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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五章

嫁了个权臣 飞雨千汀 3973 2021-03-30 09:38

  落日似血, 苏府后院儿夕暮气韵已至, 苏妁的屋里早早燃起了蜡烛。

  这一日, 桐氏已来叩门数次, 奈何霜梅就是把着门不给开, 说小姐不舒服想一个人静静。起初桐氏还担心, 想要硬闯, 结果苏博清借着旁的引子将人给哄走了。

  苏明堂的病才稳定没多久,甚少出门,桐氏更是伺候着他大门不出, 故而夫妇二人皆不知外面出了何事。苏妁这突如其来的闹情绪,一整日不吃不喝不出门,让他们有点担忧, 但到底有霜梅伺候着, 便也不去干涉太多,只想着睡一觉明早就好了。

  知道苏妁这一日都将自己锁在屋里, 谢正卿立在门外叩了两下门, 没任何回应, 便声色阴鸷的命道:“把门砍了。”

  这话一落, 岑彦便抽出了绣春刀, 可也在同时, “吱嘎”一声,那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去院儿外守着。”谢正卿转头小声命了一句,则将屋门向里大推开。

  岑彦往院儿口走去, 他边才想明白过来, 原来大人先前砍门的那句并不是喊给他听的,而是喊给门里面的人听的。

  抬脚进了屋,便有一股子淡淡的花香萦绕上鼻尖儿,这是谢正卿头一次进女儿家的闺房。

  镂空的窗牖上雕着如意珐琅花,暗红的夕暮光晕携着树影斑斑驳驳的映在屋里的地面上。

  左手贴墙位置是一张黄花梨的架子床,床不甚大,却是修饰的极为精巧,纱纱穗穗的装裹着,一看便是个娇姝女子的香榻。

  香榻上坐着的正是苏妁,明明穿的很严实,却还用棉被裹着身子,不知是冷还是怕。她呆呆的盯着角落里的错金花鸟小熏炉,脸色煞白。

  她一旁站着的是霜梅,方才去开门的也是霜梅,只是此刻这丫头显然是有点儿碍事的。

  “出去。”谢正卿只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霜梅起先还想看看小姐的意思,但刚一抬眼不经意对上谢正卿那双阴郁的眼睛,立马像被鞭了一鞭子似的,打了个哆嗦,就乖乖退出屋去了。

  谢正卿缓步走到床边儿,伸手在苏妁的脸颊上摸了一把,果然还有未干的泪迹。他贴着床边儿坐下,与她刚好面面相对,然后没开口,先将人往自己怀里轻轻一拨,给了她个依靠。

  苏妁惊醒了下,在他怀里打了个激灵。这一夜一白日她都浑浑噩噩的,分不清这会儿是什么时辰,只有一种感觉,就是不想见人,不想见任何人,不管是爹娘还是谢正卿。

  就连霜梅都是只能在耳房里呆着,若不是先前听见谢正卿要砍门,霜梅也不会过来这屋。

  可苏妁知道,爹娘她能躲,霜梅她能吩咐退下,可如今抱着她的这个男人,她躲不了也推不开。她在他面前,除了顺从没有其它选择。

  谢正卿从不会给她逃避的权利。

  “为什么要硬闯我的房间?”她无力的伏在他肩上,声如细丝,明明是在诘问他,却莫名的字字酥骨。

  “因为你在里面。”

  他的话,竟让她无力反驳。可是不知为何,他这一来,昨夜听到的那些提及他的话突然又在苏妁脑中不断回响……

  苏妁猛的用力去推谢正卿!谢正卿未料到怀里荏弱的人儿会突然使出那么大的力,故而这一下还真将他给推开了。

  她在想,那些话他可听到了?那般污秽不堪,那般淫亵下流……她紧紧闭着眼,不想看他的脸!

  谢正卿一下便看透了苏妁的心思,忙双手捧起她的脸蛋儿,让她不得不抬起脸面着他,“妁儿,听我说,你还是个清白姑娘,不必去想那些猥琐闲言。”

  苏妁拼力的挣扎,似是厌恶极了被他碰触任何地方!可她越是挣扎,他就将她身子箍得越紧!最终又强行将她锁回了怀里。

  谢正卿按着她的脑袋呵斥道:“你给我听着!我对你做的那些只是出于本心,与你爹的事无关!便是没有苏家下狱之事,我也一样会将你留在宫里强行亲近!那不是桩交易!”

  苏妁冷静了下来,至少她不再挣扎。她抬头直勾勾的瞪着谢正卿,眼底里终于不再是瑟缩,而是熊熊燃起的怒火。

  “那不是桩交易?那为何你总在暗示只要我去迎合你,你就会放了苏家!”

  他嘴角勾起丝暧昧弧度,手指一勾,将她下巴高高抬起,带着淡淡的暖笑:“我从未那样说过,一直是你自己那样意会罢了。”

  苏妁先前的那点儿气势瞬间溃散,眼神也自他脸上躲闪开来。细细想来,是啊,他的确从未说过她去取悦于他,便能换回苏家的安好无恙。他的话总是轻轻点拨,接着便是让人自行领会。

  就如那晚,他只说是放是判全凭心情,她便任他折腾了一夜……

  所以现在,他倒是撇了个干净?

  看着那张小脸儿越来越委屈,谢正卿恍然意识到这样哄是没用的,只会令她更加生气。想了想,眼下也只有先令她无心思想那些流言,他要将她的身心占满。

  “对你做这些,是出于我的本心。而你愿意承受,也是出于你的本心。妁儿,你扪心自问,这些天没有想过我么?”

  “我……”苏妁刚开口吐出半个字儿,就被谢正卿的食脂竖在唇边儿堵了回去。她被迫咽下了后面的话,纳闷儿的凝着他。

  却见谢正卿缓缓下移,然后轻枕在了苏妁心口窝的位置,右耳紧贴在她左侧胸口上,声音低沉且郑重:“现在说。”

  苏妁只觉一阵儿心跳狂乱,根本说不出什么!他到底是想听她有没有昧着良心回答,还是趁机……

  无耻!以前拿苏家人的生死祸福威迫于她,逼她不得不就范。如今业已离宫了,竟还欺负上门了!简直欺人太甚。

  “没有想过!”苏妁忿然答道。

  谢正卿带着两分不舍自她的胸口移开,反手捏住她的下巴,右手指尖儿则轻佻的在那两片唇瓣儿上轻轻游走了一圈儿,眼神玩味,语气暧昧:“妁儿的小嘴儿倔得狠,可心,却很诚实。”

  不想他,会跳得那样快么?

  “谢正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是当朝首辅,什么样的女人要不来,何必逮着我一个小小民女欺负!”说着,她急的哭了出来,泪溢於睫,嘤嘤垂泣。

  她的确是曾迷惑过,甚至一度真的依赖上了这个男人。可是当她听到外面的人都是怎样嗤笑她,怎样嘲讽苏家后,她番然醒悟了……

  这个男人是当朝首辅,是睡龙榻、坐龙椅、手掌玉玺、睥睨天下的人!他久居紫禁城见惯了各种出身尊贵、旖旎精明的女人,故而才会对她这种不谙世事、娇憨稚拙的小丫头生出了几分玩兴。

  可她若是傻乎乎的供他玩乐,很快便有一日他腻了倦了,不会对她负任何责,只会让她乃至整个苏家,沦为戊京的笑料。

  明明怀中的人儿哭得可怜,可谢正卿心底竟莫名的感动。往日苏妁皆是唤他‘大人’、‘谢大人’、‘首辅大人’,今日竟破天荒的头一回直呼名讳!这三个字从她那张红菱小口中吐出,格外的萌甜稔腻。

  他以手为她拭泪,哄道:“那是疼你,不是欺负你。是为了让你没心思再去想那些纷杂的流言。”

  “你可以用这些淫邪手段暂时扰我心神,不让我去想那些污言秽语,可那些污言秽语仍然在口耳相传!我一个人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又有什么意义?”说罢这句,苏妁已由轻啜转为伤心的抽噎。

  谢正卿心疼的将她往怀里捞了捞,侧身抚着那一头如缎的青丝,“妁儿,那些已然过去了,不会再有人说了。”

  而且他也已想好了一个彻底堵住那些谣喙的法子。

  苏妁只觉悲伤至极,趴在眼前这个刚刚欺负过她的男人怀里哭的泣不成声。她想着暂且抛开那些理智,只得这片刻的发泄也好。不得不承认,谢正卿的怀抱热烈且有力度,总能莫名的吸引她去依偎。

  良久,苏妁终觉哭够了,离开谢正卿的怀抱,自己揉揉一双略肿的大眼睛,蝶翅般的睫羽挂着碎小的泪珠儿眨巴眨巴,瘪着嘴看看双手仍环在她腰枝上的谢正卿,委屈的抽噎一下,忽地认真道:“我这辈子不想再见到你了。”

  “那这辈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无赖!”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说罢,谢正卿将脸贴过去,示范了一番‘无赖’行径。

  “啊——”苏妁痛吟一声,伸手捂上小嘴儿,只觉一阵儿麻麻辣辣。他竟真咬……

  苏妁嗔怪的看着谢正卿,谢正卿却又附上了她的耳畔,带着几分宠溺语气轻声呢喃:“放心,妁儿还是个清白的黄花闺女。”

  苏妁脸上怔了怔,外面人人都说她上过首辅大人的床,自此就是个残花败柳了。

  她自己知道,这句并非是坊间诳言,她的确上了谢正卿的床,还不只一次。可她不明白,她明明都上过他的床了,也和他肌肤相亲了,他为何还要说她是清白的?

  他这是在戏弄她?

  似是看出了苏妁纠结不安的小心思,谢正卿邪怪的笑了笑,然后在苏妁的眉心轻吻了下,意调温柔道:“有一天妁儿会懂的。”

  之后谢正卿瞥了眼窗桕,见有白晃晃的剑身挥过,这是岑彦打的暗号,证明有人往后院儿这边来了。

  谢正卿遂从床上起身,匆匆搂了苏妁一下,交待道:“这几日我会暂时住在褚玉苑,你白日里可来此找我。”

  言毕,便转身出了门。

  苏妁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上面残留着谢正卿刚刚搂她时胸膛的温度。心中暗暗思忖,他为何突然又住褚玉苑了?难不成是因着她出事了,才为她留在宫外……

  正这般想着,又有人叩响了房门,接着便是被霜梅引进来的桐氏。

  苏妁这方意识到谢正卿刚刚为何突然舍得走了,看来是得到了讯号。想来霜梅为了多将娘亲阻住一会儿,方才也定说了不少废话磨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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