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莫小小的身子将谢谦半扛在身上, 好不容易才将他从前院带到了后院的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是陆府正院的一个侧房,也是前陆夫人房间里的耳房, 因为与新房是在同一个院子, 房间里还挂着喜庆的大红锦绸带,甚至还点上了香炉, 屋中盈溢着淡淡的清香,很是好闻。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远山早有吩咐,今日陆府虽然宾客盈门, 他们这一路上走来倒是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终于将谢谦放在床上, 陆子莫早已是累得满头大汗,他轻喘着粗气,抬手用衣袖随意地擦拭干净脸上的汗水, 这才有空愣愣地看着躺在床上毫无意识的谢谦。
他咬了咬唇, 巴掌大的小脸上面露挣扎, “谢督主, 对不起了, 虽然不知道你哪里得罪了父亲, 但我也不是真心想要害你的,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我的妹妹和阿娘都会没命的, 但愿你能快些醒过来,自己离开这个地方。”
说完,陆子莫就半趴到床上, 按照陆远山的吩咐将谢谦身上的衣服解开, 弄得看起来凌乱不堪,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便咬牙毫不犹豫地跑了出去,似是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后悔。
床上,原本已经‘醉’了的谢谦在听到陆子莫的脚步声远去之后,却突然睁开了双眼,他一双清明的眼睛盯着床顶,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会没命吗?在彻底除去自己之前,陆远山又怎么舍得废弃那个女人。
谢谦随意地环顾了一周这喜气洋洋的屋子,又看了看自己被陆子莫刻意弄凌乱的衣襟,如果再加上他刚进这屋子时闻到的香气,陆远山有什么算计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哼,陆远山倒还真是舍得,就为了陷害他,竟连自己新娶进门都还没来得及洞房的夫人都能拿出来利用,他也不怕今日之后自己会成为整个金陵城的笑话。
想到什么,谢谦突然眸色一暗,他失神地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下.身。
陆远山怕是知道自己一个太监根本就无法成事,他才敢如此有恃无恐的吧。
谢谦木然地起身,他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将那还冒着青烟的镂空香炉浇灭,直到屋子里再也闻不到那股子味道了,谢谦这才又继续躺回到床上,打算来个将计就计。
既然陆远山如此煞费苦心地想要算计自己,他如果不配合一下岂不是白费了陆远山的这一番算计。
......
将九皇子打发走之后,长公主就回到了招待女眷的院子,她随便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着喝茶,倒是也没什么人来打扰。
今日她来陆府就已是不妥,还是不要再出去惹人注目的好。
如今这陆府除了刚进门的新娘子也没有个正经的女主人,所以陆远山前些日子便在家族里找了位身份地位高些的婶婶,今日出面替他招待女眷。
院子前边搭起了戏台子,上边正嘤嘤呀呀地唱着曲子,而那位头发苍白的婶婶就坐在前排陪着几位夫人看戏,场面倒也是热络,没有什么失礼之处。
可这戏曲子来来回回唱的都是那些,也没个新鲜的,长公主瞧着实在没什么意思便打算出去找找玉兰那丫头,反正现在离开宴的时间也还早。
不过长公主刚起身走了也没几步,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端着粥的丫头,她直直地就往长公主身上撞了过来。
这粥虽然不烫,可一碗黏糊糊的东西却尽数洒在了长公主华贵的襦裙上,将这裙子糟蹋地也实在有些没法见人了。
看着自己身上突然之间就沾满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长公主皱了皱眉头,心中泛起一股恶心,也还没等她开口问罪,那个撞到长公主身上的丫头似乎是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她吓地当即跪在地上对着长公主猛磕头。
“长公主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
这回长公主的眉头却是皱得更深了,就算她如今离了宫可也鲜少在外边露面,没道理这陆府随随便便一个下人竟然一眼就能认出她是长公主。
难道对方是知道她的身份故意撞上来的?
如此想来倒也是巧了,自己躲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怎么就还能被一个端粥的丫鬟给无故撞上了,而且那碗粥还全部都泼在了她的身上?
是有人吩咐了这个丫鬟这么做的?
难道是陆远山知道自己来了,他为了给陆怀钰报仇所以也设了圈套打算报复自己?
想到此,长公主也不忙着整理衣服上黏着的粥了,她看了一眼那个还跪在地上已经将头都给磕破了的丫鬟,柔声宽慰道:“你先起来吧,这事也不全怪你,是本公主刚才没有注意到你过来了。”
这丫鬟对自己下手也是够狠的,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不过,本公主这身衣服也没法穿了,就麻烦你去告诉......”长公主顿了顿,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那位婶婶,“就麻烦你去告诉你家老夫人一声,本公主还有事就先回府了,改日再来陆府拜访。”
“不,公主你不能走......”那丫鬟听到长公主居然说要走,她连忙膝行着上前拉住长公主的裙摆急道:“长公主您要是现在就走了,我家老爷一定会认为是奴婢得罪了长公主,他会打死我的,这衣服......对了,正好前几日府上刚送来了一匹新衣服,长公主要是不嫌弃,奴婢这就去给公主重新找身衣服来换上吧?”
“长公主菩萨心肠,求求长公主救奴婢一命啊。”
那丫鬟说完又猛地磕起了头,就连地上都已经印上了大片血迹她也恍若未觉,似乎那陆远山当真就是什么洪水猛兽,让她害怕至极。
长公主看着也有些于心不忍,不再为难她。
是以长公主口中叹气妥协道:“也好,那本公主就随你去换一身衣服吧。”
反正自己现在也无聊,不如将计就计,跟过去瞧瞧,她倒要看看陆远山今日设下了什么圈套来报复自己?
“奴婢多谢长公主救命之恩,长公主请随奴婢来吧。”
那丫鬟见着长公主答应了去换衣服顿时喜极而泣,这回她再郑重地重新向长公主磕了个头,便连忙站起身来为长公主带路。
长公主一路跟着那个丫鬟到了后院,她们进到一个宽大的院子,院子里面,四周都挂上了团花的红布绸带,门窗上也都贴着大红的“囍”字,这里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地方。
长公主秀眉微颦,她停下脚步疑惑问道:“这不是陆夫人的新房吗,这个时候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陆府房间那么多,便是她要换衣服也不用非得到人家的新房来吧?
这新娘子所在的院子,除了闹洞房的时候,怎么能随便将客人引到此处?
闻言,那丫鬟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慌乱,她支吾了会儿方才镇定道:“这......回长公主的话,府中只有夫人的衣服适合长公主,不过这事奴婢也做不了主需得先禀明了夫人,所以还请长公主随奴婢去客房稍作休适,等奴婢去向夫人回禀一声,再取了新衣服过来。”
像是怕长公主没有耐心,她抬手指了一个房间,急道:“那间屋子就是了,也不用太久,长公主只要在里面休息片刻就好。”
长公主顺着丫鬟手指的方向看了那房门紧闭的屋子一眼,心中微微有些惊讶,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抬脚就继续往前走。
可是在进了房间之后,那丫鬟却没有立即去找陆夫人,而是继续跟在长公主的身后似是还有什么话要说,长公主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她就慌忙道:“长公主,您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不如就让奴婢先伺候公主换下来吧。”
长公主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弄脏的衣服,再穿着确实不太好,她也就抬手任由那丫鬟将自己外边的襦裙褪下。
“长公主请在此稍候,奴婢这就去找夫人拿衣服。”那丫鬟抱着长公主的襦裙立即欣喜地跑了出去。
长公主也没有去管她,她知道这个丫鬟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了,不过他们费心将自己的衣服带走是想要做什么?
将自己困在此处?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现在长公主身上就只穿着一件白色里衣,倒还有些凉意飕飕,她双手环抱着手臂在这屋子里四下看了起来。
谢谦原本安静地躺在床上,继续装作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只等着人进来,他倒要还有些期待待会儿看到陆远山来捉奸时的样子。
这么一出好戏,自己也乐得配合。
果然,没一会儿他就听到似乎有两个女人走了进来,谢谦屏气凝神,想先等着对方动作,可他却突然听见外间有人说了什么“公主”。
能随意出宫的公主只有长公主殿下了,可是长公主又怎么会来这里?
难道陆远山要陷害的不是自己和陆夫人,而是长公主?
谢谦猛地起身,想要出去一探究竟,这个时候长公主也正好走进了这间侧房,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愕。
“啊,谢谦,你怎么会在这里?”
长公主见着谢谦一副衣衫凌乱的样子,而她更是......便下意识地叫了出来。
她怎么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谢谦,长公主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了身子。
谢谦也猛然回过神来,他看着长公主这副样子,当即将头偏向了别处,“公......公主......我什么都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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