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京城城西杏花巷子里有家卤肉铺, 铺子的东家是个小寡妇, 年轻美貌, 风韵勾人, 因此特别遭附近闲汉们惦记, 然而小寡妇性子泼辣, 不大好惹, 闲汉们有心无胆罢了。
却谁知,一日黄昏,附近一个叫赵三的闲汉, 似乎是吃醉了酒,醉醺醺的闯进了铺子,本来这时候铺子就快关门, 左邻右舍看见这赵三进了铺子, 只当他是要买卤肉,谁知道进去一时半刻就听见里头发出惊声惨叫, 正是那小寡妇的声音。
街坊四邻赶紧抄了家伙冲进去, 就见那赵三已是脱得赤条条的, 压在浑身是血的小寡妇身上, 小寡妇躺在地上, 半个头脸都是鲜血, 显见已是活不成的……
如此光天化日,当店行凶,着实是骇人听闻!
而更吓人的是, 那赵三被抓个正着却不闪不避不逃, 如同精虫上脑,邪神附身,两只牛眼变得通红,喘着粗气,只顾着做那丑态百出的畜牲事儿。
瞧着赵三已是疯魔,有胆大的几个汉子寻了麻绳布袋来,将赵三捆拿了送去官府,又赶紧去医馆请大夫……
然而小寡妇被赵三打破了头,伤势过重终是无救了。
这案子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足,性质恶劣又骇人听闻,京城府尹自然极为重视,着力审问调查案情。
那赵三被送来时,正是神志不清,状似疯魔,但过了一天之后,赵三到时自动清醒过来,之前给他诊疗的大夫说赵三大约是服食了某种药物,类似古时五石散,发作时六亲不认,状似癫狂,如疯牛发春一般不管不顾……只不过古时的五石散,经过几朝封禁,到如今配方已经失传,却不知这赵三所中是何种药物,又是从何而来?
府尹命人搜查赵三的家,果然找到个小瓷瓶,里头装的粉末,挑出一星半点儿来用鸡狗实验,果然鸡飞狗跳,狂躁之极。
于是便严刑拷问赵三,赵三供出这瓶药是从平时一起赌钱的兄弟那儿高价买来的。
卖药的也是京城有名的无赖汉刘五,并没有正经营生,平时靠给人跑腿帮闲坑蒙拐骗挣几个银钱花,他告诉赵三,说这种药吃了以后,快活似神仙,因此一小瓶就要了一两银子。
刘五被缉拿之后,又招出他手上的药却是从城外一处乱葬岗的坟堆里刨出来的,因他知道那里头埋的原是一家子胡商,早年在京城甜水巷做买卖,挣了不少银钱,身上又有不少从海外弄来的新鲜玩意儿,却不知道为何一家子要离开京城,却在半路被强盗杀死,因没有苦主,最后案情不了了之,一家子都埋骨在乱葬堆里。
刘五是个胆大手黑的,莫说乱葬岗里无主的白骨,就是那有主的坟,他也干过偷盗掘墓的活儿,于是趁了个日子,把胡商一家子的尸首,都搜翻了个干净,果然捞到不少值钱的东西。
只是前几年他怕被人认出来,就不敢出手。这眼瞅着,一年年过去,京中人早把这外地胡商给忘到了爪洼国,他这才试探着换点银子,本想着这胡药没人认得,出手最是稳妥,却没想到一下子就惹出了命案官司,把他也给搭了进来……
京城府尹听得稀奇,因他是五年前才上任,还没听说过胡商案,并不知道会牵扯出惊天大案来,就派衙役到城外去寻那胡商尸骨,让仵作验尸,这一查不要紧,原来胡商一家子都是被利器所伤,杀人者是习武多年的老手……
查到这里府尹就觉得有些棘手,正想寻个陈案已无可考的理由混过去……京城衙门里就迎来了内卫!
赵三刘五药瓶以及胡商尸骨,尽数被作风狠辣的内卫接了手……到了眼下已经不是一个京城府尹能管得了的了,没过两天,他就听说三皇子府和钟府都被围了,钟敬更是直接被带走……
京城府尹虽然当上府尹才五年,可能坐到这个位置的都是聪明人,只是稍微一想就能想到十年前的大皇子被贬那段公案……
如果真是三皇子和钟家下的手,那这京城的天,怕是要变一变了!
而且赵三刘五这两个人早不犯事,晚不犯事,偏偏在这个时候闹出了京城奇案,风流小寡妇光天化日下被杀,这种惊悚又桃色的故事在京城中口耳流传都用不了一天,能传到内卫和今上耳中,实在是不足为奇……所以这两个人十之八九都是有心人的安排,为的就是牵出十年前的旧案。
京城府尹现下就只得在心中默默祝祷,三皇子和钟家能一落到底,彻底失去竞争大位的希望,不然若是三皇子安然度过这次风波,府尹可就成了他的眼中钉之一,三皇子腾出手来,按死个小小府尹不费吹灰之力!
他的祝祷似乎真的被冥冥之中的神灵听到了,眼下的三皇子一系,正是凄风苦雨水深火热。
被圈禁在府里的三皇子,整整三天外界的任何消息都收不到,之前还能随意来往的信鸽早都被看守皇子府的内卫们射下来做了鸽子汤。整座府任何人都严禁出入,连买菜买碳都不许,幸而之前还有存货,三天倒是能对付,但巨大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了皇子府的上空。
三皇子犹如困兽一般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书房的摆设已经被他摔碎过一遍,被清理过后还没有摆上新的,这会儿就看着空荡荡的,更是透着说不出的萧条恓惶。
他已经好几次想要走出府面见父皇,为自己澄清冤屈,然而皇子的尊贵在铁面无情的内卫面前都成了摆设。
下人们人心慌慌,女人和孩子们哭哭啼啼,仿佛下一瞬那些困住府邸的内卫们就要冲进来抄家拿人……三皇子已经在对着他抹泪的正妃侧妃面前发过雷霆之怒,骂她们头发长见识短沉不住气。
一个平时他最喜欢的七岁庶子,看不懂大人的脸色,哭着闹着要吃顺德居的烤鹿肉,也被他踹了一脚,不敢再大声哭。
“皇上有旨,宣三皇子进宫见驾……”
当宫中内监前来宣皇上口谕时,一心想要为自己辩白的三皇子反而感到巨大的恐慌……
当被带进一所偏僻的宫殿时,三皇子狐疑地停住了脚步,不肯再向前,“你们这是带我去哪里?父皇呢?我母妃呢?”
几名略有点眼生的内监左右架住他,道了声得罪,就把他架着往前走,短短一段路,三皇子脑补出了许许多多的阴谋诡计,奋力挣扎着,嘶声怒吼,然而当他被架进了一间废弃的宫院,看到背对着他站在院中的父皇高宇时,所有的嘶喊顿时哑了声。
高宇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三皇子几眼,眼底冰寒入骨。三皇子不由得瑟缩了下,扑跪在地,“父皇,父皇,儿臣冤枉!”
高宇冷笑一声,“朕还没说你犯了什么事,怎么就喊起了冤?”
三皇子冷汗津津,“儿臣不知何处触犯了天颜?招来府邸被围,求父皇明示……”
高宇没有答话,反而环顾了这荒废的院落。
“这个春芬院,是已故柳才人的住所。”
柳才人这三个字,如惊雷贯耳,震得三皇子一个哆嗦。
柳才人,正是十年前被害的那位新晋小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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