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音和明玉都吓了一跳, 花容失色的看一眼小丫鬟, 阿音快速镇定下来, 追问道:“出什么事了?可是国公爷出事了?”
小丫鬟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把话说清楚, 让公主担心了:“不是国公爷, 是忠勇侯夫人出事了, 国公爷让侍卫回来传话, 说侯夫人自尽被救不肯见人,只想见公主一面,让公主速去忠勇侯府, 顺便在路上想想该怎么劝解侯夫人。”
阿音吃惊的站了起来,喃喃自语道:“好端端的,这是做什么呀?”
明玉也跟着站了起来:“嫂子, 我跟你一起去瞧瞧吧。江嫂子和咱们也算是老乡, 是个老实巴交的好人呢,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儿呢。”
此刻, 侯府后宅已是乱作一团。江瀚的母亲、嫂子和两个妾室都紧张的站在院子里, 却不敢进门。自尽未遂的何莲, 已到了崩溃状态。无论谁进门, 都会用手边的东西砸过去。
即便江瀚进来, 也不肯跟他说明缘由。在江瀚百般劝解之下, 她终于松了口,提出想见阿音一面。
本来外男是不能进内宅的,不过既出了这样的事, 特殊时期江瀚就带着明皓直接进了后宅, 却也没进屋子,只站在庭院中。他想让自己最好的铁哥们儿,帮忙分析分析何莲究竟是怎么了。可是头脑简单的明皓哪能猜透别人家女人的心思,只能等着聪明的阿音到来。
阿音得到消息,赶忙吩咐奶娘抱上小女儿,警告下人们不许泄露此事,这才带着明玉急匆匆的上了马车,赶往忠勇侯府。
“嫂子,你原本就是金枝玉叶,咱就不说了。就说江嫂子和我吧,本是生活在乡下的,如今在京城过上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怎么会自尽呢?”明玉实在想不通,如今的自己简直像是生活在了蜜罐里,有丈夫疼爱,两个儿子也有丫鬟和奶娘帮忙带,吃好穿好也不用做农活,多好!
阿音叹了口气:“她和你的情况不一样,章太医出自医学世家,是个重情义又有涵养的人。而江瀚一家,怎么说呢?说的不好听一点,这也算穷人炸富吧,便有些忘本。一家子拼了命的享受荣华富贵,却不能着眼大局,也不考虑子孙后代的教育。这样,只怕不是长久之计。”阿音对江瀚家有些担忧,可终究那是别人家的事,她也不好插手太多。
进了江家后宅,就见两个大男人苦着脸站在庭院之中。几个女眷在墙角挤成一团,大眼瞪小眼。
江瀚一见林婉音来了,赶忙大步迎了上去:“嫂子,我也实在是没法子了,才麻烦你走一遭。眼下小莲花谁都不见,见谁砸谁,哭的嗓子都哑了,我也不知道她究竟为什么想不开。好说歹说的,她总算提出想见你一面,你快救救命吧。”
明皓从奶娘手里接过女儿抱着,也让阿音赶快进去看看。
“让明玉跟我一起进去吧,她现在也算半个大夫了,把个脉还是可以的。”林婉音拉着明玉进了门,就被那满地的狼藉惊住了。这可不是何莲的性格,这个过日子的小女人,一文钱都恨不能掰成两半花,以前无论心情有多糟,也舍不得砸东西。
“何莲你没事儿吧?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让明玉给你把把脉。”屋子里一股烧焦的味道,所有的门窗都大敞着,那味道却还散不尽。屋子正中放了一个大铁盆,里面有燃尽的木屑。看样子是烧了什么东西,莫非想用烟熏死自己?
阿音走到床边,看到了捂着被子趴在枕头上的何莲。她在那儿一动不动,竟看不出是死是活。
“嫂子……”何莲转过头来,露出脖子上一道触目惊心的紫红勒痕,沙哑的唤了一声嫂子,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一串热泪从眼里滚落。
阿音坐到床边,抬手帮她把挡在脸上的一绺秀发抿到耳后,柔声哄道:“有什么不高兴的,你尽管跟我说,何必做傻事呢?”
“嫂子,你见多识广,我想请教你一件事。如果在烧了因果转世盘轮的时候离开人世,是不是就能回到你想回到那一年?”何莲哑着声音说道。
虽然她的声音并不明朗,但门窗全部开着,江瀚看她终于肯说话了,赶忙偷偷溜到窗边来偷听。
阿音疑惑的皱起了眉:“因果转世盘轮,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听谁说的?”
“是相国寺门口相面的一个老和尚,那盘轮上共有七七四十九颗星,他说往回转几颗星,就代表可以回到几年前的岁月。于是,我就转了十年,把那盘轮烧了。可是没想到,白白的烧了一个宝贝,却没能回去。哎!”何莲颓败地躺在枕头上。
她是面朝林婉音躺着的,所以,阿音依然能看到脖子上那一道令人心颤的红痕。又想想她的话,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去相国寺烧香,在门口碰到了一个相面的老和尚,是他告诉你有一个宝贝盘轮,能帮助你回到你过去的日子。只要你在点着这个盘轮的时候自尽而亡就可以,对吗?”
阿音只是试着分析一下,没想到何莲认真的点了点头。林婉音忽然感觉到,这其实不是自尽,而是一场骗局。就接着问道:“那个老和尚卖给你的盘轮,要了多少钱?”
“五锭金子。”
院子里的女眷们也已经悄悄移到了墙边,想听听何莲在数落谁。没想到却听到了她私自花五锭金子买了一个什么所谓的盘轮。于是,江瀚的母亲带头闯进了屋里,大声吼道:“你口口声声说家里日子艰难,已经没钱了,我让你把金子拿出来给禄哥儿做个金项圈,你都不肯,给自己花钱倒舍得。”
江瀚赶忙追了进来:“娘,你就别说了,小莲花自进了咱们家,一直辛辛苦苦的干活儿,也没享过什么福。五锭金子怎么了,她花得起。”
有了江瀚称腰,横鼻子竖脸的女眷们,谁也不敢说什么了。林婉音赶忙借机哄劝何莲:“你看,侯爷还是向着你的,你怎么能做这种傻事呢。你就不想想,你自尽了,万一回不到你想回的那一年呢?”
“回不去就算了,死了就死了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何莲绝望的闭上了眼。
江瀚再也忍不住了,走到床边,焦急的问道:“你既然死都不怕了,还怕活着吗?你倒是跟我说说,为什么不想活着了?咱们现在的日子,难道不比在老家的时候过得好吗?”
何莲坐起身子,抬眸看一眼江瀚,泪水就满了眼眶:“当然没有在老家的时候好,那时虽然吃穿不如现在好,可日子舒心呀。即便是你去边关打仗的时候,我在家里等着你,却也等的一心一意,可现在呢?你那第一个小妾,我认了,为了传宗接代,可你又纳了第二个妾……”
江瀚垂头叹了口气,拧着眉说道:“你若不乐意,干嘛不早说。你不是一直笑呵呵的说,这是应该的嘛。”
何莲再也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诉:“我敢不那么说吗?我要阻止你纳妾,娘还不知道怎么骂我呢。我死了便罢了,眼不见心不烦,你乐意纳多少就纳多少吧,我只想回到十年前,咱们还在村子里的时候,那时候你心里只有我,我也不用受这些委屈。”
“你是当家主母,是侯夫人,你受什么委屈了?这些小妾哪个不得听你的调遣,看你的眼色行事?”江瀚觉的自己并没有故意欺负她,在这府里也没有人敢欺负她,她又哪来的委屈呢?
何莲认命的垂下头,已经不想再说话了。观她面如死灰的神态,阿音觉得若不说通了她心里的那个结,只怕她还会再一次寻短见的。
“何莲,你究竟受了什么委屈?跟我说说,别都闷在心里。就算真的能转世,你带着这些委屈,也是回不到从前的。”阿音诱导她。
何莲一直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已然憋成了一个球,此刻她再也不想压着了,干脆让这个球爆开吧。便不顾一切的抬起头,双眸怒瞪着女眷之中最妖艳漂亮的那个女人:“她,就是她,前些日子耀武扬威的来我房中,骂我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还说让我走着瞧,今后半个月,侯爷都不会来我房中。果然,他就半个月没有来。”
江瀚一愣,眨巴着眼睛回想回想,犹疑道:“有这事儿吗?我半个月没来这边了吗?我觉得不过是三五天吧。”
何莲生撕力竭的大喊起来:“你都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来见过我了,你还说我的日子比以前好过,这有什么好过的?”
林婉音朝着那妖艳女子招了招手:“你过来!”
那浓妆艳抹的女人,拧着腰走上前来,不屑一顾的瞥了一眼蓬头垢面的何莲,“切”了一声。
林婉音站起身来,不容分说,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十分响亮,不仅把那女人打楞了,也把旁边的一群人看楞了。
明玉怕那女人不知好歹,对阿音还手,赶忙走过去推开了她。
那女人捂着脸,难以置信的喊道:“你是谁?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凭你一个贱妾胆敢对主母无礼。本来这是你们家的家事,我不想管,但是像你这么不懂规矩的,就该受点教训。”阿音毫不在乎的回到床边坐下。
明皓听着屋子里动静不对,又不方便进人家卧房,就扬声喊道:“江瀚,我不便进去,但是若有人敢动公主一根汗毛,我必将他碎尸万段,不管是谁,你帮我盯着点。”
江瀚知道明皓这话绝不是说着玩儿的,这世上敢欺负林婉音的人还没出生呢。这个新得的小妾的确美艳风骚,这个月他也正在兴头上。不过是每晚到她屋子里睡觉罢了,论心里的感情,自然比不上何莲。
想想这个女人差点逼死自己的发妻,江瀚心中对她的宠爱也就消失殆尽了,一脚踹在她腿上,让她跪在了阿音和何莲面前:“这是公主,怎么,打不得你?莫说打,就是要了你的命,也只是眨眼之间的事。”
阿音以为这个女人失去了江瀚的庇护,会恐慌求饶,却没想到她骄傲的扬起了头,笑道:“那也是死得其所。”
林婉音盯着她,默默注视了一会儿,忽然严肃说道:“这个女人有问题,这个小妾你是怎么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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