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去?为何不去?......乡野愚夫都知道, 两妇人争子, 最后孩子哇哇大哭还死不撒手的那个, 一定不是亲娘。”
“......不是么?”
越浒的不由微微挑眉, 猜测道:“你是想......”
“本王什么也不想, ”云朔摇了摇头, 淡淡道, “......本王现在就是要乖乖地听陛下的话,她让本王去黔州我本王就去黔州......皇后不是一直觉得,只要没了本王, 她就可以万事大吉地安安分分呆在千秋殿里了么?......本王就是要她自己看看,她这想法......是多么地可笑至极。”
提到赵宁杨,越浒的脸色就淡了淡。
“赵宁杨不惧消耗着情分来拉扯着陛下为难, ”云朔撇撇嘴, 冷笑道,“......本王却不愿, 把她对我的感情消磨在这种事情上。”
“......所有人都在逼着她做决定, 就因为她现在做了皇帝, ”云朔低下头, 温柔一笑, “可是我......不舍得。”
“所以王爷还是决定再退一步?”越浒摇了摇头, 不赞同道,“......我却觉得王爷是退的太多了......若是王爷当初围宫之后就直接矫诏登基,把人往后宫里一塞, 哪里还有现在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先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什么样子再说话吧!”云朔不客气地冷笑出声, “......少给别人出什么馊主意......本王当时若真如你所言地那么做了,皇位坐不坐得稳本王不知道,人却是肯定不可能再坐下来和我好好地说话的了......”
“可是王爷‘让’的下场......您自己也看到了,”越浒摇了摇头,仍是持着不赞许的态度,“......叫我来说,王爷‘让’也是错,‘不让’也是错......说白了,归根结底,不过是咱们那个陛下......人谁也不爱,就爱人自个儿。”
“是么?”云朔嘴角一勾,不以为意道,“......我却不那么觉得。”
“王爷知道自己现在脸上写着哪四个大字么?”越浒嗤笑一声,冷笑道,“......死不认命。”
“你知道么,”云朔低着头,噗哧噗哧笑了出来,“......本王曾经跟七哥打过一个赌,赌陛下她登基之后不会杀本王,也不会杀其他兄弟,更不会杀七哥,可是七哥他不信......最后事实证明,本王是对的......今日,本王再与你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越浒心里不由感到了些好奇,顺嘴问道,“......王爷出彩头么?”
“能强留在洛阳算什么本事,”云朔往马车上一横躺,没好气地一脚把越浒踹到了窗边,死贴着帘子站着才算完,“......这一回,本王非得要她自己追我追到黔州来不可。”
“......你还要什么彩头?”云朔嫌弃地看了越浒一眼,“本王不杀女人......我要是赌赢了,赵宁杨你带走。”
“她又不是一个物件,”越浒安静地垂下眼睫,淡淡道,“......腿长在她身上,怎么可能说让谁带走就带走......倒是王爷如今好大的口气,您还是否记得,您现在是一个刚刚被陛下舍弃、逐出洛阳的身份呢?”
“越将军当初对着本王,”云朔仰头看着马车顶,忍不住揶揄一笑,“......口口声声地质问‘陛下为何连宁杨都非要从我身边抢走’时,可没见你不把皇后当个物件......如今轮到你来‘抢人’了,就开始说人家自己有腿、不是个物件了......动动你自己的脑子想想办法啊越临渊,你对自己这个人......就没信心到这种地步啊?!”
“王爷倒是对自己颇有自信,”越浒冷笑着反唇相讥道,“......怒气冲冲、气势汹汹地跟着太子殿下回了洛阳,瞎折腾一场,最后还不是落得个无功而返的结果......说什么‘不舍得’,以末将之浅见,不过是既没胆子去争,又怕自己去争了最后人家还是做了如此的决断而下不来台的托辞罢了......”
“越临渊,这回你可真是说错了,”云朔翻身坐起,正视着越浒,严肃地告诉他,“......本王要是不想去黔州,如今还有的是办法......这还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
“......陛下她为什么一开始就把话说的这么绝,不过是在她心里,其实是真的很怕本王会继续往下闹罢了......你太不了解她了,她对自己完全不在意的人,诸如临淄王之流,哪里至于去费力气放这许多狠话,直接轻描淡写地就处理了......她越是气急败坏,越是证明她不过是色厉内荏而已......本王现在回黔州,真的就只不过是因为本王心疼她,不忍再逼她了。”
“......可这也并不代表着,”云朔话锋一转,冷哼道,“......本王就真的万事随了她去了!......我给她半年的时间,足够她把后宫里的那摊子事收拾清楚,也足够皇后认识到,有没有本王在,皇后都依然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半年后,如果她还不召我回洛阳……本王有的是办法让她自己来黔州寻我!”
“哦?”越浒挑眉,“......王爷的锦囊妙计,不妨说与在下听听?”
“本王一开始本来就是不想下东南的,”云朔倾身过去,压低了嗓音,撇着嘴冷笑道,“......是因为本王那时候心里就清楚,只要本王一离开洛阳,什么魑魅魍魉都会出来现行,搅风搅雨的......果不其然,这都仗还没打完,人就差点连家都回不去了......本王要是一点准备都不做,岂不是显得本王太过愚蠢......”
“......足利尊氏生了四个儿子,”云朔伸出四根手指比向越浒,然后折下来了其中三根,“......本王可只杀了三个。”
越浒眉头一跳。
“......没错,还有一个现在还活着的,”云朔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随意地解释道,“本王杀了他的所有妻室,和他唯二的两个成年的儿子,当然,还有他的生母......你说,如果他有一天重获羽翼,卷土重来......最想复仇的,会是谁?”
“王爷可轻点折腾,”越浒眉头深锁,“......别真把自己折腾出事儿来。”
“寻死觅活那一套,”云朔靠在马车壁上,犹自冷笑着,“......大家谁不会一样?......我不过是心里疼她,不忍心叫她去夹在其中左右为难罢了......真到了那一步,如果她还能狠下心不来......那我死得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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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元年,春分前后,就在前朝众臣都在热议着今年科考南北改革的大事时,后宫之内,赵宁杨梳洗打扮,第一次在千秋殿里接见了前来拜访的舞妃和二皇子。
这还是二皇子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生母。
不过这位后世赫赫有名的将军王殿下,此时还只是个九个月大的小不点,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傻乎乎地一直睡觉。
符秦怎么弄都弄不醒,心里尴尬得不得了,又不敢真力气大了把孩子弄痛了怎么的,只好满脸羞愧地对着赵宁杨解释道:“皇后娘娘,二殿下会翻身的,啊对,也会爬,还能自己坐了......他就是贪睡,贪睡,人其实很聪明的......”
赵宁杨身后的几个大宫女捂着嘴扑哧扑哧地笑了出来。
民间的小孩,三翻六坐七滚八爬,二皇子都九个多月了,会翻身会爬会坐又有什么可拿出来说的,舞妃娘娘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点......不过谁让人家本就是戏子出身呢,眼皮子浅薄什么的,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几个千秋殿里的大宫女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符秦大多数时候是个很没脾气的人,对方又是皇后的千秋殿里的宫女,又是一大群,法不责众的,她一般是不会故意给脸色看的。
可一想到这群人嘲笑的是自己怀里的二皇子,符秦心里就实在是憋屈,脸上的笑也僵住了,低着头不说话了。
大概是看出来符秦是真的不高兴了,笑声响了一会儿,也就慢慢地就停止了。
“好了好了,”赵宁杨摘下了头上的一支金步摇,很随意地打赏给了符秦,“......你为陛下抚育二皇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倒就不必推拒了......只是有一事,本宫今日须得给你讲清楚。”
“皇后娘娘但说无妨。”符秦垂下头,很憋屈地示意四喜收下了步摇。
“我们陛下呢,”赵宁杨笑着道,“......推崇以仁孝治天下......我们虽身在后宫,但也须为天下人做个表率......自古以来,生恩哪有养恩重,本宫就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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