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后果,他真的不敢想……
“巴图,”夏侯烨冷声吩咐:“你带一队人到后山从她坠落之处开始找;巴朗,你带另一队骑快马抄近路往清水河下游溯水而上。”
说罢,他翻身上马:“其余的人,跟我来。”
“父王,”夏侯宇急忙跑过去,仰头央求:“带上我……”
夏侯烨在马上弯腰,拽住夏侯宇伸出的手,轻轻一带,将他拽上马背,置于身前,双腿轻夹马腹,马儿如离弦之箭疾冲出千树庄。
庄外,是成片如海的花田,各色当季的鲜花,姹紫嫣红绚烂如霞。
十数骑骏马急疾而来,马蹄翻飞之间叶落花凋,转瞬又如狂风般疾卷而去。
尚在数里之外,夏侯熠已然听到动静,唇边逸出一抹苦笑:“来了……”
蹄声如此急促,如此繁密,显然是夏侯烨亲临,更足证他之心焦。
舒沫下意识回头,不见任何动静,嗔道:“原来你也会骗人!”
“我几时骗过你?”夏侯熠道:“是烨亲自带人来的。”
舒沫红了脸,不吭声。
他来做什么?
本想向他展示不一样的自己,这才软硬兼施地求他,结果他言而无信!
现在试飞失败,掉到河里满身狼狈,他却赶个正着!
夏侯熠站在她身边,侧首瞧着她,见她悄悄踮起双足,身体微微前倾,阳光透过树影筛落在她的脸上,尽显娇羞和忐忑,如之前判若两人。
“小七……”他神情微黯,喃喃轻诉:“错过你,是我此生犯的最大的错。如今,我已不敢奢求与你长相厮守,只盼你能过得幸福,足矣……”
舒沫心不在焉,依稀感觉他说了什么,胡乱应了一句:“哦……”
“小七……”夏侯熠心知她根本没听,索性大了胆子,一往情深地低语:“我会把对你的爱藏在心里,不论你身在何方,不论你心想何人,我会一直守护着你,无怨无悔……”
恰在此时,夏侯烨跨着飞翩,转过一道山坳,出现在舒沫的视线中。
“啊!”舒沫慌乱地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往夏侯熠身后一躲:“真的来了!”
来就来,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丢死人了!
夏侯烨脸一黑:该死,这丫头见了他居然敢躲?
再一瞧挡在她身前,那名衣衫不整的男子身形如此眼熟,正在疑惑:莫不是熠这小子?
夏侯宇眼尖,认出河边二人,已经欢快地嚷了起来:“三叔!”
飞翩跑得快,眨眼之间已经到了身前。
不等马儿停稳,夏侯宇蹭地自马背上跳下来:“舒沫,你没事,太好了!”
舒沫双手掩脸,以背对他。
死小子,平时要你叫一声那么难,这时嚷得这么大声。
嫌丢人丢得不够大,还是怎的?
“烨,你来了?”夏侯熠神态优雅,语气平静,仿佛他身上着的不是中衣,而是华衣礼服。
舒沫不禁深自佩服:果然,当神仙是要段数的。
“嗯……”夏侯烨轻哼一声,黑眸锁定他身后那抹娇小的身影,冷冷地道:“好巧。”
夏侯宇见舒沫不吭声,绕到她前面,一挥手:“你怎么不说话?莫不是掉下来,摔傻了?”
舒沫气不打一处来,怒目相视:“你才傻了呢!你们全家都傻!”
夏侯烨脸色微变,叱道:“舒沫!”
夏侯宇不但不恼,反而咧开嘴嘻嘻而笑:“会骂人证明一切正常,放心了……”
舒沫瞠目。
这什么逻辑?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她有多凶悍!事实上,她大多数时候都很淑女,很理智的好伐?当然,少数被惹恼的时候,不算!
夏侯熠忍俊不禁,“哧”地笑出声来。
“没事就好,都回吧……”夏侯烨拧了眉,淡淡地道。
舒沫偷偷瞄一眼夏侯熠,欲言又止。
“陈九!”夏侯宇察言观色,已知她担心什么,大喝一声。
“在!”
“把你的外袍脱下来!”
“啊?”众人惊愕,唯舒沫抿唇而笑,眼中露出赞许之色。
“不用了……”夏侯熠微微一笑,正要拒绝,忽见一团黑云飞来,下意识伸手一挡,触手柔软,展开一瞧,却是夏侯烨的绸衫。
夏侯烨一手掷出自己的外袍,另一手中,马鞭倏地飞出去,卷上舒沫的纤腰。
舒沫还未回过神,人已腾空飞起,落在他的身前。
她身体失去平衡,往后一仰靠入他的怀中,没等她坐稳,夏侯烨沉声低喝:“走!”
手中缰绳一带,拨转马头,小腿轻轻在马腹上一磕,马儿踏着碎步,轻快奔驰。
侍卫训练有素,一声令下,后队变前队,井然有序地折返山庄。
“三叔!”夏侯宇抢了陈九的坐骑,中气十足地喝道:“上马!”
夏侯烨身着中衣,如披战甲,神色自若带着她长驱直入,驰到院中,这才抱了她翻身下马。
“小姐……”立夏等一拥而上。
舒沫羞得满面通红,垂眉敛目,低头疾走,被众丫环簇拥着进了内室,更衣梳洗。
夏侯熠神情落寞,意兴阑珊地落在队伍之后,姗姗而来。
夏侯烨凛着容,笔直地挺立在庄门前:“宇儿,我有话跟你三叔说。”
“哦……”夏侯宇瞄一眼两人神色,从马背上溜下来:“三叔,一会见……”
“你别误会,我跟小七,没什么……”夏侯熠俊逸的脸上浮起一丝极淡的抑郁之情,自嘲地道:“我们,只是朋友……”
夏侯烨冷冷地道:“舒沫是我的女人,她什么性子,我比你清楚。”
夏侯熠微微一窒,转过脸去:“我,是偶然路过。”
夏侯烨黑眸微眯,腮边的肌肉崩起来:“我在幽州住了十几年,竟至孤陋寡闻。不知康亲王府,要从城南路过。”
夏侯熠语塞,默然良久,轻轻地道:“只是心里烦闷随便走走,不知不觉竟到了千树庄外。又恰好见小七落水,换了别人也不能见死不救,何况是她?”
夏侯烨面罩寒霜,冷冷地瞥着他:“若本王也说心中烦闷,随便走走,就到了素心窗外。你信吗?”
“烨,”夏侯熠的眸光黯下去,在夕光的掩映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与悲凉:“你已是胜利者,何苦咄咄逼人?”
“我只想提醒你,莫要忘了彼此的身份!”夏侯烨冷眼斜睨,话锋冷厉如刀。
夏侯熠轻笑,眼中有浓得化不开的忧愁:“就是这身份二字害了我,我又怎会忘记?”
当初若不是诸多顾忌,又怎会与她失之交臂?
夏侯烨轻哼一声:“这次算了,下不为例。”
说罢,转身大踏步离去。
夏侯熠满腹惆怅地独立在千树庄的木匾下,任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
良久,才轻带马缰,悄然离去。
“爷……”巴图带着人从后山回来,见夏侯烨进门,急步上前,欲言又止。
夏侯烨挥手,斥退了身边侍候之人:“说吧,什么事?”
“末将领命去了后山慧妃坠河之处,”巴图抓了抓头,小心地选择词汇:“结果,发现一件很,很奇怪的事。”
夏侯烨一扬眉:“哦?”
“慧妃命人沿着山边筑了围墙,墙内还遍植楠竹。因此,放眼望去,后山已是翠影幢幢。”巴图说着,眼里浮起困惑:“慧妃坠河之处,因地势陡峭,外面并未筑墙,却种了一大片深达十数丈的竹子……”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忐忑不安地看着夏侯烨。
“竹林里显然不能放纸鸢。”夏侯烨点头:“你奇怪的是,舒沫为何会穿过十数丈的竹林,掉入清水河?”
“事实上,这不是最奇怪的……”巴图额上滴汗:“末将发现,陡坡最外围靠近清水河岸的竹梢似被什么东西大力撞击,有一根竹子甚至还折断了。属下过去一看,见竹梢上挂着一些碎片,其中几条,象是从慧妃的衣裙上刮下来的……”
说着,他从袖中摸出揉成一团的布片,恭敬地递了过去。
夏侯烨抿着唇不语,从巴图手里接过那抹绿色。
其实不用摸,只一眼,他已辩出,这就是舒沫今天穿的那套湖水绿的烟水裙。
楠竹生长迅速,往往只需一个晚上,就能冲高数米,这是舒沫选择在后山栽竹子的理由。
问题是,不曾习练过轻功的她,是如何被高达十几米,轻软细小的竹梢挂破衣服的?
“另外,”巴图偷偷觑他一眼,又拿出另几片碎布呈了上去:“这里还有几条布片,却不知从何而来?”
“这事,有多少人知道?”夏侯烨不动声色,问。
若是舒沫遭人劫持,宇儿和熠为何只字不提?
“负责搜索的有十二人,但这块刚好是属下负责。而竹梢上的碎布,是属下亲手取下,因心怀蹊跷,未敢声张。”
夏侯烨把玩着那几片碎布,慢声吩咐:“我知道了,下去吧……”
舒沫梳洗完毕,换了衣服出来,见夏侯烨脸色阴沉地坐在房中,不觉微微一愣:“怎么还未换衣?”
夏侯烨不语,抬头看她,眸中神色复杂。
“干嘛盯着瞧,”舒沫不自在地摸摸脸:“我脸上有脏东西?”
“看你衣服上似有血迹,伤到哪了?”夏侯烨收回目光,仿若漫不经心地问。
“呃……”舒沫脸上一红,下意识地摸摸手臂:“滚下去时,不小心被树枝划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也就是说,她是从坡上滚下去的。
可换下来的衣服上并无多少泥渍,却有多处划痕……
夏侯烨唇边含着一抹嘲讽的笑:“血流那么多,定然不是小伤,大意不得。”
说着话,他大步过去,一把掀开了她的上衣。
“呀!”舒沫猝不及防,尖叫一声,双手掩胸,又羞又恼:“你做什么?”
“别动,我看看你的伤……”夏侯烨一手将她按在榻上,另一手去褪她的中衣。
“不要……”舒沫窘得如煮熟的虾子,慌乱地捏着衣襟:“只是伤了手,你干嘛脱我的衣?”
“又不是没看过……”无奈夏侯烨心意已决,三下五除二,把她剥得只余一件粉色肚兜。
黑瞳瞬间收缩,眸中浸出寒意。
那片诱人的雪肌玉肤上,遍布着或深或浅的划痕,最深的一道由右肩直划到小臂,由深至浅。
很显然,是肩部先接触竹枝,再拖到手臂。伤口,的确很奇怪。
换言之,她并非是在奔跑之中受的伤。更象是从上往下坠落时,遇到阻碍,从而划伤。
尤其是,她身上的划痕远不止一条。
他伸指轻抚伤口,若有所思地反复揉按。
惹得舒沫一阵轻颤,“咝”地痛呼出声:“痛……”
“伤得的确不重。”夏侯烨看她一眼,缓缓松了手。
舒沫急忙一跃而起,慌乱地掩好衣襟:“你虐待狂啊?”
哪里不好按,偏寻她的伤口按下来?
虽是皮外伤,也会痛的,好不好?
“不过,伤痕却未免多了些。”夏侯烨双手环胸,冷冷觑着她。
“受伤的是我,”舒沫轻哼一声:“我都不担心,你还计较个什么劲?”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夏侯烨忍住气,淡淡地问。
舒沫心中着恼,冷声反问:“该解释的,是你吧?”
“我只说会来,没说几时。”夏侯烨不疾不徐地道:“你若不出事,再陪你们玩一两个小时,应该也不成问题。”
“你分明答应我,下了朝就来的!”舒沫恨恨地嚷。
就算她不特地嘱咐,他一般也是中午前结束衙门的事,返回王府办公。
今日反比平日迟了许多,显见是有意敷衍。
“我未至期间,出了什么事?”夏侯烨目光凝定,冷冷逼视。
舒沫还在气他失约,倔强地扭过头去:“你既漠不关心,何必又来问我?”
“这么说,确实有事发生。”夏侯烨点了点头,伸指将她的下巴扳过来:“是什么?”
舒沫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夏侯烨愠怒,沉声道:“好,你不说是吧,我去问宇儿。”
“没我的允许,你一个字也问不到!”
“嗬!”夏侯烨哂然一笑:“长本事了!居然学会离间我们父子感情了?”
“谁要离间你们?”舒沫的气势立刻弱了下去,又不甘心就此低头:“你反正对我的事漠不关心,何必假惺惺?”
夏侯烨气得扬起巴掌:“你要不是女人,我非……”
他这一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女人!
嘴硬心狠,浑身长刺,得理时不饶人,不占理时更不饶人!
舒沫也恼了,将头一扬,恶狠狠地瞪着他:“怎么,想打人啊?来啊,你敢碰我一指头,我让你后悔十辈子!”
“是吗?”夏侯烨怒极反笑,欺身过去,将她困在榻上,上下其手:“不只一指头,这里,这里,我全都碰了,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生不如死?”
“夏侯烨,你混蛋,只会对女人用强,你不是男人!”
不料她反应如此激烈,夏侯烨啼笑皆非,觑了个空,抓住她胡乱挥舞的双手,固定在头顶,沉声警告:“别闹了!”
“你休想!”舒沫咬牙踢腿反击。
混乱中也不知一脚踹到什么地方“该死的!”
“啊……”舒沫吃痛,惊呼出声。
虽然,丧了理智的后果,其实并不坏。
嗯,诚实点说,不仅不坏,简直是太过甜美。
只是,于她的身体,似乎并无好处,心中微有愧意。
舒沫愣愣地望着天花板,不明白事情是怎么演变到现在的?
夏侯烨只当她害羞,唇边浮起一丝浅笑,挑起她一络秀发在指间轻绕,仿佛漫不经心地道:“母妃已经同意,立你为王妃。只要,你能生一个孩子。所以,我们以后要更努力些才好……”
等了等,见舒沫没有反应,遂不满地曲起手肘,抬起上半身来看她:“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说什么?”果然,舒沫神情茫然。
夏侯烨不满地捏着她的鼻尖:“又在神游了?”
“哼……”舒沫回过神,不悦地拨开他的手指:“谁要跟你说话?”
夏侯烨望着她,诡秘一笑,翻身坐起:“算了,谁让我是男人?只好多吃点亏算了。”
舒沫狐疑地望他:“你是肯吃亏的人吗?”
夏侯烨挑眉,意味深长地睨着她笑:“吃亏当然是要看对象的。你嘛,只要配和就行了。”
“配合什么?”舒沫一脸莫名。
“呵呵……”夏侯烨愉悦低笑,偏不肯明说:“总之,就这么定了。”
“定什么定?我可什么也没答应……”舒沫不依地轻嚷。
“对了,”夏侯烨不答反问:“你还没说,今日究竟出什么事?”
“很好奇是吧?”舒沫将头一扭:“我偏不告诉你!”
“不说也行,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夏侯烨也不逼问,斜她一眼,吩咐人送热水进来,两人梳洗完毕,吃了简单的晚饭,遂打道回府。
进了王府,夏侯烨并未同她一起回出云阁,在二门与她分手,去了外书房。
巴朗已然先行回来,在书房外等候。
“东西带来了?”夏侯烨问。
巴朗把打捞到的滑翔机残骸,呈了上来:“王爷,都在这里了。”
“嗯……”夏侯烨轻应一声,从怀里摸出那几条被竹梢刮下的布条比对,确定这几块,确实是从这长相古怪的纸鸢的翅膀上撕裂而来。
事实上,即便已经折为数段,仍可看出,这只纸鸢身形巨大,两翅展开,怕有四丈多长。
说是纸鸢,它浑身上下却没有一张纸。
除了一块刷了桐洞的粗布,绝大部份由竹片,木条构成,有极少数几个部件,是由钢精所铸。
“属下已经试过了,”巴朗极严肃地道:“把这几大块拼起来,很象一只蛾子……”
“蛾?”夏侯烨伸出食指,挑起一个类似布兜的东西,勾唇而笑:“蛾子下面可没带个兜……”
他好象,隐约有些明白她的伤,为何来得这般奇怪了。
问题是,这可能吗?
“爷……”巴图悄悄地走了进来:“祝姨娘来给你送宵夜了……”
“让她等会……”夏侯烨淡声吩咐。
巴朗手脚利落地把东西一收,机警地塞到书柜后面,随即悄悄地退了出去。
夏侯烨点了点头,巴图便道:“祝姨娘,请……”
“巴爷,”祝秋芙歉然微笑:“妾身没打扰王爷办正事吧?”
“哪的话……”巴图看一眼巴朗,代答:“刚好谈完,正要歇息一会呢。姨娘来得,正是时机。”
祝秋芙嫣然一笑,提着食盒,轻盈地走了进来:“王爷……”
夏侯烨端坐在桌前,淡淡地看着她:“有事?”
“天气炎热,奴婢做了碗酸梅汤,给王爷消暑。”祝秋芙说着,把食盒搁在桌上,揭开盖,取出青花瓷碗。
“本王不喜欢酸甜之物,下次不要弄了。”夏侯烨皱了眉,冷声地道。
祝秋芙微微一愣,僵了片刻,低眉轻语:“王妃在时,王爷可没说不喝……”
“秋芙!”夏侯烨轻叱。
祝秋芙微微一笑:“酸梅汤消暑最好,王爷政务繁忙,就算不喜,也勉强喝一点。”
夏侯烨冷着脸,看她低头忙碌:“行了,搁这吧。”
祝秋芙抬头凝视着他,温柔的声音里夹着一丝委屈:“芙儿并不奢求王爷垂怜,只是偶尔送个汤水。难道,这样,慧妃也不许吗?”
夏侯烨拧了眉,不悦地道:“见不见你在本王,关慧妃什么事?”
祝秋芙眼睛一亮,扬起脸,美眸中满是喜悦:“这么说,王爷并不讨厌芙儿?”
夏侯烨默然不语。
不是讨厌,而是她若不来,他几乎忘了王府还有这么个人。
“王爷,”祝秋芙鼓起勇气,拉起他的手贴在脸上,轻轻偎入他的怀中:“为何这么久不来看芙儿?可是芙儿做错什么,惹恼了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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