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巴图对绿柳有意,愿意娶她进门倒还罢了,万一不肯,绿柳就活不成了。
许妈豁然一醒,点头:“是我糊涂了……不过总这么替她掩着也不是事,放任不管,那小蹄子有朝一日,准会闯出祸来!”
立夏脸色绯红,无奈地道:“不然,还能怎样?”
“告诉小姐,早点寻个由头把这个祸害打发出去,省得被她连累!”许妈把眼睛一瞪,理直气壮地道。
立夏没有说话,眼中流露出不忍,心底隐隐生出一丝怅然。
自古以来,丫头的命运都是一样。
年轻时用心服侍主子,以后配个小子,成了亲再一起服侍主子。
只不过,机灵得力的配的是帐房,书房里侍候的这些有体面的小子;蠢笨没脸的就只能配些下苦力,做粗活的小子。
看起来风光,终究脱不了一个“奴”字。
绿柳如此钻营算计,归根结底,不过是想摆脱这个“奴”字。
细究起来,她又犯了什么大错呢?
“走吧,小姐该醒了……”许妈说着,拉着立夏回了屋。
“你俩干啥去了?”绿柳坐在碧绿橱外打络子,见了二人狐疑地问。
“还能做啥?”许妈冷冷地道:“屋里闷,到院子里透了口气……”
“可不是,”绿柳不疑有他,担心地抬了头看天:“瞧这样子,怕是要下雪了……”
立夏乘机掀了帘子进门,一眼看到舒沫身着单衣,倚着床柱发呆,也不知坐了多久了。
她微微一惊,走过去摸了摸她的手,触手冰凉,不禁嗔道:“小姐真是的,又不是孩子!这么冷的天,也不会找件厚实些的衣裳披着!”
“屋里烧了地龙,不冷……”舒沫漫不经心地答。
“手都快冻成冰了,还不冷?”立夏一边埋怨,一边解了外裳,将她的手揣到怀里捂着:“赶明儿个,着了凉,可别嚷嚷着头疼!”
“别……”舒沫缩着手,躲闪:“手凉,仔细冻着了……”
立夏笑道:“小姐要真心疼奴婢呀,就得先顾好自个的身子!冻病了,王爷心疼不说,回头挨骂的可是我们!”
“小姐醒了?”绿柳听到响动,放下东西走了进来:“可要热水?”
“要!”立夏回过头:“送到耳房,让小姐好好泡泡……”
泡了个热水澡,舒沫的脸色不但没有好,反而更苍白了,颊上染着两朵不自然的红晕。
立夏瞧着不放心,伸手一摸,触手滚烫,分明是在发烧。
她惊叫着转身就往外跑:“快,去传医正!”
“不用麻烦了……”舒沫皱了眉,冷冷地阻止:“不过是呛了点冷风,喝点姜汤就好了,叫什么医正?”
“可是……”立夏还想再劝。
“没有可是……”舒沫态度坚决:“一点小伤风感冒,我自己就能治,不必闹得满城风雨。传到太妃耳中,又要说我恃宠生骄。”
“这……”立夏一听有理,也不敢坚持,眼中闪过犹豫。
“这什么这?”舒沫淡淡地道:“王爷差不多要来了,还不赶紧收拾一下?”
一提夏候烨,绿柳心思转得快,立刻改了口风:“小姐也不是孩子,总不会拿自个的身子开玩笑。再说了,还有王爷呢!”
她一边说,一边还冲立夏猛使眼色。
真是个蠢的!
小姐好容易把王爷盼回来,这一传医正,不等于把王爷生生地往几个姨娘房里推吗?
立夏没有她这么多弯弯绕的心眼,自然看不懂她的这层意思。
但绿柳和小姐一样,反对找医正,这点却是明白无误的。
她拗不过这二人,只好叹了口气,命银瓶开了箱子,张罗着给舒沫加衣。
夏候烨一进门,就看到舒沫穿着件长毛的大氅,恹恹地靠着迎枕。
立夏手里端着碗姜汤,正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
“这是怎么了?”他一愣。
屋里烧着地龙,很是暖和,她穿得这么厚,也不怕捂出痱子来?
立夏赶紧站了起来:“王爷……”
“没什么大事,有点头疼……”舒沫说着话,挣扎着想从榻上下来。
“你坐着别动……”夏候烨解了外面的锦袍,顺手递给一旁伺候的绿柳。
他只穿着一件杭绸的长衫,走到榻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好看的眉立刻皱了起来:“上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得这么厉害?”
舒沫苦笑:“许是出门时太急,衣服穿得薄了些,又吹了冷风的缘故……”
夏候烨深深地看她一眼,转头问立夏:“传了林医正过来瞧了没有?”
“只是小伤风,没必要惊动那么多人。”舒沫淡淡地道。
夏候烨又问:“刚才喂的是什么?”
“周嫂熬的姜汤,放了胡椒和葱白,驱寒发汗最合适不过了……”绿柳讨好地回答。
“是吗?”夏候烨冷冷扫她一眼:“都喝完了?”
他瞧着,好象半点也不见效。
绿柳被他这一眼,吓得一个哆嗦,垂了头盯着鞋尖。
立夏赶紧把碗捧过来给他瞧:“只喝了几口……”
“太辣了,我喝不下……”舒沫皱着脸,小声嘀咕。
“把碗搁下,出去吧……”夏候烨不动声色,淡声吩咐。
“是……”立夏如蒙大赦,放下姜汤就走。
“别以为用强就有效,我不喝!”不等他开口,舒沫抢先申明。
夏候烨不吭声,默默地看着她。
渐渐的,舒沫被看得心浮气躁,嗔道:“干嘛,我脸上长麻子了?”
“舒沫,”夏候烨忽然露了个古怪的笑容,慢慢地问:“你,这次,不会又是故意的吧?”
舒沫目光微闪,气息莫名急促了起来,却倔强地不肯移开视线:“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夏候烨嘲讽地弯起嘴角,盯着因发烧而显得隔外闪亮的眼睛,用让人不得不凝神聆听的音量,轻轻地道:“这不是你一惯的伎俩么?我本来以为……”
说到这里,他忽然打住,带着无尽余音,藏着说不清的意思。
舒沫眼里浮起一层泪雾,强忍着那丝苦涩,淡淡地道:“你想得太多了……”
她就知道,瞒不过他的眼睛。
本质上,他们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聪明,一样的敏感,一样的骄傲。
聪明使他们不易受骗,敏感让他们容易受伤,而骄傲让他们不愿低头。
“睡吧……”夏候烨看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轻轻一掌,击灭了桌上的烛火。
外面竖着耳朵偷听的一众丫头,直到此刻,才将悬了一晚的心放了回去。
幸好,幸好,王爷留下了,没有把生病的小姐,一个人撇在这里。
第二日一早,已经又是一尾活龙。
夏候烨一走,她立刻神清气爽地命立夏把锁在储物间的那一箱子化妆镜找了出来,亲自领着她和绿柳两个,张罗着往各个院子里送礼。
这款化妆镜,在围场时她拿了四只出来做彩头,在京城的上流社会里已引起了哄动。
只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云想容”里却一直没有这款货上架。
似乎,她只是兴之所致,随手设计了四个,这更吊足了大伙的胃口。
那四面镜子,除一面随着薛凝霜的远嫁,被带到了西凉,剩下的三面,已经炒到了天价。
想不到,这次舒沫竟这么大手笔,一口气送了几十面出来!
不止是姨娘,连王府里有体面的一等丫头,各院的管事娘子,包括太妃身边的静萍姑姑都有份。
众人在惊讶之余,一致认定。
这次夏候烨远行归来,两个人达成了某种协议……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夏候烨给了慧妃某种承诺。
所以,一向谨言慎行的慧妃,才会一反常态,大出风头,为自己的晋升,高调造势。
如萱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化妆镜,啧啧称赞:“这镜子真漂亮,瞧这花,刻得跟真的似的……”
“还有这粉,又细又白,香味还特别纯……”如芸揭开了盖,闭上眼睛轻嗅:“好象比丹凤阁卖的还要好呢!”
“我听说,慧妃专门请了个老宫女,用独门秘方做的!”元香一脸艳羡地瞧着。
“怪不得……”如萱笑道:“宫里的东西,就是好!”
“短命的剑蹄子!”戚姨娘听得心头火起,叱道:“慧妃送的东西也敢用,也不怕毒死!”
元香一看势头不对,头一缩,悄悄溜了出去。
“不会吧?”如芸吓了一跳:“慧妃心再狠,也不能毒死这许多人……”
所有的镜子都是一种样式,只是盒子上雕的花略有不同。
慧妃送来的时候,也不曾特地指明哪个是给谁的,都是随她们自己挑。
那么多眼睛瞧着,她怎么下毒?
戚姨娘掐着腰冷笑:“一面破镜子,就勾得魂不守舍。这要再送点别的,还不把主子给卖了?”
不错,她的确是个姨娘,算不得什么正经的主子。
舒沫把她和如萱,如芸摆在一起,摆明就是在嘲笑她。
这口气,要她怎么忍?
如萱讪讪地把镜子放回桌上:“瞧姨娘说的,东西再好,还能比得过主子对奴婢的恩宠?”
“姨娘……”如芸恋恋不舍地瞧着三面精致的妆镜:“那,这东西怎么处理?”
自己不敢用,扔了实在可惜,赏给别人又不舍,且传到慧妃耳中也不妥……
戚姨娘想了一阵,毫无头绪:“走,到连婳阁去……”
到了连婳阁,秦姨娘带着漱玉正准备出门,见了她心下了然:“我正要去归燕阁,一起?”
“在姐姐看来,慧妃此举也颇为可疑吧?”戚姨娘道。
秦姨娘不答,笑了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了再说。”
“姓祝的从来跟咱们不是一条心,找她有个屁用?”戚姨娘很是不快。
“你懂什么?”秦姨娘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蚱蜢,由不得她一条心!”
祝姨娘见两人进门,起身笑道:“今儿这是吹的什么风,贵客一茬接一茬的来……”
戚姨娘轻哼:“哪敢跟慧妃相比,我们只能算是不速之客……”
祝姨娘听她语气不善,微微一笑,转了头吩咐寻雁:“给两位姨娘上茶……”
秦姨娘单刀直入:“慧妃已经给咱们下了战贴,你怎么说?”
祝姨娘温温柔柔地道:“请恕秋芙愚钝,不明白姐姐指的是什么?”
秦姨娘冷笑道:“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慧妃此举,分明是在向你我示威!”
“那又怎样?”祝姨娘轻轻一笑:“以你我的身份,难不成你还想一步登天,坐上王妃之位?”
“祝秋芙!”戚姨娘按捺不住,大喝一声:“姓舒的可没有对你另眼相看!在她眼里,你和我们一样,跟丫头没有区别!”
“姐姐何必着恼?”祝姨娘抬手,轻轻拂了拂秀发,微笑:“姨娘,本就是奴婢。”
十年了,她早想得清楚,看得明白。
女人最美好的十年里,王爷都没有给她晋位,就算再过十年,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既是如此,她何苦白费力气?
秦姨娘淡淡地刺她一句:“别以为有王爷宠着,你就能高枕无忧。我敢保证,慧妃若晋了位,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
祝姨娘眼神微微一变,强笑道:“就算除了我,还有新人进门,她除得完吗?”
戚姨娘冷笑:“那是她的事,要你担什么心?”
“两位姐姐是来跟我斗嘴的吗?”祝姨娘终是沉不住气,脸上挂不住笑。
“镜子的事,你怎么看?”戚姨娘没好气地问。
“怎么,”祝姨娘略感好笑:“你担心慧妃在镜子里下毒?”
“倒不是怕她下毒……”戚姨娘脸上一红。
“放心吧,”秦姨娘打断她,淡淡地道:“她特地送了这许多镜子出来,就是为了避嫌。”
“慧妃,倒也算是个心细的……”祝姨娘温柔地轻笑,美丽的眼睛里含着一抹嘲讽:“可惜,她虽花了血本,到底还是落了埋怨。”
“我也知她不至对这么多人下手,可这香粉是要擦在脸上的。”戚姨娘讪讪地道:“女子的容貌最要紧,万一毁了这张脸……”
虽说王爷从未因她的美貌而对她更多一分宠爱,但如今剩下的,也只有这张脸了。
“等等……”秦姨娘心中一动:“你刚刚说什么来着,香粉是要擦在脸上的,对不对?”
漱玉忍不住噗哧一笑:“香粉不擦脸上,难不成……嘻……”
她话没说完,另几个丫头心领神会,勿自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戚姨娘气得满脸通红,扬手“啪”给了漱玉一个巴掌:“剑人!连你也取敢笑我?我再不得宠,也是王爷的女人!轮不到你猖狂!”
秦姨娘和祝姨娘瞧不起她也就罢了,连个丫头都敢欺上门来?
漱玉捂着脸,泪水在眼眶中打滚,又羞又气,呆立当场。
秦姨娘自小服侍王爷,就算王妃还在,府里的人对她也是敬着几分。
连带着她这做丫头,也有脸面,几时受过这种羞辱?
“没用的东西,还有脸哭?”秦姨娘厉声喝道:“还不快给戚姨娘跪下?”
漱玉忍着羞臊,跪下去叩了一个响头:“奴婢一时失言,冒犯了姨娘,求姨娘恕罪……”
“哼!”戚姨娘余怒未息,重重地哼了一声。
“不过,”秦姨娘话锋一转:“妹妹的担心不无道理,女人最要紧的是容貌,若是不小心毁了这张脸,这辈子可就完了!”
戚姨娘恨恨地道:“刚才不是还说,慧妃不可能同时对这么多人下毒吗?”
“保不齐,她妒忌谁的美貌……”秦姨娘说到这里,她居心叵测地笑了笑,住口不语。
“镜子虽是同一款式,但每只盒子上雕的花却不同,以慧妃的聪明,要做手脚很容易……”戚姨娘一惊,脸色都白了。
单论美貌,睿王府里她若认了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
慧妃,这是要拿她开刀?
秦姨娘笑吟吟地睨她一眼:“王爷心尖上的人都不急,你瞎着啥急?”
戚姨娘脸色绯红,强辩道:“我是替祝姐姐担心,不成吗?”
祝姨娘心中咚咚乱跳,强忍了不快,想要装着若无其事,到底不能。
颤了嗓子,笑得极其勉强:“她又不是神仙,哪里猜得到我会挑哪只?”
秦姨娘嘴角一翘:“你挑的是水仙吧?”
祝姨娘神情一僵。
秦姨娘冷笑道:“只要是睿王府里的老人,谁不晓得王妃酷爱水仙。你为了学她,成天摆弄这玩意,只差没把自己变成水仙了。”
“你!”祝姨娘脸上阵青阵红。
“好了,”撩拨了她的怒火,秦姨娘忽然又笑了起来:“自家姐妹,何必为了点小事伤了和气?我们今儿是来商量对策,又不是来吵架的!”
“商量什么?”祝姨娘忽然明白过来,两道淡雅的眉,轻轻地敛起来,柔柔地道:“大不了,把镜子收起来不用就是。”
想要挑拨自己跟慧妃斗,自个在后面渔翁得利,门都没有!
“姐姐糊涂!”戚姨娘急了,提高了声音道:“你以为一味退让,慧妃就会收手?”
“谁让咱们只是姨娘呢?”祝姨娘柔声一叹,竟是事不关己。
要斗可以,自己亲自上阵,别想拉她下水。
“妹妹误会了……”秦姨娘微微一笑:“我并无意挑拨你跟慧妃的关系。”
“是吗?”祝姨娘微笑,明显不信。
“当然……”秦姨娘说得头头是道:“咱们几个人里,王爷只对你另眼相看。你若失了宠,慧妃就会独大,那对我们没有一点好处。”
“我看未必!”戚姨娘不以为然:“姐姐怎么肯定,王爷不会再娶个比她更温柔的?”
在她看来,祝姨娘倚仗的不过是长得有几分象王妃。
天底下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以王爷的权势,找个替代品也不是啥难事。
祝姨娘俏脸一凝,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秦姨娘忙打圆场:“王爷是个念旧的人,再说了,比秋芙性子更温柔的女子,哪有这么好找?”
“可是……”戚姨娘平日受了祝姨娘不少气,逮个损她的机会,哪里肯轻易放过?
秦姨娘截断她:“别可是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对付慧妃,咱们自己可不能先乱了阵脚。”
“得了!”戚姨娘冷哼:“嘴里说出朵花来也没用,拿点实际的东西才算本事!”
“可不是?”祝姨娘淡声讥刺:“凭着疑心二个字可扳不倒她,得拿出证据才行……”
“要证据还不容易?”秦姨娘嘴一撇。
“你有?”戚姨娘和祝姨娘异口同声问。
“这不就是?”秦姨娘指着桌上小小的化妆镜:“还是慧妃亲手送的,众目睦睦,想赖都赖不掉!”
“真有毒?”戚姨娘吓了一跳,忙不迭把自己怀里揣的那面,扔在桌上。
“蠢物!”秦姨娘轻蔑地瞪她一眼,骂道。
不管香粉里有没有毒,只要有受害者出现,大家都会把茅头指向慧妃,谁还管这毒是什么时候,由谁添进去的?
“你!”戚姨娘气得七窍生烟。
“计划倒是不错,”祝姨娘神色平静,柔声反问:“不过,打算让谁做这个受害者?”
这可是要冒着被毁容的危险,谁肯干?
戚姨娘听到这里,也总算明白过来,吓得声音都抖了起来:“你,你们想往香粉里面加毒?这可不行,被王爷查出来,陷害慧妃,大家都没命!”
秦姨娘冷笑:“她怎么查?镜子是她作坊里出的,香粉也是她山庄里制的,东西是她亲手送的,想赖都赖不掉!”
戚姨娘心中怦怦乱跳:“万一……”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秦姨娘眸光一冷,抬起下巴,朝几个贴身丫头一指:“她,还是她?”
几个贴身丫头,吓得齐刷刷跪了下去:“奴婢绝不会泄露半个字!”
戚姨娘咽了咽口水:“咱们上哪里弄毒,最关键的是谁来擦?”
“放心,”秦姨娘愉悦地笑了:“总不会是咱们姐妹……”
如萱几个胆颤心惊,煞白着脸瞧着三个主子,连气都不敢出,就怕点到自己的名字。
“你们几个,谁肯替主子分忧?”祝姨娘缓缓扫了跪在地上的三人,温言细语道:“当然,绝不会让你白干。事后,我会补你纹银二百两……”
“我再加送一对赤金镯子……”戚姨娘十分慷慨:“虽不是宫中之物,最少也值二百两银子……”
“我也出二百两……”秦姨娘接着道:“现在,有六百两银子,谁干?”
三个丫头齐齐伏身地上,咬紧了牙关,不吱声。
死一般的沉默笼罩着,屋中静得针落可闻。
“好,”秦姨娘阴冷一笑:“既然都不愿意,没办法,只好抽签了!”
送完所有的镜子,舒沫并未直接回出云阁,而是直奔外院书房而去。
巴朗远远看到舒沫,诧异地迎上来:“慧妃怎么来了?”
“王爷回来了吗?”舒沫微微一笑,不答反问。
“这个时间,王爷应该还在衙门处理公事……”巴朗肃着手,神情恭敬地道:“慧妃是不是晚一个小时再过来?”
“我进去等他,不行吗?”舒沫指了指书房。
“娘娘……”巴朗很是为难:“按规矩,书房重地,未得王爷指示,任何人不得入内……”
“这样啊……”舒沫很不好意思,笑了笑道:“既是规矩,自然不能破坏,是我莽撞了……”
“娘娘,请回吧……”巴朗道。
“不了,”舒沫羞涩地垂下头:“我在这里等他。”
“这里风大,娘娘体弱,不宜久站……”巴朗很是不安:“等王爷回来,末将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娘娘……”
“不要紧……”舒沫抬手掩着唇,轻轻咳了一声,细声道:“只是有点小咳,我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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