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去汾州办差月余, 刘家的怪事层出不穷, 简直到了按住葫芦起来瓢的地步。赵小竹虽说和信郡王妃不对付, 可是毕竟是同气连枝的关系, 知道这些事儿后, 便不住的使银子找路。
谁知那些银子全都被彭管家给拦了回来, 甚至还把这些事全都告诉了老汾王。老汾王素来都是刚直不阿的, 直接黑着脸让她跪在地上,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番。
她虽是周璟的通房,可是自幼生的眉目如画、笑语盈盈, 那些上都的公子哪个不是捧着千金过来哄着她,可如今在汾王府里,当着奴才们的面儿就被训的跟一摊臭狗屎似的, 日后她还怎么抬头?
所以心里那股子气儿就一直憋着, 如画的眉目狠狠的瞪着彭管家,谁知还未等管家看到, 头顶上就飘来汾王那低沉威严的声音, “女子要贞顺正直, 和柔无妒, 在闺房中不与外人通。这些原本不该老夫教你, 可是你瞧瞧你这近日的行径, 拿着汾王府的名头,作威作福。”
赵小竹垂着尖尖的瓜子脸,揣摩着汾王说的话。其实雪婕妤小产和信郡王妃暴毙, 她隐约觉得是宁王和周家争权的缘故, 如今雪婕妤滑了龙胎,伤血败气,再获皇宠怕是难上加难,她便想着借机攀上周家阵营的德妃娘娘,日后也好做个侧室。
只是太怕德妃娘娘拒绝自己,便多次差人往德妃那里送银钱珠钗……没想这事儿竟让汾王知道了,劈头盖脸就给自己来了一顿。一抬头看到周璟回了府,便可怜兮兮的挑着一双眉眼看着他。
周璟略微停了停脚步,听到老爷子在训斥,毫不怜惜的大步进了正堂。
汾王妃看他进来,差人给他上了茶,随后皱眉道:“刘府怎么说也是金紫光禄大夫,若是彻底断了跟他们的来往,倒是被有心人嚼了舌根子去。”
周璟灌了一口茶,朝着他母妃道:“嗯,雪婕妤滑胎,可以让小竹进宫瞧瞧。”
信郡王妃那般□□,雪婕妤又是个野心勃勃的,他如今对刘家烦的够够的,自家老爷子素来是个不管后宅的,如今气的黑了脸,想必那赵小竹也不是个省油的。且让她看看那好表姐的下场,日后也能安分些。
待领了罚后,彭管家将周将军的话一句一句的传给了她,她却一脸淡笑的看着彭管家,“有些事不可做的太绝,管家这般待我,将来必定是自掘坟墓。”那话说的带着极大的情绪,彭管家不由的皱了皱眉,便给周将军回话去了。
赵小竹看到彭管家犹疑的眼神,唇角不由的嘲讽一弯,随后朝着身后的婆子吩咐,把那个张氏小娘子从麻袋里放出来。这张氏小娘子是妓馆一花娘生的,生的一副漆黛眉,芙蓉如面,且精通琴棋书画。她琢磨着效仿稀罕的馆陶公主通过给周将军送美人,而北备受敬重,所以花重金从幽州绑了这个张小娘子过来。
这些捆邦妇人的下作事儿,她原本也不敢做,可是富贵险中求,如今也顾不得那般多了,只要周将军宠幸了那个张小娘子,自己就能顺杆的一路成为侧室,将来把刘家那些把她踩在脚底下的人全都狠狠的掌掴一遍。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婆子给那张小娘子换上艳丽的衣裳后,就静静的立在院门前等周将军。
院子前的绿竹被风吹的微微的晃动,一个八角芊紗宫灯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回头扫了那艳丽的张小娘子一眼,这次只许成功。
待那芊紗红灯笼停在不远处,赵小竹便笑语盈盈的走过去,自然的挽住了周将军的胳膊,“将军,奴婢知道将军最近忙于朝事,奴婢手粗脚笨不懂将军冷暖,所以小竹特意为将军备下了一个知冷知热的美人……”
周将军听到他这一句话,薄唇微嗤一声,“你的意思是,你给本将送女人?”
赵小竹听到他的语气,一时间也有些发慌,不过片刻后,又强压着心头的慌乱,眼神闪躲的看着周璟,“奴婢是关心将军,所以……”
周璟扫了一眼她躲躲闪闪的眼神,猛地捏住她的下巴,淡淡道:“你这是在学谁的手段,可是在学你那两个好表姐?”
赵小竹看到他的眼神,不由的吞了一口唾沫,二表姐被信郡王匆忙埋葬,大表姐意外小产,再加上将军这般语气,她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你那二表姐平日里在信郡王睡觉时,就在偏房和狗太监鬼混,在汾州时又和一个续了狗鞭的太监做的天昏地暗,而你的大表姐为了腹内的龙种,用一壶鸩酒强行灌死了她……那腹内的孩子大约是怕了这个毒妇,连夜就自行面见阎罗王去了。”
赵小竹一下子跌在地上,尖尖的下巴不住的发抖,她原本记恨信郡王妃,可是听到这些秘辛,心里竟像是猛地迷失在了黑暗里,一向连兔子都不敢杀的大表姐,竟用鸩酒灌死了亲妹……
周璟环胸冷冷的打量赵小竹,倒真是一根血脉上分出来的,都目光短浅的只知护着自个儿。
哪怕是她能厚道的替那俩人说一两句软话,他都能继续容忍她,可是她如今只装作可怜恐惧,满眼都是为她自己打算,留这么一个薄情的女人,就等于往自己身上埋一枚毒针,不经意间就会被她害死。
周璟朝她伸手,赵小竹眼底闪过一丝欢喜,刚要张嘴说那张小娘子的事,就见周璟抬起手指猛地掐住了她的喉咙,“你们倒真是表姐妹,一个个的阴险狡诈。只是你以为本将府里的人会跟你同流合污?那张姑娘早就许配周家,你还强掳她至上都,你可知拐卖人口何罪?”他说完,手指顺了顺她耳旁的发,凑过去低低道:“不瞒你说,那张家小娘子因为惧怕你做蛊毒,已经自缢了。”
赵小竹听到这里,脸色猛地就泛了白,她用蛊毒不过是为了控制那女子,将来好让她在周将军跟前吹吹枕边风,她并没有害死她的意思……她紧紧抱住了周璟的脚,哭道:“将军,你救我……小竹真的是为了将军,小竹可以对天发誓。”
周璟冷眼看着这个眉目如画的女子,只觉得面目可憎,“造畜蛊毒,律法不容,按西唐律杖责六十,然后流放二千里。你曾服侍过本将,许你回家别过二老,到时大理寺自会有人拿你。”
那赵小竹这次彻底的慌了,死死抱住周璟的脚,大喊饶命,还高声大喊可以对天发誓,弄得满府的小厮不敢过去拉。周璟冷冷一笑,弯身捏住了她的下巴,一字一顿道:“你若真的对天发誓,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赵小竹含泪看着他,只见他冷嗤一声,一脚踢开她,冷沉着脸指着浓墨的天幕,怒道:“苍天会一记闪雷劈死你!你知不知道那张姑娘为了周家公子做了多少,你说绑就绑,人命案子,拿你后半生好好的还!”
赵小竹眼角的泪猛地滴在地上,张着嘴再也发不出声来,任由小厮把她拖了出去。
这边处罚赵小竹时,雪婕妤也被送回到刘府休养。因着小产失血过多,回到刘府后便住在深院内,不太见人。
刘府的姨娘知道雪婕妤是个不得宠的下堂妃了,便时不时的路过院子时,故意的嘲讽几句,刘夫人听了也是无可奈何,一天到晚的跟那帮姨娘斗气。
后宫风云转瞬即变,一个身怀龙胎的婕妤,转眼间滑胎成了下堂妃,平日里那些交好的妃嫔,还有刘大人那些门生一个个的倒是成了闷瓜一般,每日上朝都急匆匆的绕远路,生怕被刘大人拉住。
刘大人心烦,见到刘夫人难免怒骂几句慈母多败儿,刘夫人在内宅受姨娘的气,如今又被老爷子骂,自然也是心气儿不顺,动不动就到雪婕妤那里哭一阵子。
本来两个闺女流年不利,谁知那个不争气的表侄女也是个废物点心,不安分的当个通房,这倒好直接搞起人命案子来了,再者又牵扯到了巫蛊之术,西唐最忌讳的便是这个,怕是不等流放两千里,就被那六十杖打死了。
如今朝里伤筋动骨,好容易熬到了夏狩时节,周大将军一马当先,挽弓如月一箭射死了一只野鹿,周璟高坐在马上,扫了一眼那野鹿,懒洋洋道:“这马甚得本将之心。”
那些一同狩猎的大臣听了,不由的吞了一口唾沫,随后便见风使舵的点头,喃喃道:“真是好马……”周家权势到了如今的地步,便是指鹿为马,他们也只能如墙头草一遍摇晃着脆弱的头颅,总之,周家的风往哪吹,他们就往那边儿伏身,为官之道也不过是卑躬屈膝。
狩猎完后的半个月,昭陵皇堂出现了彩光,甄明玉随着皇室去皇陵祭祀,却看到散漫的徐长缨穿着一身白色的铠甲,手里提着一支偃月长刀。她收回了目光,恭敬的敬了一炷香,徐长缨这等散漫性子,竟然一跃升到了兵部,想必过不了多少日子,西唐就又出现一个猛将了。
刚从昭陵回来,周大将军就跟皇帝进了折子,说是去西域刺探敌情。
甄明玉本来去皇陵郊祭了半天,就觉得腿脚有些乏累,谁知泡澡就听到丫鬟说周将军在前厅等她。
甄明玉穿了里衣,考虑到可能是西域军情的事,便披了薄薄的披风到了前厅,“驸马此去西域,不知多少时日?”
周璟扫了她一眼,吹着口哨一边逗着蛐蛐,一边淡淡道:“公主一直都觉得为夫为难你,一直想去西域开家酒肆,如今为夫也想怜香惜玉一回,圆公主开酒肆的念想。”
在西域有许多西唐人开的酒肆,且都是一些年轻貌美的泼辣女子做老板,言语风骚又泼辣,一壶酒就灌醉了那些戍边的将士,说起来那也是个民风自由的地段儿。
甄明玉看他一眼,见他云淡风轻的模样,便也没往深处想,总之嫁给一个纨绔,这些个光怪陆离的念头是一个接一个,习惯便是了。
马车足足走了月余,才到了西域。
本以为西域就是荒凉的草甸子,却不想却已经初步规模,在绿莹莹的绿洲旁,垂挂着正红色的彩布,从木门进去,长长的雕画走廊,两边的天井内摆着大大的酒坛。
到了夜晚,灯烛莹黄,一些画着浓烈装束的花娘三五成群的挤在雕画木廊上,男人一摆手便笑着迎了过去。周璟扫了一眼那些妖娆的花娘,径直将自家小金枝揽在怀里,大步进了三层的厢房。
甄明玉扶在阑干上,看到马行街穿过酒肆,两酒肆之间更有飞桥栏杆相接,到了元夜时分,在凹进的青砖上留一盏盏红烛,当真是一派自由的景象,本来还有些埋怨周璟的纨绔习气,可若非他,她倒真不知人间竟还有此等景象,便弯唇一笑道:“上都事忙,驸马且早早回去。”
谁知周大将军直接横躺在三层小楼的雕画木栏杆上,一嘴的不正经道:“为夫千里迢迢的给公主还愿,公主便是不念为夫功劳,也要体恤为夫的辛劳。还望公主到为夫跟前,亲亲为夫。”
甄明玉听到这些孟浪的话,不由的红了脸,“驸马且自重,这里人多眼杂的,莫要让别人笑了去。”
周璟薄唇微扬,扫了甄明玉一眼道:“公主此来西域,想必那心思早就放飞到了云际,公主如今是打定了与为夫永不相见。公主要在酒肆做生意,必然知道公平交易的道理,为夫为公主做了这般多,还望公主能宽衣解带,替为夫纾解一二。”
也真不知一个纨绔将军如何在战场上驰骋的,嘴里没一句正经的,甄明玉思量了半天,觉得若是舍弃这一身的肉躯,能换得半生的自由,倒也划算,便通红着脸进房,放下了那灿红的锦帐。
西域的酒肆本来就珠帘绣额、灯烛晃耀,那红锦被上映衬着白莹莹的肌肤,粉色的肚兜绣着一对轻灵的鸳鸯。甄明玉本就生的俏丽,如今因为害羞,一双细腿微微的缩着,更显得清秀绝艳,让人垂怜。
甄明玉见周璟无动于衷,便红脸去拉红色的锦被,却不了那男人一下钻到了那红锦被中,一把将她的嫩手交叉举高。
“驸马,我胳膊疼……”甄明玉蹙着细眉,下巴微微的昂着,一双流光转盼的大眼睛满是娇媚。
周璟盯着她那双眼睛,看着她那雪白的脸羞嚇出一道浓红,那粉色的肚兜因为双臂举高,所以微微裸露着,那玲珑的曲线半遮半掩的。
呵,就这温顺娇软的模样还想学人家母夜叉开酒肆,自己这些话她都脸红,遇上个满嘴浑话的糙汉还不羞得躲到床底下去?那些酒肆的老板娘遭遇了多少难处,这小玩意儿平日就是被自己宠的没个数了。
“你既是酒肆的老板娘,就会遇到百般难缠的客人,如今为夫给公主演练一番。”说完,一张薄唇直接贴在了她的秀颈上重重的磨着,“小娘子身上酒味儿甘甜,且让在下饮个不醉不休。”
甄明玉一张小脸红的简直涨出血来,她伸出小手捂那臭男人的嘴,“驸马你个不要脸的,本宫定要撕烂了你这张破嘴。”
周璟听了宠溺一笑,轻轻的亲着她的眉心,“公主随便撕,不过撕之前,且让为夫尝尝花间甜露,让为夫牡丹花下死一回。”说完薄唇便一路下滑,一把扯碎了她的里衣。
红色的锦帐翻腾,梨花木床吱吱呀呀的,不过片刻,就见小娘子伸着白腿一脚把纨绔踹下了床,“驸马你个不要脸的,怎么可以效仿那死太监……”
到底是纨绔,踹下来不过玩味一笑……
月初升,那小人儿身上红痕斑斑,周大将军轻轻的摩挲着她的眉眼,男人遇见个喜欢的,说克制那都是胡扯,若非挂牵她那三千青丝,他早就纵情驰骋起来。不过这小东西倒是真是九尾白狐,那清灵灵的眉眼,那娇滴滴的怒骂,简直要了他的命。
看了片刻,便弯身给她盖了盖锦被径直出了门。
“莲花,你把那个韩冷春带过来,从公主随行的衣裳里挑几件让她穿上。务必让寒冷春成为这家酒肆的老板娘!且让广平王接到她的绣球。”说完,转头深深望了床榻上的小人儿一眼,淡淡道:“锦衣卫要一刻不离明玉的身,万事以她为重。”
唐莲花点了点头,那韩冷春已经带到了西厢房,就差广平王这阵东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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