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爷饶命!爷爷, 亲爷啊!”
活着的几个强盗鬼哭狼嚎, 都是在道上混的, 这些煞星, 杀气十足, 三两下就撂倒了他们这些人, 杀个人的利索劲儿和杀只鸡似的, 而且灭口这种事做得也很熟练,甚至都不打算审问活口,碰上这种架势, 搁谁谁不怕啊!
别说叫爷爷了,就是叫祖宗也没用!
灰衣人们哪怕心里暗嗤笑呢,面上都是一无表情。
他们小公子, 别看人小, 那可是经过大风浪的,做事利索得很, 从来不拖泥带水, 废话连篇。
“公子爷饶了小的吧, 小的也是被迫的, 是老大他他拿了京里贵人的一千两银子……”
本来这些内情都是要对方逼供, 然后他们再威武不屈一番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答应饶他们不死可以作证人之类, 可这个小杀神丝毫没有听他们说啥,上来就是要灭口抛尸的节奏,他要是现下不叫嚷, 可就没机会了啊!
果然那小公子感兴趣地望了嚷出秘情的强人一眼, “哪个贵人?”
“公子爷只要饶小的一命……小的就……”果然嘛,就说他们怎么可能不想知道幕后主使是哪个?那人的后台可是硬得很!
高暄无趣地转过脸去,目光已经落在了一处山沟,沟里草丛深深,还有条小溪水潺潺而下,实在是个很不错的地方,便漫不经心地一指。
“就那儿吧!”
正打算讨价还价的强人们顿时竖起了寒毛,什么?什么就那儿?
亲娘呀!这小杀神不按套路来可咋办?
“公子爷开恩啊!那人,其实就是二皇子府里的孙先生啊!小人们本来也不敢动朝廷命官,只是二皇子是龙子龙孙,小的们只得被迫从命,都是不得已的……小人愿意作证啊!”
“小人也愿意!”
“小人还记得那孙先生的长相,能画出来!”
到了要命的关头,几个强人没一个撑着当好汉的,争先恐后地要说出真相……
不管作不作证,先保住条小命再说,之后说不定还能寻着机会反为孙先生立下一功呢!
高暄摇摇头,冷笑道,“谁不知道孙五郎是仇家?孙五郎是五皇子跟前的红人,去哪里告状能收拾得了他?所以何必那般麻烦?动手吧!”
现下二皇子正炙手可热,他又不傻,很不必这个时候跳出来?暗中搞事多方便?
高暄一声令下,灰衣人动作干净,已是捏断了一名强人的颈骨,再送上一脚,踢落深沟之中,尸身才落便被厚厚的荒草盖住,了无痕迹。
接连几声惨叫,所有强人都被送入深沟。
因离着洪家车队有好一段距离,再狼哭鬼嚎也传不过来,陆瑶娘坐在车里,欢欢喜喜地向洪大郎诉说着当年跟高暄结识的旧事,当然了,她又不傻,为啥被送到老祖宗那儿就一点没提。
待高暄自林中归来,又是干净爽朗阳光可爱的小表弟一枚,对姐夫尊敬亲切,对表姐关怀有加,一群换下灰色樵衣的精悍护卫护送着洪家车队,莫说是山匪和小毛贼不敢惹,就是路过的大商队,遇见了都远远地退让开来,只当是来了哪家权贵。
如此一路上平安无事,五天后便到了任地,把人送到了地方,高暄这才告辞。
洪大郎也因此对新妇更为尊重了几分,夫妻二人你敬我让,一个管着知县后衙,一个理着县内之事,过得一段时日,倒是都得心应手起来。
陆瑶娘略闲下来时,便想起阿暄说过,老祖宗在东海郡,且离着本县不远,倒是想着将老祖宗接过来住上几日,也略尽曾孙女的孝敬之心,只可惜阿暄告辞时并未说过具体地址,只好命一个精细家人王三到东海郡去寻访。
那仆人来到东海郡,只想着自家主母所说的是寻访曾祖母的下落,自家主母十八岁,那她的曾祖母想必少说也有七八十岁,这样一位打从外地来的富家老太太,应该不算太难找。
谁知来到东海郡府,问遍了各大客栈,都没听说过有这样大年纪的富家老太太带着人入住。
王三这可不就直挠头,来时主母给了不少银子,足够他出这一趟差事吃饱喝足过得美美的,他这一路上可是真没遭过罪,来了东海郡还吃到了不少好吃的海鲜,还胖了一斤……可要是就这么回去了,算不算白花钱没办成事?
他以后还在府里怎么呆?
他琢磨来琢磨去,就决定到各大热闹处碰碰运气。
东海郡靠海,城内因此有不少卖海产的店铺,除了海产,更有那西洋铺子,专门卖舶来的外洋新鲜货物。
一上午逛过了特产店铺和西洋铺子,他还用私房银子给他偷摸相中的姑娘买了对西洋琉璃坠子。
把礼物塞进衣衫内里缝的小口袋里,王三出了西洋铺子,信步往码头方向走去。
方才他买礼物的时候,跟那店伙计套了几句话,问出了东海郡热闹的地方,码头也算是一个。
东海郡的地势好,靠海之处有海滩,有天然良港,又是海运线上的中间地,因此海上贸易很是繁荣,港口沿线下来,有官家码头,也有富豪私人修的码头,还有略破旧偏远的小码头。
总之是沿着海岸走上几里,能看到好多稀奇景儿。
王二打小没见过海,此时看见那一望无际的海面,如梭来往的大小船只,简直是看直了俩眼珠子,直呼乖乖。
看了会儿方停在官家码头的外洋大船,那大船有三层楼那么高,模样如同一只多脚大肚的虫子,足有十几间屋子那么大,船身看着特别坚固……
他蹲在一边看了会热闹,听着旁边的闲人侃着这些外洋大船的种种,什么从他们那儿的国家开船,要经过一个多月航行才能到达天圣朝的东海郡,有时遇到乱流风暴,那是人船皆丧,风险是极大,可得的利也是跟白捡金子一般。
咱们天圣朝的丝绸,瓷器,茶叶,绣品这些,运到外洋那些国家,那都是翻百倍的价格!还供不应求!
而外洋的香料,宝石,海珠,珊瑚,黄金,在本地却是价极低,这样一来一回,平安走完一趟,就可暴富发家。
东海郡多少豪富大家,都是靠着这个生意起来的……
听着他悠然神往,然而也就是神往一下,他这个旱鸭子,坐那内河里的小船还要晕晕乎乎,更不用说这些外洋上大风大浪的海船了……
外洋大船开始往下卸货,从甲板上下来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再离得近了,倒吓他一跳,嚯,居然是红头发蓝眼珠子,还有黄头发绿眼珠子,抬起那眼珠子往四面一转,很是碜人……
虽说听旁边的人说,那外洋人长得就这样,还有黑得跟炭似的人,矮得跟孩子似的……总之什么样的人都有,但王二还是吓得不敢多看,紧走几步离开了。
沿着海岸走了几百步,王二就远远地望见一处略小些的码头。
王二好奇地走过去,跟码头上的人打听几句,知道这是本地富商王家的私家所属。
不光是这码头,码头处停着的几艘大船,也都是王家的,他们家早年可是开着大船去过极远的外洋,运回来不少天圣朝这般没有的稀奇物事,大大地发了笔横财,不过这些年王家的船队就不去那极远的地方,只去些略近处的,但仍然每年获利颇丰。
码头上一水的青砖铺地,修建得极为齐整,在西侧打横起了一排排的房子,看着工人们来来往往的,便知道那是仓房。
而在西侧却是设了几间供人休憩的棚子,棚子里头还设着大锅和桌椅板凳,竟是卖茶水和吃食的摊子。
王二摸了摸肚子,出来这么半日,倒是有些饿了。
临出门时,夫人吩咐过,银钱给得足,出门在外,不必苛苦自己,给他一天一两银子的花销。如今住店一天花三钱,余下七银银子那是富裕得紧,要不他怎么能短短时间就吃胖了呢。
王二观察了下,捡了个闻上去最香的摊子,看那锅里似乎煮的是蛤贝豆腐鱼丸汤,奶白色的汤汁上下翻滚,卖汤的汉子捞出一碗来,还在上头洒点葱花芫荽,热气一熏,香气直扑鼻。
王二都顾不上观察卖汤的汉子把碗递给了谁,赶紧上前一步,高声喊了句,“也给我来一碗!”
卖汤的汉子答应得响脆,回过头来给王二盛汤,“好来!一碗十文,送小菜一碟!”
十文钱这么一大碗,很是公道合算了,王二数了十文付帐,接过热气腾腾的大碗,找了个空位坐下,吹着热气先尝了一勺,鲜得他舌头都快掉了。
王二美滋滋地眯起了眼。
只听一个声音又吩咐那汉子,“再来一碗不要葱花的。”
这声音却是个女子的,海上有规矩,船上不能有女子,码头上的女子也不算多,大都是粗壮婆子和女童,王二等着汤凉,就移目瞧了一眼。
坐在棚子一角的,是一位五十来岁不到六十的老太太,身边还跟着两个中年女子,都穿着家常绸衫子,发髻上只有木簪,若是放在城内,这样的三个人就不怎么惹人注目,但这可是在王家码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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