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 谢正卿突然一笑, 说道:“北疆牧民民风彪悍, 且不怎么讲道理, 上一任辖官便是被他们揍了个半死逃出境去, 再也不敢回来, 眼下正愁派何人前去接手。听说杜晗禄一直在谋前程, 既然如此,不如这任务就交给他去吧。”
苏妁咯咯笑出声,这法子委实不错, 换个清官去可惜了,换个无牵无挂的去又怕像上一任那样直接跑了。让杜晗禄去最好,被打成什么样他们也不会心疼, 同时他的老爹还留在京城算个制约, 任他也不敢逃出大齐边境。
“好,这样一来, 是当真能封住他的口了。”苏妁无比赞同。
见她解了心结, 谢正卿也觉释然, 杜家的事也拖了这许久, 终算有个交待。
三日后, 杜家便等来了圣旨。
宋公公宣读前半段儿夸赞杜晗禄的部分时, 杜晗禄还甚是喜悦,心道果然上回一跪就把皇后心中的结解了,这是要提拔他了!可到后半部分, 一听到派他去北疆, 整张脸顿时垮了下来……
然而圣命不可违,旨意既然已下,便再无回旋余地。经过数日的准备后,杜晗禄只得含泪告别老父亲,独自踏上了北去的征途。
* * *
这日,那伽国使臣送来国书,信中萨纳尔国王表示想亲自来大齐一趟。虽碍于那伽国皇后的出身,不便明说是来为篡权的新帝登基道贺的,但示好之举显而易见。
谢正卿回函不只表示欢迎,还请萨纳尔国王将王后一并带回大齐看看。
在皇极殿东暖阁用午饭时,谢正卿将这事告诉了苏妁。苏妁停下夹菜的动作,脸上显露出一丝为难。
“福成公主当初远嫁至那伽国,和我脱不了干系。”如今再见,两人已各自为后,想来是难免尴尬,而这种场合也是苏妁最不喜应付的。
谢正卿自是明白苏妁的烦忧,又怎忍心让她面露愁容,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握着她的一只手,说道:“放心,他们来的那日我会安排好彻夜的歌舞,你也只当是陪我公开赴个宴,累了回寝宫歇息便可,无需私下接待他们。”
苏妁腆颜看着谢正卿,满意的笑笑:“那好。”事情便算这般定下了。
十多日后,萨纳尔国王与他的王后,也就是大齐的福成公主,一同来了紫禁城。礼部尚书带人依礼接待后,便安排内务府的人带国王与王后先行去寝宫小歇,等待晚上皇上为他们办的洗尘盛宴。
晚上的接风宴,苏妁着盛装出席。代表大齐皇后的威严,也代表她自己。
再见福成公主,见公主业已整整消瘦了一圈儿,显然在那伽国的生活不尽如人意。想来大齐这边的连番变故,也对公主造成了不小的打击,才使得化了浓妆的她依旧面色枯黄难堪。
官场的寒暄过后,便是喧闹的歌舞将所有声音压下。苏妁只顾自饮酒夹菜,看着精妙的歌舞,全然不顾自己是来待客的。
毕竟她对旁边坐的这二位皆没什么好印象。
福成公主自不必说,虽是搬起石头砸伤了自己的脚,却也当初害苏妁不轻,这个女人有何样的遭遇苏妁都同情不起来。
至于萨纳尔国王,苏妁当初救拉茉儿公主与小铁匠时,便已听过她这位哥哥的故事了。利用自己的亲妹妹来达到政治企图,这样的男人,她看不上眼儿。
歌舞一直热热闹闹的吵到了下半夜,想是萨纳尔国王与王后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便起身说想先回寝殿休息,谢正卿送走他们,也与苏妁回了皇极殿。
翌日,谢正卿招待萨纳尔国王同游京城,而福成公主则去佛华寺看望了在此修行的母后。
又过一日后,萨纳尔国王向大齐皇帝辞行。谢正卿则表示必得隆重欢送,于是又在宫中设宴为二人送行。
送行宴时苏妁依旧盛装随谢正卿出席,中场歌舞歇时,萨纳尔国王特意让人抬了两坛自己从那伽国带来的好酒助兴!
盖子一揭,酒香扑鼻。萨纳尔国王让人斟满四杯,将其中两杯敬向大齐皇帝与皇后。
接过太监送过来的酒杯,谢正卿闻了一下,道一声:“好酒。”便微微昂头做欲饮状。
便是此时,有一随那伽国国王一同来的侍婢大喊道:“皇上,那酒有毒!”
闻言,众人皆惊,谢正卿也缓缓放下手中酒杯,抬眼看着跪在当中的那个侍婢,一看样貌便是大齐人,想来是当初随福成公主一同陪嫁去那伽国的。
“你刚刚说什么?”谢正卿冷声问道。仿佛这殿内的地龙不足以驱逐寒冬的凛凛冷气,将所有寒意都覆在了大齐皇帝的脸上。
那侍婢频频蹙眉,紧张的眉眼拧在了一起:“皇上,奴婢昨晚亲眼看见王后偷偷摸摸的将一包药粉混入了酒坛之中!想来定是毒药,还请皇上明察!”
“毒药?”不待谢正卿说什么,萨纳尔国王便先眉心一跳,站起身来抢着问道:“王后何处来的毒药!”
听他说这话时,苏妁瞥了一眼萨纳尔国王。让她意外的是看来国王还是待福成公主不错的,看得出有维护之心。
接着那侍婢便跪着转向萨纳尔国王的方向,又叩了了头,哆哆嗦嗦的回道:“是昨日王后去过佛华寺……”
言下之意,毒药是从福成公主的母后,先太后处取得的。
“王后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萨纳尔国王怒斥一句,气呼呼的坐回椅子里。
苏妁看着桌上的那杯酒,事关皇上她自然不想敷衍了事,便插言道:“酒中有没有毒,找只鸡来试一试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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