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沫一怔,抬眼看清来人,讶然道:“宋婶,这么晚了,有事?”
“奴婢斗胆,”宋婶直挺挺地跪下,瞪着桌上的汤,颤声道:“这汤,请娘娘赏给奴婢吧……”
舒沫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汤碗。
夏侯烨已然变了颜色,一掌将汤碗劈落。
宋婶正要说话,忽见寒光一闪,冷电破空穿窗而至,噗地一声,精准而狠厉地没入她的后心。
“小心!”几乎与此同时,夏侯烨扑过去,将舒沫护在怀中,扬手,几枚铜钱脱手飞出,疾射向窗外。
“啊……”翠姗看着宋婶后心洇出的鲜血,掩着嘴尖叫:“有刺客,抓刺客呀……”
几乎是立刻,几条人影从四面飞奔而来。
“宋婶……”舒沫扑过去,抱住宋婶,却摸了满手的鲜血。
三寸长的匕首,从后背刺入,前胸穿出,贯穿了她整个心房。
鲜血,顺着刀上的血槽,潺潺而出。
她心一紧,想要用手去堵那抹也抹不净的鲜血,又怕触动了伤口,死得更快,煞白了脸,猛地拔尖了嗓子:“传林医正,快传林医正……”
立夏捂着嘴,哭得眼睛都肿了。
“王爷!”巴图从屋顶上飘然落下,一脸紧张地唤。
“我没事,”夏侯烨从窗户跳出,弯腰盯着地面的几滴鲜血,面色铁青:“刺客受伤了……”
“跑不了,巴欢去追了!“巴图说着,从窗口探了头来张望了一眼:“娘娘没事吧?”
“小姐……”立夏一脸骇怕,颤了手去拖舒沫。
宋婶躺在地上,上身被舒沫托在臂上,脸上半点血色也无,白得近乎透明,象快融化的雪。
她定定地看着舒沫,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你想说什么?”舒沫流着泪,竭力弯了腰将耳朵贴近她的嘴唇。
她挺着肚子,这个动作做起来格外的艰难。
“娘娘……”巴图瞧得直皱眉头,直觉地想要阻止。
夏侯烨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必管。
“玉……玉……”宋婶张大了嘴巴,不停地往外冒着血泡。
“玉佩?”舒沫连猜带蒙,颤着手去她怀里摸:“你是不是要找玉佩?是不是要我把它交给静萍?你还没有与她相认,是不是?”
旁人听着这几句,只觉莫名其妙,夏侯烨却深深地叹了口气。
舒沫从她脖子里拽出半月形玉佩,握在手中,急切地道:“你放心,我一定交给她……”
宋婶眸光一亮,留恋一瞥了一眼玉佩,喉间发出咕哝一声响,头一偏,溘然长逝。
“宋婶,再坚持一下,还没有与女儿相认,怎么可以死?”舒沫哀哀地哭诉。
“小姐!”立夏和绿柳冲上来,双双扶住舒沫,生怕她一个不支,晕死过去。
一刻钟后,巴欢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地道:“让他跑了……”
巴图气得直跳脚:“怎么可能让他跑了?”
“这家伙很狡滑,而且对王府的地形十分熟悉,七弯八拐,竟给他跑得没了踪影……”巴欢的辩解,在触到夏侯烨冰冷的视线时,嘎然而止。
他抓了抓头,颓然垂下双手:“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
夏侯烨却不看他,转头盯着桌上那碗汤,忽地伸手掠向翠姗。
翠姗骇得心胆俱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是奴婢,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夏侯烨却未理她,手中拿了一枚银簪,探入汤中,颜色如旧,并无丝毫异常。
他眉一挑:“送只狗来!”
立刻便有人送了只看家的大狗过来,喂了半碗鸡汤,竟也若无其事。
巴图眨巴着眼睛:“怪了,汤好象没有问题?”
夏侯烨脸色十分难看,眼中闪过冷凝之色:“传林医正……“
说完,他不再理会巴图,转身将舒沫从地上抱了起来,安放在床上,拉了被子轻轻盖住:“你放心,我一定查出凶手,还宋婶一个公道。“
舒沫不吱声,脸上半点血色也无,身子不停地抖。
两人都是一样的心思,这一瞬,竟是谁也不敢看谁,唯恐对上眼神,印证了心中的猜测……
这时,太妃已得到消息,带了人匆匆赶来。
听说有人在她做的鸡汤里下了毒,引发一场血案,傅嬷嬷气得脸都变了,进门就跪在夏侯烨身前:“老奴该死,请王爷责罚!”
这里前脚进门,林景回拎着药箱,后脚就喘着气赶到。
“林景回,来得正好,快验下这碗汤!”太妃脸色铁青。
房内鸦雀无声,只有林景回手执银针,与瓷碗碰撞发出的清脆的单音。
半晌,林景回检验完毕,垂着手禀报:“回太皇太妃,汤中无毒。但,加了蟹爪粉……”
螃蟹属寒凉之物,有活血去淤之效,故对孕妇不利,尤其以蟹爪功效最为显着。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舒沫却早已料到,神色木然。
夏侯烨叹了口气,从舒沫手中,把染满了鲜血的玉佩抠了出来,摊在掌中,低低地唤:“静萍……“
“王爷怀疑她?”静萍还未说话,傅嬷嬷已是一脸疑惑:“不可能,她一直都在房中,未曾出去。”
静萍直勾勾地盯着夏侯烨掌中玉佩,游魂似地从太妃身后走出来:“这玉佩,怎会在你手里?”
夏侯烨不语,只怜悯地看着她。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静萍抱着头,拼命地往后退,不敢去触那玉佩,更不敢瞧地上那睁大着眼睛,躺在血泊中的人:“舒沫,这又是你的诡计,对不对?你害我,你恨我,你骗我,是不是,是不是?”
那一刀,带着她满心的愤恨,刺得那么狠,那么准,存心不留活口!
“这是我家小姐,从宋婶脖子上取下来的,要与女儿相认的凭证!”
“不,不,这不可能,她不是我娘,不是,不是,不是……”静萍掉转头,状若厉鬼,尖叫着拔足飞奔,转眼不见了踪影。
“王爷……”巴欢瞧着她的身形,拔足欲追。
“不必了……”夏侯烨一声长叹:“由她去吧……”
如果说静萍有什么心愿,除了一心想嫁给他,另一个就是找到自己的亲娘。
万万想不到,竟然被她亲手杀死,这种诛心之痛,本身已是世上最残酷的刑罚……
天启十五年的冬天终于过去,迎来了新的一年。
夏侯玺正式登基,宣布改国号为天承,国有大丧,一切庆典一律停办。
太妃嫌京城的宅砥不太平,从搬进来便不顺利,死的死,疯的疯,很是心中不快。
夏侯烨新受了云南的封地,那边又刚经受了一场浩劫,殛需整顿。
于是,元宵一过,便携了一家老小,带了一万亲兵,带着新的生命,更怀着对新生活的向往,浩浩荡荡,朝着十万大山,朝着苍山洱海,更朝着幸福生活,前进……
可怜的我呀,傻傻地等到天亮,好容易才盼到来电……
天承元年,三月二十一,晴。
大理百官,以及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乡绅,一大早便浩浩荡荡地出了城门,直奔城外三里的接官亭,翘首期待着新主子的到来。
事实上,夏侯烨的一万亲兵早在十天前就在巴朗的率领下进了城。何管家更是早在二月初就已抵达大理,经过一个半月紧锣密鼓的筹备,终于把王府收拾得花团锦簇,生机盎然。
夏侯烨只带了二百护卫,陪着太皇太妃,舒沫一路走走停停,迤逦而来。
巴朗接到消息,夏侯烨一行已于昨晚到了大理城外的花溪镇,预计今日午时入城。
对于夏侯烨,坊间的传闻,向来褒贬不一。
云南僻处边陲,消息闭塞。
夏侯烨助西凉国主平叛成功,大显神威之事,知情者廖廖无几;但廉王,贤王蓄毕生之力,率数十万将士拼死一博,却敌不过夏侯烨轻轻一击,顷刻间灰飞烟灭的下场却近在眼前。
谁,也不敢直撄其锋,做了睿王刀下那只儆猴的鸡。
因夏侯烨这次携着家眷而来,为使场面更融洽自然,官员中有不少便也携了家眷同往。
行事木讷些的便带了夫人,那些想得深远的,心思活泛的便不动声色地携了女儿同行。
家中没有适龄待嫁女儿的,挑个姿容出众的侄女,外甥女带着的,也不在少数。
于是乎,小小的接官亭,环肥燕瘦,衣香鬓影,硬生生地挤了几百号人,却难得的秩序谨然,鸦雀无声。
一晃到了十一点,巴朗性急,扔下一句:“我去接王爷。”拍了马,扬长而去。
十二点半,何管家也按捺不住,朝知州拱了拱手:“对不住,小人去催催。”
脚下抹油,走得没了影子。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一点,两点,三点……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传说中喜怒无常,暴戾残酷的睿王却仍不见踪影。
不仅如此,就连巴朗和何管家也是一去不回,扔下一众官员在此面面相觑,心中疑窦丛生。
从花溪镇到接官亭,短短十七里路,就算是爬也该爬到了,到底哪里出了错?
这些人平日里养尊处优,到哪都是车轿代步,出入仆婢成群,今日竟饿着肚子在烈日下晒了一天,哪吃过这种苦?
知州夫人第一个受不住,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
人群一阵大乱,掐人中的掐人中,拍脸颊的拍脸颊,好容易救转来后,再没了平日的仪态万千,只翻着死鱼眼睛,呼呼直喘粗气。
有人开了头,那一众的千金小姐们便接二连三的哭嚷抱怨起来,一时场面失控。
知州不知夏侯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摸不清他的脾气,又不敢擅自派人打探。
琢磨来琢磨去,总觉得睿王此举是故意拖延,考验众人的品行心性。
说不定,这边刚一撤走,那边睿王立刻就冒了出来,定他一个不敬之罪。
所以,万不能退,唯有死等。
一直等到夜暮四合,月上中天,百官个个腹如雷鸣,双脚打颤,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带着人灰溜熘地回了城。
众官员乡绅吃了个哑巴亏,人人暗道:睿王果然深不可测,心思如海!
却说这一日,舒沫早上起床,听得窗外喳喳叫。
“咦,”舒沫挺着大肚子,走到窗前,探了身子就要往外瞧:“树上可是喜雀?”
夏侯烨一脸紧张地扶着她的腰:“小心些,别撞着了……”
立夏捧了水进门,闻言笑嘻嘻地道:“喜雀喳喳叫,必有喜事到。”
“就你嘴甜……”舒沫嘴一撇,回眸嗔道:“可惜,说得再好,也没赏钱……”
正说笑着,太皇太妃打发初雪过来瞧两人起床了没有。
舒沫梳洗毕,去见老太太。一起用过简单的早餐,便各自上了马车,迤逦往大理而去。
刚一上路,舒沫便已觉得不适,想着左不过二十里路,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便没有声张。
等夏侯烨发觉不对,已离花溪镇七八里地了。
“沫沫,怎么不说话?“他伸手,轻轻拨开她的发,惊见她一额一头的冷汗。
舒沫吸着气,冲他挤了个笑容:“我,好象,要生了……”
“啊?“夏侯烨张大了嘴,愣在当场。
舒沫莞尔一笑:“我倒是不介意生在车上,只怕老太太会不高兴……”
“等等等等……”夏侯烨回过神,探了头往车外一瞄,又迅速缩了回来,语无伦次地道:“先别生,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咱们忍忍,进了城再说……”
“恐怕不行,”舒沫摇头:“羊水破了。”
夏侯烨再次石化,半晌,才憋出一句:“那,那,那怎么办?”
马车忽地一个颠簸,舒沫痛得皱起双眉,嗔道:“傻瓜,还不叫人停车?”
夏侯烨心中一紧,霍地掀开帘子。
哧……
一声响,他发抖的手控制不住力道,拽得过狠,竟把车帘扯了下来。
“王爷……”车夫听得声响,惊讶地转过头来。
“停……”夏侯烨嘶声吼。
太皇太妃的马车紧随其后,见停止前进,正要打发人过来问,忽见一名侍卫飞奔过来,神情十分紧张:“娘娘要生了,快,传稳婆!”
京城到大理路途遥远,为有备无患,除了林景回之外,另外寻了几名很有经验的稳婆随行,却是在队伍的最后面。
“娘娘要生了?”一众丫环婆子瞬间大乱。
太皇太妃下了马车,也不用人扶,急匆匆地赶到前面。
夏侯烨低头瞧着她,嘴里语无伦次地道低喃:“沫沫,痛就叫出来,别忍着……”
“要不,你咬我吧?”
“乖,生完就不痛了……”
一时又发怒:“稳婆在哪,怎么还不来?”
太皇太妃听得啼笑皆非,蹙了眉头叱道:“胡说八道!”
夏侯烨满头大汗地抬起头,眼中满满尽是无助之色:“娘!你帮帮沫沫,她痛得全身都在抖……”
太皇太妃何尝见过夏侯烨六神无主的模样?
又是生气,又是感慨,骂道:“傻小子,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痛的?再说,她是第一胎,少说也要疼十几个时辰,这么快就受不了,接下来的时间可怎么熬?”
舒沫听得一个激灵,脸色又白了几分:拷,还有十几个时辰,那岂不要活活疼死?
夏侯烨急忙收拢手臂,怜惜地道:“乖,我会一直陪你……“
“你一个大男人,守在这里干嘛?“太皇太妃拉长了脸:“走开,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夏侯烨抿唇不语。
他答应过舒沫,生孩子时一定会在身边陪着她,怎肯食言?
太皇太妃脸一沉:“那好,你守着,我走!”
“娘……”夏侯烨伸手揪住她的衣袖,一脸企求地望着她。
季嬷嬷掩了口,想笑又不敢笑。
太皇太妃冷冷扫了她一眼。
她忙敛了笑,低声道:“车内太狭窄,不是接生之地。”
太皇太妃立刻掉头去看站在车外一丈远候着的巴图。
巴图搓着手,讷讷地回道:“末将派人查探过,最近的人家离此也有四五里……”
但,舒沫现在的情况别说四五里,便是一里地,怕也不能撑了。
果然,夏侯烨立刻暴喝:“混帐!你瞧着沫沫还能移动吗?”
“慌什么?”太皇太妃眉一扬,淡淡地道:“巴图,立刻命人封锁道路两头,严禁行人过往,另派人用锦缎将马车立刻围起来。”
巴图得了指令,立刻布置下去。
哗啦一声,长长的锦缎抖出华美的波纹,很快把这辆马车围了起来,四处铺上厚厚的毡垫,便成了一个临时的待产室。
太皇太妃顿了顿,又道:“慕青,慕红,你们来照顾慧妃;初雪初晴,准备铜盆,热水,剪刀,棉布……”
东西都是一早准备好的,一众丫环婆子有了事做,有条不紊的开始忙活起来。
季嬷嬷躬身应“是”,却不动,只拿眼睛望着夏侯烨。
傅嬷嬷在马车旁,面无表情地躬了身道:“请王爷请移驾,让老奴来伺候娘娘……”
见夏侯烨不动,太皇太妃把目光望向舒沫,眼神中不自觉带了一丝凌厉:“睿王?”
恰在此时,稳婆踮着小脚,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扑通跪在车前:“小人给王爷……“
“废话少说,“夏侯烨不耐烦地打断她:“快过来瞧瞧王妃。”
“是……”稳婆叩了头起身,瞄一眼狭窄的车厢,哪里敢进去?
“你杵在这里,人家怎么瞧?”太皇太妃逮着理由,冷声训斥。
“怕什么,”夏侯烨眉一扬:“本王还能吃了你不成?”
“回,回王爷……”稳婆哆哆嗦嗦地道:“小人要给王妃查验胎儿情况,王爷在场,怕,怕是有所不,不便……”
“胡说!”夏侯烨发火。
季嬷嬷含笑睇一眼夏侯烨,上前一步,低声解释:“与大夫诊脉有所不同,稳婆验身,是要宽的……”
夏侯烨一怔,低头去看舒沫。
舒沫只得放开一直握着的他的手臂,轻声道:“你去吧……”
“嗯,”夏侯烨点头:“我就在车外。”
立夏端了药水上前,稳婆净了手,这才进了车厢,将帘子放下,将所有目光都挡在外面,这才毕恭毕敬地冲舒沫躬身施了一礼:“失礼了……”
她跪在舒沫身前,掀开她的底裙,伸手进去摸索了片刻,直起身道:“宫开未开,娘娘又是头胎,照这情形,怕是最快也要到后半夜才会生。”
“要等那么久?”舒沫急了,道:“羊水都破了,宝宝不会缺氧吗?”
稳婆听得一愣:“缺氧?”
“本宫的意思,宝宝会不会有危险?”舒沫忙道。
“只要生得快,羊水早破一点,晚破一点没什么关系。羊水破了三天后才生孩子的,小人也见过。”稳婆陪了笑安慰:“再说了,娘娘吉人天相,小王爷洪福齐天,一定平安无事。”
舒沫心知跟她多说也是枉然,只好挥手命她退出去。
夏侯烨将她小心地抱了出来,安置在临时布置好的产房中。
巴朗和何管家也先后赶到,数百人无比焦灼又分外安静地等待着那个孩子的出生。
太皇太后进来瞧了一次,命人拿了糕点,水果还有季嬷嬷亲自炖的鸡汤,道:“多吃点,一会生的时候才有力气。“
舒沫乖乖地吃了几块点心,喝了一碗鸡汤,又吃了一个果子。
太皇太后瞧得很是满意,道:“还早,你抓紧时间睡一下,养精蓄锐。“
养精蓄锐……
舒沫嘴角微微一抽:知道的是生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杀敌。
转念一想,古代医术落后,女人生孩子等于过鬼门关,很多人就迈不过这个坎,可不就跟打仗一样?
她心中一暖,虽并无睡意,也强迫自己闭目假寐,不知不觉竟真的睡了过去。
驿道上却是火把熊熊,亮如白昼。
她微微动了动身子,“立夏……”
两名稳婆应声掀帘进来,“要生了……”
夏侯烨立刻便要冲进去:“沫沫!“
“睿王!“太皇太后早有准备,厉声喝道:“产房污秽,男子入则不吉,你不怕害慧妃生产不顺,便只管进去!”
“可是……”夏侯烨脚下一顿:“我不能放沫沫一个人面对……”
“帐内帐外,不过一步之隔,有什么区别?”太皇太妃脸一沉:“本宫与你在这一起陪着她,还不够?”
夏侯烨一窒,被她噎得无话可说。
林景回拎着药箱,在另一边立着,这时也说了话:“娘娘年轻,身子骨一向结实,加之调理得宜,当无大碍。“
夏侯烨没有说话,心中稍安。
季嬷嬷和府里另外几个有过接生经验的上了年纪的婆子鱼贯而入,瞬间把这顶临时产房塞了个满满当当。
产房是临时搭建,产床自然也只能因陋就简,床两边各打了两个木桩,分别挂着布条,方便舒沫生产时抓握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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