠绵道,“您非得把我们之间的时间都浪费在那些不相安的人身上么?......”
云矩挣了挣,没有推开云朔,二人交换了一个甚至有些缠绵意味的吻。
云朔恶劣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
一吻作罢,察觉到云朔的动作越来越不规矩,似乎还有想继续下去的意动,云矩缓缓推开云朔,皱了皱眉,不悦道:“说正事......你过来做什么呢?”
“南郑伯十日后离都,”云朔恋恋不舍地在云矩脸上轻轻地蹭了蹭,然后才放开,淡淡道,“带着周贵太妃一起......周存珖打算上书致仕,告老还乡.....
“好,”云矩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们自己走,倒是比朕叫人押着他们过去好看些......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朕这里倒是有另外一桩,正想请你过来看一看......”
云矩一边说着,一边递给了云朔副奏章,叫他自己看。
云朔展开一观,眉稍轻扬:“足利尊氏不太老实啊......”
“大庄好不容易才打下了吉野南朝廷,”云矩淡淡道,“没道理再叫北朝幕府得了利去,空给他人做嫁衣......朕想着,东南战场,还是得继续派兵去......”
“陛下想派谁去?”云朔眉梢微扬。
“朕想让你去,”云矩严肃了神色,沉声道,“东南战场上......朕想,没有比你更合适的领军之人了......”
“陛下让我去?”云朔撑着下巴趴在御案上,挤到云矩脸前,轻笑道,“陛下就不怕......微臣拥兵自重、恃宠而骄、功高震主么......?”
云矩脸上的严肃神色被他逗得一扫而空,扶着额头失笑道:“你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云朔静静地看着云矩的笑颜,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阿梨,”云朔眉眼含笑,目光含情,柔声道,“......只想让马儿跑,却不给马儿吃草......这可不行啊......”
云矩缓缓地俯下身来,略略低头,哑声道:“你靠过来些......”
云朔闭上了那双亮的吓人的眼睛,一点一点从御案上蹭了过去。
云矩轻轻地亲了上去。
云朔呼吸一重,就要挣动,云矩双手按住他的后脑勺,不满地在二人气息交换之间含糊地警告道:“......你别动,要我来.....”
云朔强行抑住浑身的躁动,僵着全身上下不敢动,纵容地任由云矩动作。
云朔缓缓睁开眼,看到了云矩眉眼间的那缕情动,突然就觉得浑身一燥,什么都忍不了。
云朔重重地喘息了一口,一下把云矩按在了身下,红着眼睛一边动作一边抱怨道:“我不想走......我不想离开洛阳,更不想离开你身边......你后宫那么多人,我这一走,再回来不知道还能排到哪里去......阿梨,你是一点也不心疼我,一点也不留恋我......”
云矩简直拿他没有办法。
“你,你别胡来......”云矩眉心微皱,吃痛道,“下面,下面有东西硌着了......”
云朔一把将人整个抱起来,一挥袖,将整个御案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然后按着云矩在案上继续。
奏章、笔洗、砚台落了一地,乒哩乓啷一阵响,外面的刘故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在外面急急唤道:“陛下?.......陛下?!”
云朔头也不抬地怒吼道:“没你的事,滚远点!”
刘故身子一僵,面色铁青,好半晌站着没动。
隔着不算厚的屏风,刘故能隐隐约约瞅得见御案上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云矩自然也能看到他呆站着不动的模样。
云矩眉心微蹙,手上用了力气,按下云朔,清了清嗓子,冲着外面语气平稳地扬声道:“都退下,去大殿外面守着。”
刘故低低地应了一声,阴着脸佝偻着退下去,把外间的宫人全部撵出去,黑着脸守在了谨身殿正门口。
“你跟他啰嗦那么多做什么......”谨身殿内,云朔这个始作俑者还犹自不解气,委屈地为自己鸣不平道,“你跟我都不耐烦说那么多......跟个宫人倒是比对我的态度好多了......你就知道撵我走,我不想去东南......你叫越浒和宋然去,再不济要韩子清随军就是,我不要离开洛阳,我好不容易才和行俨亲近一点......我都答应孩子了,我要亲自教他练骑术,我不要走,我不能食言......”
“你还有脸跟我提行俨,”云矩听云朔越说越过分,简直要把他自己描述成地里那没人管的小白菜,而云矩就是那狠心地抛弃了他的陈世美,不由气到失语,咬咬牙切齿道,“......你给行俨胡说什么呢,让宁杨撞见,发那么大的脾气......”
云朔的动作陡然一顿,眼神深凝,脸色冷了下来。
云矩顺势推开他,理了理仪容,端坐在御座上,郑重其事地警告云朔:“宁杨是朕亲自册封的中宫皇后......你以后对她要客气点!”
“皇后娘娘非要说微臣对太子殿下有不敬之意,”云朔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森然之意,缓缓道,“非要微臣行三跪九叩的大礼......不然就是对陛下和太子殿下有不臣之心......”
“阿梨,”云朔低下头,面容隐在阴影之中,自嘲一笑,讥诮道,“......我的儿子,皇后要我给他三跪九叩地行大礼?”
云矩闭了闭眼,平静地问他:“那你跪了么?”
云朔咬牙,怒道:“陛下难道觉得微臣该跪么?!”
“我让你跪了么?”云矩烦躁道,“......行俨让你跪了么?!你既然最后也没有跪,还非得纠缠这个做什么......你不要无理取闹!”
“是我无理取闹,”云朔忿忿道,“还是皇后她无理取闹?!”
“你能不能不要跟个女人一样斤斤计较!”
“我愿意跟个深宫怨妇一样斤斤计较么?”云朔赤红着双眼站起来,愤怒极了,“你以为我愿意么!......你觉得我愿意每天什么也不干就跟个你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一样搁这里无事生非、争风吃醋么!”
“我的儿子,我自己的儿子!......她要我跪我自己的儿子?!”
云矩闭了闭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陛下,”刘故轻手轻脚地进来,小声禀告道,“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云矩眉头微皱:“请她......”
“让她等着!”云朔暴怒道,“本王正跟陛下说着事呢!”
刘故被骤然吓了一跳,犹疑不定道:“这,这......”
“裴云朔!”云矩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云朔倔强地回视她,云矩缓了缓,对着外面扬声道:“......先请皇后去东暖阁暂坐,朕稍后就来。”
“陛下不必麻烦了,”赵宁杨绕过屏风,婷婷袅袅地走了进来,淡然道,“本宫已经过来了......”
“黔南王不是要说事儿么?”赵宁杨走到案前,对云朔的脸色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坐下,笑吟吟地望着云矩道,“陛下先说正事,本宫就坐这儿先等着......”
“本也没什么大事......”云矩警告地瞪了云朔一眼,叫他管住自己的嘴,对着赵宁杨温和道,“皇后既来了,就皇后先请吧。”
“不不不,”赵宁杨笑着摇了摇头,“黔南王是前朝的臣子,他的事儿,必然是前朝的正事......本宫在一旁略等等也是应该的......而本宫的事儿呢,却是和陛下之间的私事,是不好叫前朝的外臣在旁边听着的......”
“倒是叫皇后娘娘失望了,”云朔森森一笑,寒声道,“微臣正要和陛下说的事,却还真不是什么前朝台面上的公事......皇后娘娘真的要一起听么?”
“你是陛下的臣子,”赵宁杨挺直腰板,亦毫不退避地凛然回视,“你不与陛下说公事,难道还有什么私事可以说么!”
“我与陛下说我儿子的事,”云朔冷笑道,“皇后娘娘想听就听吧!”
云矩大怒:“裴云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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