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汉中王叹了一口气, 也对着云矩跪了下去, “......微臣祝愿陛下, 春秋鼎盛, 福寿绵延!”
周贵妃愕然地看着大儿子, 二人深深地对视了一眼, 在汉中王疲累又厌倦的目光下,周贵妃屈服了。
周贵妃不情不愿地对着云矩跪下后,周家一脉, 自周存珖始,再也无法心存侥幸、妄作挣扎了。
云矩把目光缓缓地落在了屋内仅剩的两个人身上。
临淄王的目光怨毒又厌憎,与之相比, 中山王的眼神倒只是冷了些。
“真是没想到, ”云矩低头一笑,讽刺道, “三哥窝囊了大半辈子, 今个儿竟然能这么的有骨气......”
“你害死了我母后, ”临淄王恨声道, “像你这般无德无能之人, 怎能妄担宗庙......”
“朕害死了废人赵氏?”云矩哑然失笑, 玩味道,“三哥......您真要朕当着众臣的面,一点脸面都不给你留的算一算......赵氏究竟是被谁给毒死的么?”
临淄王脸色乍然一白, 心虚恼怒道:“......你还敢说, 要不是你......”
“先帝三子,”云矩冷声道,“裴云舟,不孝不悌,于先帝病中用毒,嫁祸于其兄长废太子......后废太子因谋逆犯上被废黜,其又以中宫嫡长居之,妄图再行下毒之举,以登大位......废人赵氏察觉之,深感其子之德行败坏,自感不教之过,代帝饮鸩毒,三刻后剧痛身亡......”
“......此乃大不孝之人,我裴庄皇室不可容之......朕与其为兄弟,深感羞愧,今特废黜其宗室身份,贬为庶人,流放岭南!”
临淄王的脸乍红乍白,惊慌失措道:“你你你,你血口喷人!......”
只是剩下的话他还来不及说,就被庄子安扬声给压了下去:“陛下都吩咐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庶人裴云舟给押下去!”
临淄王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直接被人堵住嘴拖了下去。
中山王咬紧牙关,缓缓地跪了下去。
云矩轻笑一声,从他身前脚步不停地擦了过去,向外走去。
刘故等抢先大开了崇德殿之门,陆序带着所有将士跪倒在殿前,见云矩出来,齐齐高呼道:“臣等恭祝陛下万福金安,恭祝我大庄,国祚绵延......”
“臣等恭祝陛下万福金安,恭祝我大庄,国祚绵延......”
“臣等恭祝陛下万福金安,恭祝我大庄,国祚绵延......”
云矩站在崇德殿的正门前,立于这大庄权柄的最高之处,俯视着其下一望无际跪倒的芸芸众生,面色肃然。
青蛟从黑龙逆鳞之处盘旋飞出,身形暴涨,一阵华光闪过后,洛阳紫气蕴然,青蛟飞舞其中,悍然成龙。
洛阳皇城之上,那条垂垂老矣的金龙,终于缓缓地摔了下去。
青龙傲然盘旋于洛阳皇宫之顶,金龙缓缓挪过来,迎着青龙警惕的目光,温柔地蹭了蹭它,然后阖上了双目,缓缓散为点点华光。
卿凌看着这一幕,却是眉头紧锁,无半分愉悦之情。
“青蛟竟然真的封正化龙了......”莲姬与卿凌一道,站在西山之巅,满目震惊,“它竟然真的可以......”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卿凌的脸色极其难看,随手一指,一道流光划过天际,“......你看那边......”
青龙跃于洛阳皇城之顶,骄傲地啼鸣了半天,大庄四方之境,黑龙庞大又骇然的身姿缓缓地将其整个绕了起来,围着整个大庄,迎着洛阳的青龙应和了两声。
“这......”莲姬这才察觉出不妥,骇然道,“怎会有这般异象?......双龙现世且不说......怎会有,怎会有这般大的龙身?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它的足上,”卿凌冷然道,“已生了十爪......”
“这不可能!”莲姬脸色大变,断然否决道,“十爪龙身,那已经不是龙,而是......这不可能!......若真是十爪龙身,那已经足可使得裴云朔白日飞升了!......你绝对是看错了!”
“你没发现,”卿凌默了默,没有与莲姬纠缠龙爪多寡的问题,而是轻轻地问她,“......少了什么东西么?”
“少了什么?”莲姬心神巨震之下,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旧龙消匿于天地,”山河社稷图上,南明君衣带当风,白衣飘飘,脸色极为凝重,“......新龙初得封正......可是,凤凰呢?”
“老凤不是早在十年前就随着赵氏失德而尽散于天地了么?”青华君嗤笑一声,“你们还在找什么?......”
“可是不对,”莲姬一经提醒,立刻神态焦灼道,“新龙已得封正......它的凤凰呢?”
“......是颖川王的皇后?”莲姬急切地看向卿凌,慌乱无措道,“还是裴云朔未来的正妻?”
“都没有,”卿凌的脸色极其难看,“......不用去寻了,丹雏应在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柳咮之女柳书澄的身上,颖川王妃根本毫无凤命......可是......”
“可是什么?”莲姬都要被卿凌给急死了。
“可是......”卿凌寒声道,“丹雏现世三个月后,就死了。”
“这不可能!”莲姬神色狰狞,面色狠厉,“凤凰是不死之身,怎么可能会......”
“是啊,”卿凌反问莲姬道,“凤凰是不死之身......所以当年青蛟真的能吞了凤么?”
“......当年到底是黑龙生蛟、青蛟吞凤......还是凤凰想化龙,所以黑龙生了蛟?”
“那,那......”莲姬被震得要傻了,“丹雏,丹雏算什么......”
“我不知道,”卿凌神色沉沉,“可是我知道,真正的凤凰,是不会死的。”
“丹雏死了,说明已有凤在天......它无可成真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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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帝三十四年三月,帝崩,传位于五子颖川王裴云矩,新君哀毁过人,罢朝三十日,举国服白,内阁首辅梁任等上书请新君即位,新君以孝在身,三拒之,同年五月,孝祥太皇太后以“国不可一日无君”出面奏请,帝无奈,准之,新君即位,帝号“景”。
景帝即位后,罢黜了先帝三子皇室身份,贬其一家为庶人,流放岭南;后六月,御史大夫庄子安奏先帝四子中山王在府内有怨怼之言,景帝大怒,彻查之,褫夺中山王郡王封号,夺其封地,将其贬至蓟州右平郡,食邑三十户;削去先帝六子汉中王之郡王封号与三千食邑,令封其为南郑伯,准其携母周氏赴藩;削去即墨王郡王之位,另赏其墨滨侯封号......
除此之外,景帝还大封后宫,册立王妃赵氏为中宫皇后、侧妃左氏为淑妃、封其在潜邸时的侍妾商氏为贵人;前朝之上,蓟州王得赐封号“忠”,获封为忠亲王,加封蓟州王长子裴行渐为渔阳侯,十六皇子云涟为淳化公,封地渭南,与南郑伯朝夕相对......
同年六月,景帝上告宗庙,立嫡长子裴行俨为太子,聘内阁首辅梁任、原黔南王麾下小将宋则,一文一武,为太子之师。
慧帝三十四年七月,小暑,谨身殿内。
景帝即位后,似乎是不喜崇德殿的血气,就将理政之地转到了崇德殿之后的谨身殿来,这几日,朝堂上正在为先帝四皇子和南郑伯被陛下下令即日离都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深知景帝正不悦,小太监进来通传时,声气都放的轻极了。
刘故皱着眉头听完,进去禀报时脸上却带了些不大乐意。
慧帝走后,云矩没有把刘故遣去守皇陵,而是留在了自己身边,刘故千恩万谢,十分感念皇恩之晃荡......不论其中云矩的心意究竟是为哪般,刘故现在对她,都只有更忠心的份。
“陛下,”刘故轻手轻脚地进来,小声启禀道,“......黔南王在外求见,您看着,要不要见......?”
云矩顿了顿笔,揉了揉额角,无奈道:“你叫他进来吧。”
刘故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的。
——陛下与黔南王的话本艳情传得满天下皆知,云矩登基之后,以刘故来看,就算不贬斥黔南王,也该冷待了他才是......偏偏陛下不知如何作想的,就算当时陛下登基后稳定局势,黔南王和他身后的旧部出力不少,但那也不至于荣宠到这地步啊......上一次,黔南王可实在是太过分了,直接把皇后娘娘都气走了......那一出传出去后,洛阳有些不讲规矩的腌魳人家,都开始暗暗相看自己府里的公子们,打算另辟蹊径了......
刘故自然知道云矩不纳后宫定是为了给先帝守孝......可是耐不住那些乱七八糟的长舌妇们背地里胡说八道啊!
黔南王和陛下是亲兄弟,尤其黔南王至今都还未取妻......那些人编排的,可实在是太难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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