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谦心急如焚地到了公主府, 紫珠已经站在府门口等着了,她像是早就知道了谢谦会过来, 刻意在这里等着一样。
“紫珠见过提督大人。”
紫珠见着谢谦到了跟前, 微微屈膝行礼,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刚才东厂的张幕大人带着一株雪莲来见长公主, 长公主就说今日提督大人一定会过来,所以在亲自送走张幕大人之后她就在这里等着了,只是没想到这提督大人来地如此之快。
还是长公主料事如神。
若换作往常, 谢谦要是见着紫珠刻意在外面候着, 心中早就生了疑惑,只可惜刚才谢谦被张幕打探来的消息吓得不轻,现在他一心只想着能快些见到长公主, 竟完全无视了紫珠, 在经过紫珠身边时, 他甚至连半分停顿都未有地直接就抬脚进了公主府。
这公主府当初还是由谢谦亲自设计建成的, 里面的布局谢谦自是一清二楚, 完全不需要有人在前边带路, 谢谦就轻车熟路地直奔长公主的房间。
紫珠有些诧异,她微一愣神, 很快也就反应了过来,但就这么一瞬谢谦的身影也已渐渐远去,紫珠皱了皱眉, 连忙一路小跑着追着谢谦而去。
也不知道长公主那边怎么样了, 绝对不能让提督大人直接闯进了长公主的房间啊。
终于在长公主的房门前, 紫珠追上了谢谦,她想也没想地就伸开双臂拦在了谢谦的身前,“提督大人且慢......”
谢谦停下脚步,紫珠累得直喘气,胸口还有些发闷恶心,她捂着胸口平复了一下自己狂跳的心,顺便紧张地偏头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
而后紫珠又大大方方地重新向谢谦屈膝行了一礼,方才像是刻意提高了些声音地说道:“提督大人,长公主就在里面了,你自己进去吧,不过长公主刚喝了药,身子还很虚弱,张院使也吩咐了不能再让长公主心绪波动过大,所以一会儿提督大人见着了长公主可千万别说什么长公主不喜欢听的话,免得刺激到长公主。”
说完,紫珠侧身给谢谦让开了路,还十分贴心地双手推开房门,就等着谢谦进去了。
谢谦有些莫名地打量了紫珠一眼,脸上不辨喜怒,不过他却也并没有立即进去,反而是静默地站在门口等着。
明明自己急着想要见到的人就在里面了,可是到了这里他却突然冷静了下来,心中也生了几分胆怯,甚至都不敢进去。
呵,胆怯?
谢谦自嘲地冷笑,没想到他也会有胆怯而不敢靠近的时候,幼年时宫中再遇,长公主便是他唯一的软肋。
“提督大人,你没事吧?”
紫珠见着谢谦迟迟不肯进去,像是老僧入定了一般,连眼睛都不曾眨过,她有些担忧地唤了一声。
都已经到了这里了,提督大人可千万别突然反悔了,转身离去才好。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跑来故意拦着谢谦这么一会儿了。
谢谦回过神来,不过却依旧没有理会紫珠,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等再睁开时眼中已没有了半分犹豫不决,近乎孤注一掷地,他抬脚走了进去。
不管怎么样,他都一定要亲眼见到长公主没事才能安心。
见着谢谦进了长公主的房间,紫珠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她又重新将门轻轻合上,将里面的空间留给两人,只是没人注意到紫珠在转身时嘴角微扬的笑意。
长公主等了提督大人三天总算是将人给等来了,希望这回长公主能得偿所愿,与提督大人互通心意吧,那也就不枉长公主受了这三日的苦。
谢谦踏进长公主的房间,便闻着这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味,久散不去,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中对长公主更是怜惜不已。
长公主的身子是打娘胎里出来就不好的,她从小喝的药比水都多,自是很讨厌这些药味的,这几日公主她怕是遭了不少罪吧。
细闻之下,谢谦又发觉这药味之中似还夹杂着淡淡的梅花清香,很是熟悉,和他在苏州府衙时房间里的气味一样。
谢谦这才缓了脸色,加快脚步往里间走去。
或许是因为身子的缘故,长公主喜好素雅,这公主府中的装饰很是简单,她房间里也没有那些多余的摆饰,看着倒不像是一国公主的住处。
穿过挡在中央的绘双子对弈屏风,谢谦一眼就发现了长公主的身影,隔着一层真丝制成白纱,长公主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应该是睡着了。
亲眼见到了长公主,谢谦一直空悬着的心总算是回到了自己的胸腔,现在长公主就安静躺在他的面前,谢谦竟感到从未有过的宁静,只愿时间在这一刻多停留一会儿。
谢谦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像是怕惊扰到熟睡的长公主,不过他的目光却一直都注视着长公主的睡颜,片刻也不舍转移。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适时,窗外吹进来一阵微风,轻薄的纱帐被吹起一角,正好让谢谦将长公主此刻的模样看了个真切。
床上,长公主也难受地轻咳了起来,小脸似乎还有些憋得泛红。
恍然想起张幕刚才说起过长公主现在还见不得风,谢谦顿时又是心下一紧,他忙调转脚步去将虚开着的窗户闭紧,却依旧不放心地快步走到长公主的床前,也顾不得那些规矩避讳的,直接掀帘查看长公主的情况。
长公主似有所感地也缓缓睁开了眼,正好对上谢谦担忧的眼神,她轻轻一笑,“谢谦,你来了。”
语气平静地像是她早就知晓了谢谦会来一般。
长公主动了动身子,似是想要起身,只是现在她尚在病中,身子还有些使不上劲,只动了这么一下就又引得轻咳了两声。
谢谦见状,连忙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长公主扶坐了起来,他也顺势坐到床上,让长公主上半个身子都依靠在自己的怀中。
长公主轻笑出声,她还从未见过谢谦如此主动,看来谢谦心中也是有了主意的,倒是谢谦在听到长公主的笑声后颇为尴尬地偏过头,终是问出了这几日一直憋在他心中的问题。
“公主,你的身子可还好?”
说着谢谦还情不自禁地握住了长公主的手,感觉到长公主的手并不像以前发病时那般的冰冷,他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长公主则直愣愣地望着谢谦,谢谦方才一系列微小的表情自然都落入了长公主的眼中,她看着谢谦虽然一如既往地面色阴沉,可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却透满担忧和关切,有些话竟忍不住地想要脱口而出。
最终长公主还是忍住了,她摇摇头,明知故问道:“谢谦,那日在陆府我同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今日正好是第三天,你既然来了,我就全当你是答应了,便不允许你再后悔。”
谢谦闻言握着长公主的手一紧,直到长公主吃痛惊呼出声,他这才反应过来,猛然松开了长公主的手。
长公主白皙的手腕上当即浮现出了一圈青紫的淤痕,谢谦瞧着剑眉紧皱,欲言又止,屋子里也瞬间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就在长公主以为谢谦又要逃避不语的时候,她终是听到头顶谢谦有些落寞的声音道:“长公主又何苦这般执着?我这残破的身子先前公主在谢府也都见到了,我根本就给不了你幸福,和我在一起你也得不到什么。”甚至还有可能一无所有。
谢谦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也恍若未觉。
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身份上的差距。
他无法给予长公主属于自己的孩子,也给不了长公主一个温馨和美的家,甚至就连夫妻之间最基本的鱼水之欢......
他也都给不了长公主,他就是一个废人。
长公主贵为元后嫡女,又生得端庄聪慧,她值得这世上最好的男子与之相配,又岂是卑微的自己可以妄想的?
谢谦也不止一次地回避对自己的感情了,长公主哪还能不知晓他的心思,听着谢谦自贬的话,她当即好笑地想要反驳:“说起来那日也是我唐突了,本是气恼你在我主动表明心意之后还处处躲着我,想要找你问个明白的,不想却撞见......”
到底是个女子,一想到自己那日竟将谢谦给看了个精光,长公主那特意抹了一层厚重白粉的脸上隐约还是能看出些许红晕。
“那还是你第一次对我发火,你不知道当时我真是被你吓坏了,在你将我赶回自己的府中之后我又实在放心不下,担心你会因为心中过意不去做出什么傻事,所以就算是爬墙我也想要再见到你。”
“那可是我第一次做出如此出阁的事呢,”长公主突然来了兴趣,她抬头望着谢谦问道:“不过谢谦,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我对你负责吗?”
谢谦原本静静地听着长公主诉说那日之事,心思也渐渐飘远,可突然听到长公主竟说要她对自己负责,谢谦心下一愣,想要反驳却又有些不舍得。
该是他向长公主负责的,如果他是一个完整的男人,就算是拼了一条性命不要,他也会主动向皇上求娶长公主,哪怕是与别的男人争上一争,他也无悔了。
长公主现在却不管谢谦,只听得她继续说道:“你说我和你在一起不会得到什么,那你又可知我最想要得到的不过就是一个你,我从来不需要别人来替我决定我到底幸不幸福,谢谦,亲口对我说出你喜欢我就那么让你为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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