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沫眼睛一亮,大声道:“相信我,等你亲眼见识过,必然会深受震憾并且深深喜欢上它!说不定,还要捧着大把的银子,求我多做几架呢!”
夏侯烨轻哧:“荒谬!”
舒沫精神抖擞,晶亮溜圆的美眸,光彩璨然:“要不要跟我打个赌?赌你最终,拿一百万两银子,买我的滑翔机?”
“无聊!”夏侯烨斥道。
他就算是钱再多烧坏了脑子,也不会陪她如此胡闹!
舒沫信心满满:“这么有信心,为什么不敢赌?”
“赌这么大,我怕你输不起……”夏侯烨嘲讽地勾起嘴角。
“大不了,我拿一辈子还。”舒沫神态轻松。
一辈子,这个词,显然惑了夏侯烨,他眸光闪动,眼神灼灼:“我若赢了,这辈子你都得听我的,再也不说离开的话?”
“我赢了,”舒沫甜笑,眉梢眼角都是温柔:“那便换你一辈子都不许离开我!”
正午的阳光很亮,舒沫的脸背着光,他一眼瞧不清她的面容,一时心跳如擂,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薄唇轻启,缓缓道:“成交!”
听起来,不论输赢,两人都注定了一生纠缠,再不分离,何乐不为?
“现在,”舒沫绕过书桌,走到摆放在书房的沙盘前,眉一扬,笑得又是挑衅,又是惑:“你敢不敢跟我打一仗?”
夏侯烨一怔,随即揶揄一笑:“你确定自己怎么用沙盘?这可不是你跟小宇两人拿来玩耍的玩具……”
“这个你不必管,”舒沫笑道:“只说要不要打就行了……”
“我怕你输得太惨,会耍赖哭鼻子……”他半是调侃,半是玩笑。
“哼!”舒沫轻哼,不由分说拨了一面旗子交到他手里:“我喜欢红色,你充当蓝军。下面,你挑一座城池来守,我带人来攻。”
“攻城?”夏侯烨好笑地扬起眉:“你确定知道该如何攻城!”
舒沫不理他,低了头在沙盘上巡视,随机拿了根旗子插在一处关隘:“就是这了!”
夏侯烨眼角一瞄,大笑出声:“青阳关?此关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我只要有五千人,你便是十倍于我,也无奈我何!”
“那就是这里了,”舒沫啪地打了个响指,立刻做了决定:“你带五万人守,我领五千人攻!”
“喂,”夏侯烨顿时啼笑皆非,拍拍她的肩膀,很好心地纠正:“你好象搞错了。我若手里有五万人,你就是带五十万,也攻不下来!”
“不用,”舒沫摇头,信心百倍:“你带五万人守,我有五千人足够了……”
夏侯烨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你不必故意输给我……”
“谁说我要输?”舒沫骄傲地一挺胸:“我不但要赢,而且要赢得漂漂亮亮!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心甘情愿地掏一百万两银子出来!”
夏侯烨的回答,简洁有力:“做梦!”
有自信是好事,但也要差不多一点。
她一个闺阁女子,也门仆妇成群地侍候,多走几步就喘,知道什么叫战场?
不但妄想跟他这个常胜将军一决胜负,居然还要以少胜多?
“娘娘……”巴图突然个箭步冲进来:“你要三思呀!王爷用兵如神,五千兵马攻青阳关,守将还是王爷,你死无葬身之地呀!”
他担心舒沫被罚,躲在窗外偷听,没想到两人说着说着,竟然要在战场上一见真章。
做为一名军人,哪里还按捺得住?
不止是他,连素来沉稳的巴朗,也忍不住跟了进来。
舒沫俏皮地一眨眼:“依巴将军看来,我带多少我能胜?”
“呃……”巴图一怔,摸摸脑袋:“说实话,带多少人也不可能胜!”
莫说是她,就是自个也没有把握。
“既然你认定了都是输,兵多兵少,还有区别吗?”舒沫撇嘴。
原来,她是打的这个主意,想输得好看些。
夏侯烨莞尔:“你可以不打……”
“都说了我要赢!”舒沫翻个白眼:“现在,咱们把话说清楚。是攻下关隘就算胜利,还是必需令你全军覆没才行?”
“哈!”巴图大笑:“你能接近关隘都算不错,居然妄想让王爷全军覆没?”
“舒沫,”夏侯烨指着沙盘,好心地提醒:“你看清楚地形,青阳关背倚天险,人力不可翻越,想入关只有正面一条路可走。”
舒沫不理,径自把旗子往他手里放:“一面旗,代表五千人,你手里有五万人马,现在可以排兵布阵了。”
“你非要死,我只能成全你了……”夏侯烨接过旗子,漫不经心地往沙盘上插。
舒沫微微一笑,把轻松地扬了扬代表自己五千人马的红旗插地入半的必经之道上:“我只有五千,全部用来攻城。”
“你要强攻?”巴图见她大言不惭,还以为她有什么绝招,见她居然摆出全部兵力强攻,不禁大失所望。
“你不信?”舒沫胸有成竹,笑了笑道:“我不但要攻关,而且是正面强攻,直捣黄龙!”
“那还打个屁呀?”巴图一拍巴掌:“娘娘这不是打仗,简直是以卵击石,送死!”
巴朗虽未吭声,但脸上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这可未必……”舒沫说着,疾步走回书桌,取了几张纸在手里。
只见她手指灵活地翻飞,转瞬之间,几张宣纸在她手里,就变成了几只仙鹤。
剩余的纸撕碎了,放在纸鹤上。
舒沫把五只白鹤置于自己的地盘,指着关隘道:“我的计划,是在日落之后,掌灯之前展开全面进攻。”
夏侯烨唇边浮起一抹微笑,摇头:“这个时间,将黑未黑,视线不明却并不是全然看不见。加上我军居高临下,于你军实在更为不利。若想偷袭,不如把时间再往后推迟两个小时,等于完全黑下来。虽然,那时进攻,你一样占不到便宜。”
舒沫瞪他一眼:“是我攻,还是你攻?”
夏侯烨很有风度地退到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
舒沫气定神闲,拈起一只纸鹤:“这只纸鹤,代表十台滑翔机。我现在,手里有五十架滑翔机。进攻之前,五十架滑翔机升空,借着幕色掩映,飞抵关隘上方……”
“胡说!”巴图率先失声惊呼出来:“哪有人的轻功这么厉害,能飞这么远?”
“将军应该见过滑翔机的残骸,”舒沫微笑:“当日,我失事的现场,也一定都察看过。若它不能载人升空,我又是如何摔下去的?”
巴图瞬间哑口无言。
舒沫一笑,继续往下说:“当滑翔机飞抵关隘上空,就会从机上往下抛掷火药。”
说话间,她从怀里取出火石,轻轻晃燃,把纸鹤中装载的碎屑点燃了,轻轻吹了口气。
纸屑燃烧着飘飘扬扬地飞了下去,一时间,夏侯烨据守的青阳关遍地燃起了火花。
几个男人目瞪口呆,吃惊地看着她。
她这种进攻的手段,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远远超出了他们对战争的想象和认知!
舒沫双手环胸,翘着嘴角,神彩飞扬地描述着:“一架滑翔机,最少可载三百斤火药硝石,五十架就是一万五千斤。试问,这一番轰炸下来,青阳关的五万守军,还剩下多少?”
骤然间,书房里安静得连呼吸都停了。
只有舒沫轻快而惬意的声音,充塞了耳膜:“这时,我再领着我的五千人马,以逸待劳,轻松取关。几位将军说,是否可能?”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憾之中,回不过神。
毫不夸张的说,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
谈起战争,每一个都能滔滔不绝,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今天之前,他们从没想过,战争还可以这样打!
不需技巧,全凭着强大的军事力量,就能给十倍于自己的对手以毁灭性的打击!
夏侯烨面色阴晴不定,好看的眉峰紧紧地锁成一条川字。
舒沫短短一席话,描绘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现代战争,为他打开了一扇神秘的未来战争的大门!
舒沫笑吟吟地觑夏侯烨一眼:“这仗,还要打吗?”
“都全军覆没了,还打个屁呀!”巴图两手一摊。
巴朗急忙撞他一肘。
巴图自知失言,脖子一缩,讪讪地道:“慧妃又不是外人,输给她,也不算难看……再说了,王爷并不是战术不如人,实在是她的滑翔机太过厉害了,有此神兵利器,简直天下……”
巴图最后二字自动消音,“嘿嘿”干笑两声,退到一旁。
“我输了……”夏侯烨这才转头望向舒沫:“不过,我们刚才赌的不是青阳关的胜负,而是一百万两银子?”
“几位都是大行家,”舒沫笑得眉眼弯弯,颊边那对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依你们看,五十架滑翔机换一百万两银子,值不值呢?”
“值,值,太值了!”巴图神情激动,一迭连声地嚷:“娘娘啥时动工,多长时间可以交货?”
夏侯烨冷冷瞥他一眼:“要不,这银子你出?”
巴图摸摸鼻子,不吭声了。
“慧妃的滑翔机,只有一些竹片,木头,布料,再加少许几根精钢。”惜字如金的巴朗,破天荒开了口:“依末将看,顶破了天也就二百两银子的本。开价二万,确实有些离谱。”
舒沫笑了:“话不能这样说,同样是镜子,我铺子里卖的,比市面上的铜镜贵十倍,为什么那些人依然趋之若骛?”
“那些女人都是疯子……”巴图不以为然,一脸鄙夷。
“一件商品的价值,是由很多因素决定的。最大的理由,是市场需要。”舒沫笑了笑,道:“而将军,只看到了它的有形价值,却忽略了它的无形资产和由此带来的巨大的效益。”
巴图听得一愣一愣地,张大了嘴巴:“娘娘能否说得再明白点?”
“不错,”舒沫笑道:“制造一架滑翔机,正确的说,成本只需一百两不到。但将军不要忘了,为了研制它,我殚精竭虑,耗费了多少心血,甚至差点把命搭上去。另外,滑翔机不比别的商品,还得加上售后服务的费用呢。”
“啥服务?”巴朗也听得迷糊了。
“若我就这么把滑翔机卖给将军,你们会开吗?”舒沫反问。
“呃……”巴图一怔。
“所以,不是把滑翔机卖出去就算了,对吧?”舒沫掰着指头道:“我必需为你们提供飞行员的训练服务,以及当滑翔机发生故障后的维修服务。”
“开滑翔机,很难吗?”巴图眨巴着眼睛:“我瞧着,怎么小公爷象是一天就学会了?”
“学会操纵确实不难,”舒沫点头:“但将军现在的目的并不是驾着它到天上飞一圈,过过瘾就算。既然是要投入战争,那就是战斗机了。而训练一名优秀的战斗机飞行员,最少要一到三年的时间。”
“我的乖乖……”巴图瞪大了眼睛,砸舌不下:“真的假的?”
“怎样,”舒沫望着夏侯烨,嫣然一笑:“一架滑翔机要价二万,贵还是不贵?”
“不贵,确实不贵……”巴图连连点头:“花几年时间去训练那帮兔崽子,怎么想,娘娘都吃了亏呢……是吧?”
最后一问,却是冲着巴朗的。
巴朗若有所思:“末将有一事不明。”
“你说……”
“训练一个飞行员,需要一到三年的时间这个结论,娘娘是如何得出来的?”
按她的说法,这是她殚精竭虑想出来的新玩意,既是史无前例,她又为何言之凿凿?
舒沫聪明地绕过雷点,直奔主题:“烨,说了这么多,你到底买还是不买?”
“你们,先下去。”夏侯烨淡淡地吩咐。
“爷……”巴图意犹未尽。
“下去!”夏侯烨的语气转为严厉。
“是……”巴朗一拽他,两人识趣地退了出去,把书房留给二人。
门刚一关上,舒沫喜滋滋地靠过去,大刺刺地挽起他的臂:“愿赌服输,你是我的了!”
夏侯烨黑眸闪烁不定,直瞅着她:“我不打算买你的滑翔机。”
“为什么?”舒沫立刻噘起了唇:“这是军费,银子反正是朝廷出,又不用从你兜里往外掏,干嘛这么小气!”
“总之,”夏侯烨移开视线,干净利落地道:“这件事就此结束,以后都不要再提。滑翔机,也不准再造!”
舒沫不高兴了,转过身去:“你就这么不想输给我?”
其实,不论谁赢,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同的是,输的一方受的束更多一些。
夏侯烨从身后拥住她的腰,轻声道:“你想过,滑翔机造出来的后果吗?”
舒沫一怔,低低地道:“我只想帮你……”
她当然想过,而且不止一次。
一件新型武器的出现,威力又如此巨大,必然会引发一场史无前例的变革和骚乱。
随之而来的,未必都是赞誉,更多的是谩骂,诅咒,觊觎,以及无休止的抢夺。
做为始作蛹者是她,也定然会被各种各样的议论,推上风口浪尖。
也因此,在制造滑翔机之初,她会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瞒着他,暗地里进行。
可她爱他,很想为他做点什么。
贤妻良母不是她的风格,她也学不会温婉娴淑的那一套。
他是领兵的统帅,而设计武器本来就是她的专长。
为什么不勇敢地站出来,与他并肩做战,而要躲在他的羽翼下,享受荣华富贵?
况且,她也有理由相信,他完全有能力护得她周全,不让人伤害她。
“既使没有它,我一样可以打胜仗。”夏侯烨的声音低沉,如静水深流,在她耳边缓缓淌过:“战争,是男人的事,我不希望连你也一起卷进来。”
这辈子,他已注定了无法远离杀戮。
但最起码,不会让她的手沾染血腥。
舒沫愣了许久,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头,涨得发痛,久久才艰难地挤出一句:“可我,想要站在你的身边,而不是躲在背后。”
夏侯烨低低地笑了起来,怜宠地摸摸她的黑发:“照顾妻儿,本就是男人的责任。”
“可我,不喜欢永远被人照顾……”舒沫轻轻地道。
“那么,帮我管好这个家,让我在驰驰骋沙场时,没有后顾之忧。”夏侯烨打断她,淡淡地道。
舒沫揪了他的衣袖,紧张得肩膀崩起,脊背挺得笔直,“烨,你并不完全了解真正的我。有些事,我从来没有对人说过。坦白讲,我本来打算永远埋在心里……”
她咬着唇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以及该如何说明自己的处境?
“嘘……”他低声安抚着她:“既然不想说,那就不要说,没有人会勉强你。”
“可是……”舒沫很是意外,飞快地抬起眼帘睃他一眼,又垂下去,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心虚胆怯:“你真的不好奇,也,不介意?”
“呵呵……”夏侯烨轻笑起来,低醇的声音在阳光下,显得异常的悦耳,干净,通透。
他停了一会,才接着往下说:“对你,我怎会不好奇?说完全不介意,自然也是假的。”
舒沫神情一黯,身体越发僵硬。
夏侯烨低头,亲吻着她的发:“你能一辈子留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看得出来,她很害怕坦白。
事实上,他何尝不怕?
不追根究底,是怕挖出的答案,彼此承担不了,最终导致两人分手。
在这个前提下,她是什么,从哪里来,变得都不那么重要了。
舒沫只觉得有点恍惚,象是正午的日头照久了,看得人影也越发的光彩琉璃,恍然间,一个低醇的声音在头上响起来,带着一点点的沙哑。
“你,会留下来的,是不是?”
于是,舒沫恍然明白。
他其实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无坚不催,他也在害怕。
“是不是,嗯?”夏侯烨将她轻轻地转过来,托起她的下巴。
“你也知道,”舒沫拧了眉,表情很是苦恼,眼睛却含着笑:“我不擅长理家……”
“只是不想,并非不能。”夏侯烨瞥她一眼,一双星眸灼灼如炬。
舒沫被他道破心事,悻悻然一笑:“我就是不想帮你收拾烂摊子!”
“咦,”夏侯烨失笑:“你把话说反了吧?收拾烂摊子的那个,好象一直是我?”
“那还不是因为你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惹一堆桃花债!要不然,哪有这许多事非?”舒沫本是玩笑,越说越觉得吃亏,狠狠瞪他一眼。
“沫沫……”夏侯烨俯下头来,专注的眼神,让人恍惚:“我以后,一心一意待你,可好?”
舒沫被他看得发慌,愣愣地望着他,一时竟没有反应。
“你,”夏侯烨微微心慌,神情虽依旧淡定,语速却不自觉地加快了:“不是一直在强调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我认真想过了,若对象是你,倒是可以一试……”
这,算是告白吗?
舒沫心跳瞬间失速,两颊烧得通红:“你可知,许了这个诺言,意味着什么?”
“嗯……”他郑重点头,目光坚定。
“你会把祝姨娘打发出府?”舒沫心里早乐开了花,却又有些不敢置信,摒了呼吸,小心翼翼地求证。
夏侯烨不自觉地蹙起眉头:“这,恐怕有点难。”
舒沫抬起头,容色平静,眼眶深处却有一点红:“那么,你预备把她怎么办?一直留在府里,夹在我们之间吗?”
那还算什么一双人?分明是三人行嘛!
夏侯烨沉默了。
舒沫很是失望,强撑着笑容,默默地转过身去:“算了,是我太……”
“秋芙是凝香最贴身的人,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夏侯烨的声音低柔沉黯,如轻轻的叹息:“凝香走的时候,我曾答应过,要照顾秋芙一辈子,保她衣食无忧。所以……”
说到这里,他歉然地伸出手,想要搂住她。
舒沫猛然别过脸,酸涩的泡泡压抑不住,一个劲地往上冒。
她嘲讽地弯起了唇:“你这一辈子,要照顾的人还真多……”
她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却不想,这样的诺言,于他只是习惯。
夏侯烨盯着她,目光清明而炽热:“这不一样,对她我只有责任,对你却是发自内心地想要长相厮守。”
“结论就是,”舒沫神色木然:“她会一辈子跟着你。”
喜欢官家庶女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官家庶女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