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愕了片刻,猛地一个激灵,怔怔地盯着眼前的女儿,仿佛不认识她似的。
“素心,”她定了定神:“要不要真做到这个份上?”
沈素心将脸一沉:“你现在,是责备我心狠吗?”
“不是,”沈夫人忙道:“我是想,何必为了个无足轻重的剑人,坏了你们夫妻间的情谊?反正,熠姑爷也没打算把她娶进门。你,就装一次糊涂,不成吗?”
“若是娶进门倒也罢了!”沈素心拨尖了嗓子嚷道:“可他宁愿藏在心里,忍着自己苦,也不肯娶她进门,就是怕我折磨她!如此处处事事地替她着想,象是根刺,扎着我的心!他要做情圣,我偏不让他如意!”
“好,好,”沈夫人急忙搂住她,一阵心肝宝贝地唤:“我的儿,你别伤心,娘替你除了她!娘给你拨了这根刺,你别难过!”
良久,沈素心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沈夫人抹了眼泪,唤了碧痕进来,打了热水侍候着母女二人净了脸,重新整了妆容。
“娘,我出来久了,楹儿怕要寻我了。”沈素心款款地站起身来:“这就,先回去了。”
沈夫人亲自将她送出垂花门外,目送着她上了车马,渐行渐远。沉吟片刻,叫了碧痕进来:“去,到书房里拿一张老爷的名贴来。”
舒沫给邵惟明这样一闹,睡意全无,索性起来挑了灯,瞧了会《毒经》,到天亮时才倒头睡下。
这一睡,直睡到晌午后才睁开眼睛。
起来梳洗了,吃了半碗米饭,想着邵惟明的话,心中烦乱,不自觉没了胃口。
索性放了碗,正要去花田里瞧瞧,绿柳急匆匆地进来:“小姐,大舅老爷来了。”
“大舅?”舒沫一怔:“前儿个不是刚送了成衣到铺子里去吗?”
“不知道,”绿柳摇头:“看他满头大汗的,象是有急事……”
正说到这里,孙瑾已经等不急,自己挑了帘子走了进来:“沫沫……”
进了门,见绿柳,立夏,许妈三个都在,炕桌上还摆着碗筷,讪讪地道:“你这刚用饭呢?”
“今儿起晚了,”舒沫笑道:“大舅若是没用过,将就着也用一点?”
“舅老爷,请……”立夏忙搬了张椅子过来。
“我吃过了,你慢用吧……”孙瑾哪里坐得住,摸出汗巾拭了拭汗,在房里不停地踱着步。
虽说眼下正是三月,春暖花开,气温回升,可也不至于热出汗来。
舒沫心知有异,沉住了气:“我吃过了,正要撤桌呢。”
许妈使了个眼色,三个人手忙脚乱地撤了桌子,留下甥舅二个说话。
那三个前脚一出门,舒沫笑道:“站客难留,大舅,请坐下说话。”
孙瑾哪里坐得住,心急火燎地道:“沫沫,出大事了!”
舒沫伸了手,微微一笑:“坐下再说。”
“哪还有功夫坐?”孙瑾急得差点要跳起来:“瑜弟都要没命了!”
“别着急,再大的事,也都已经出了。”舒沫拿起杯子,斟了碗冷水顺着桌面推过去:“喝杯水,把心定下来再说。”
孙瑾微怔,抬起头深深看她一眼,接过冷茶一饮而尽,苦笑:“惭愧,活了一把年纪,遇事竟还不如个黄毛丫头冷静。难怪瑜弟对你一直赞不绝口。”
“二舅怎么了?”舒沫笑了笑,转了话题。
“他被官军抓起来,关进幽州大牢,只待秋后处斩了!”提到孙瑜,孙瑾的表情又变得沉重而焦躁起来。
“理由呢?”舒沫仍未显慌乱。
“通敌。”孙瑾轻轻地道。
“荒谬!”舒沫叱道:“二舅一介商人,去关外贩些皮货,谋点私利,怎么跟通敌挂上钩了?分明就是恶意构陷!”
“不是,”孙瑾摇头:“说是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什么证据?”舒沫奇道。
古代又没有录影录音,她才不信孙瑜真跟番邦勾结,有白纸黑字的书信落在官府手里。
所谓的证据,不用看,肯定是捏造的!
“这要问你了。”孙瑾神情严肃。
“我?”舒沫眨了眨眼,一脸莫名。
她又不是神仙,孙瑜在幽州被抓,她哪里知道证据是什么?
等等,幽州?那不是夏候烨的封地吗?
难道,是他耍的手段?目的是要以孙瑜的性命,逼她就范?
话说出来,孙瑾不正是因为如此,才找上门来的吗?
舒沫脸色微变,慢慢坐直了身体:“你是说,二舅在幽州被抓?”
“是的,”孙瑾点头:“你可是送了枚铁戒给二弟?同行的镖师回来,说官兵从他身上搜出了那东西,当天就连人带货押进了大牢。”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越发压低了声音:“听说,这枚铁戒是西夏鹰将军的信物。”
舒沫语塞。
原以为必是夏候烨耍的手段,不料竟是这枚戒指惹了祸!
孙瑾经商多年,最擅察言观色,本来对镖师的话也是将信将疑,这时见了舒沫的神情,已知那镖师所言不虚。
当下又惊又骇:“那枚戒指,你从哪里得来的?”
舒沫定了定神,不答反问:“通敌的话,镖师如何得以返回?”
宁可错杀,也不错放,封建统治者在面对动摇自己基业的原则问题上,向来是心狠手辣,绝不手软的!
既然孙瑜定了死罪,没道理镖师会无罪放行?
“瑜弟花了重金,”孙瑾道:“买通了一个狱卒,悄悄换了个死囚,让镖师回来报信。看能不能想些法子,救他出去。”
“大舅的意思,此事要如何办?”舒沫脸色很不好看。
孙勤的用意,已经非常明显。
可是,一想到夏候烨那副趾高气扬,骄傲狂妄的模样,她就觉胸闷,憋得慌。
难怪他说放手,就再不纠缠!
说不定,他早已得了消息,正老神在在的等着她上门求情呢!
她,又怎能让他如意?
“你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二舅送命?”孙瑾也是个人精,瞧出舒沫并不乐意,并不直接提要求,迂回以情动摇:“二弟妹可刚生了孩子,一家子老老小小,全都盼着他回来呢!而且,通敌之罪非同小可,一旦落实,全家都要受诛连的!到时,你我也难逃流放之祸。”
舒沫没有吭声,心情极度恶劣。
她并不怕流放,她也不怕吃苦。
可不论孙瑜是因为什么被抓,归根究底都是受她牵连。
她怎能不顾他的生死,置身事外呢?
“沫沫,”孙瑾见她始终不说话,终是沉不住气,把话挑明了说:“幽州是睿王的封地,不如你去跟他求求情,说不定……”
“大舅!”舒沫轻声喝止:“通敌是何等罪名!他岂会因我一句话,就轻轻放过?”
“你,”孙瑾见她一脸愠色,终是不敢再触怒她,委婉地道:“怎么说也救过小公爷一次,听说他也常来这里玩耍走动。俗话说,见面三分情,若是你出面求他,说不定瞧在小公爷的面上,睿王会网开一面,留二弟一条性命?”
“谈何容易?”舒沫扶着额,只觉头痛万分。
她难道真的要牺牲自己的幸福,违背原则,给男人做小妾吗?
若真这样,那她之前的坚持,之前的奋斗,岂不是没有半点意义?
“沫沫,”孙瑾小心翼翼地道:“你可得早做决断。一旦幽州的公文上达朝廷,就算睿王有心压下此事,怕也是不能了!”
“别吵,让我再想想,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舒沫烦燥地喝道。
“我知道你很为难,”孙瑾无奈地道:“可瑜弟是你亲舅舅,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他也有耳朵,京里关于舒沫的各种传闻一直在不断地翻新,哪里会不知道她的难处?
想着她小小年纪,独力面对这险恶的人世,实属不易,哪里忍心逼她?
可现在,不是走投无路了吗?
“我没说不救!”
“要不,”孙瑾小心地看她一眼:“去找找康亲王世子?说不定,他有办法。也不说完全脱罪,眼下只求能保住性命即可!银子方面,你不要担心,只管开口。”
舒沫气道:“那些人是什么身份,你难道能比得过他们?”
“谁,还嫌银子多?”孙瑾脸一热,讪讪地道。
“不好了,不好了!”两个人正盘算着,立夏一脸煞白地跑了进来。
“嚷什么?”舒沫心中有气,蓦地提高了声音喝道。
立夏煞住脚步,慌乱地瞪大了眼睛看她:“小,小姐……”
“说吧,什么事?”
“那个沈夫人又来了……”立夏喘着气,指着门外。
“那个沈夫人?”孙瑾好奇地问。
“大舅先在这里坐会,我去去就来。”舒沫不答,站起来往外走。
立夏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来势汹汹,好吓人。”
舒沫出了门,一眼就瞧见沈夫人和一名着朱红官服的男子并肩而立,身后是几十名衙役,趾高气昂地站在庭院中。
“东家小姐来了……”陈东吁了一口气,忙道。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沈夫人见了舒沫,眼里迸出的怒火,几乎能把庄子烧毁:“剑人!”
舒沫只做没有听到,冲身着官服的男子,侧身福了一礼:“请恕民女眼拙,不知是哪位大人到此公干?”
“本官乃红池县令,栗以正。”栗县令微昂起头,傲然道。
“原来是栗大人,失敬,失敬。”舒沫神色恭敬。
“这次,你还敢说本夫人假冒不成?”沈夫人指了指身后成排的衙役,冷声叱责。
舒沫神色不变,盈盈施了一礼:“一场误会,还请沈夫人海涵。”
姓沈的带了衙役上门,看来竟是有备而来,需得小心应付。
她脑子里飞快地盘算,脸上只笑道:“请栗大人和沈夫人入内奉茶。”
“剑人!”沈夫人指着她,厉声喝道:“谁要喝你的茶?竟敢窝藏江洋大盗,你的死期到了!”
舒沫略有些好笑,不卑不亢地道:“沈夫人怕是弄错了吧?民女一心务农,足不出户,怎会与江洋大盗扯上瓜葛?”
沈夫人言之凿凿,又拿了沈固的名贴,栗以正原也以为,在京里闹得沸沸扬扬的舒家七姑娘,必是个妖艳妩媚的女子。
谁知见了面,竟是个清丽可人,未满十五的小丫头。
心里,便开始犯起了嘀咕。
想要闹事,也该找点象样的理由。
江洋大盗,真亏她想得出来!莫说旁人,他第一个就不信。
“有没有弄错,搜过便知……”沈夫人说着,两眼一翻,厉声喝道:“给我搜!”
“是!”衙役齐声呦喝,就要往里冲。
“慢着!”舒沫脸色微微一沉。
“来人啊!”沈夫人巴不得她阻止,立刻喝道:“将这抗命不遵,阻扰执法的刁妇拿下!”
舒沫并不理她,只看着栗以正:“民女遵纪守法,按律纳粮,未曾作剑犯科。栗大人无凭无据,只听一面之词,就上门拿人,民女不服!”
栗以正满面通红:“这……”
“好个刁妇!”沈夫人一声断喝:“当着本夫人尚且如此牙尖嘴利!可见平日里对着那些良善百姓,是何等的刁钻蛮横!来人,给我锁了!”
“沈夫人!”陈东躬身上前,又是打拱又是做揖:“我家小姐年轻识浅,不会说话,冲撞了夫人,且莫见怪……”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夫人说话?滚!”沈夫人将眼一瞪,上来两个人将他反剪了双手,按在地上。
又冲着栗以正颐指气使:“栗大人!如若再不动手,钦犯逃脱,唯你是问!”
栗以正暗叹倒霉,对舒沫拱了拱手道:“有人告你窝藏钦犯,按例,本官需得搜上一搜,得罪之处,还请勿怪……”
沈夫人如此大动干戈,由此可见,坊间传闻必不是空穴来风。
万一哪天,她真嫁入康亲王府,记着今日之仇,吹吹枕边风,自己区区一个七品芝麻小官,哪里经得起折腾?
沈夫人见他对舒沫态度和缓,说话之间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心中颇为恼怒,怒颜相向:“栗大人,还不动手?”
栗以正被她盯着头皮发麻,只好牙一咬:“搜……”
众衙役得了命令,如狼似虎地冲进庄院,翻箱倒柜,眨眼功夫,把好好一个庄院弄得鸡飞狗跳。
咣当,哗啷之声,不绝于耳。
“小姐……”不大会功夫,周嫂,许妈……这些在后院的婆子媳妇都被衙役们赶到了前庭,惊慌失措地偎在一起,瑟瑟发抖。
舒沫冷眼旁观,银牙咬碎,纤细的手掌在袖中握得要滴出水来。
“这里是玻璃暧房,请诸位官爷千万小心些……”宋婶挡在暧房前,千求万告。
“滚!”衙役哪里理她,两个人架了她就走,直接扔到花田里。
不等宋婶爬起来,咣当一声巨响,也不知谁踢飞一盆盆栽,玻璃碎裂,瞬间化为乌有。
“不能砸,不能砸呀……”眼见数月心血毁于一旦,宋婶伏在地上,失声痛哭。
“回大人,前院没有。”
“大人,后院也搜过了,没有!”
“暖房搜过了,没有!”
各路衙役纷纷折返,向栗以正禀报。
栗以正向舒沫拱了拱手:“原来是误会……”
“慢着……”
“沈夫人,”栗以正陪了笑脸:“到处都搜过了,没有犯人的影子。想必是误报……”
“栗大人平日办案,也是这般敷衍塞责吗?”沈夫人冷然望着他。
这顶帽子压下来,罪责大了。
栗以正额上见汗,躬了腰惶恐地道:“下官虑事不周,疏漏之处,还请夫人指正。”
沈夫人唇边泛着一抹阴冷的微笑:“据本夫人所知,千树庄还有一片百亩的果园,藏个把江洋大盗,简直易如反掌!”
“来人哪……”栗以正拿着腔调。
“栗大人,”沈夫人打断他,冷声道:“后山果园林深树密,就凭大人手里这几个人,怕就是搜上一天也难以找到。”
“那以夫人之见,该当如何?”栗以正心知她是存心闹事,倒不如直接将决定权交给她来得爽快。
“依本夫人之见,与其大动干戈,漫山找人,不如一把火把山上树木烧个干净。贼人藏得再严,还能是金浇铁铸不成?只要着人守着下山之路,他必定无处可逃,自投罗网。”沈夫人冷冷地睨着舒沫,傲然道。
“呀……”在场近百人,听了这阴损的主意,都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凉气,眼里露出惊骇之色。
这哪里是要找人,分明是要断了舒沫的生路!
舒沫神色淡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沈夫人有备而来,她若是反对,必然有极厉害的后着。
一动不如一静,索性沉住了气,看她想干什么?
“是,夫人高明……”栗以正堆了笑脸,着意奉承。
于是,栗以正一声令下,衙役们一把火把一百亩果树烧得干干净净!
千树庄里,上百位村民不忍卒看,对着大火,泪流满面!
大火烧了近二个时辰,高高蹿起的火苗,映红了月溪村的天幕。
大虎和二牛天一亮就进城去办事,这时满载而归,在村头见了这边火势熊熊,扔了手中的东西,一阵风地刮了进来。
“爹,果园失火了,都愣在这里做什么,赶紧救火呀!”大虎冲进来,一把脱了身上的褂子往地上一扔,抢了只木桶就要往火场里冲。
“江洋大盗在此,还不将他拿下!”孰料,沈夫人忽地指了他,大声喝道。
剑女人,居然能按兵不动,想以不变应万变?
然,饶是你精似鬼,也要喝了老娘的洗脚水!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衙役蜂涌而上,按的按手,按的按脚,只一眨眼的功夫,已将大虎绑得象只粽子!
“放开,你们放开我……”大虎伏在地上,身上压着几个壮汉,动弹不得分毫,只能扭着头,奋力怒吼。
“慢着!”舒沫再也忍不住,越众而出:“栗大人,这人是我庄上的佃户,老实憨厚,勤快本份!绝非什么江洋大盗,一众街坊四邻都可做证!大人无凭无据,指他为强盗,民女不服!”
“我们不服!”
“拿出证据来!”
“不许乱抓人!”一众佃户早在官兵纵火焚烧果园时,已经心生愤怒,这时更是群情汹涌,很快把栗以正和沈夫人围了起来。
沈夫人居高临下,睨着舒沫不停冷笑。
怎样,有本事你再忍呀!重药一下,终究是按捺不住了吧?
闹腾吧,可着劲地闹腾吧!不是无所畏惧吗?不是仗着人多吗?那就跟官兵对着干吧!
我看你这个聚众造反的罪名往哪里逃?
二牛眼见父兄都被绑,早已是目眦欲裂,抄起一把锄头怒吼:“这狗官,偏听偏信,栽赃陷害,胡乱抓人,咱们跟他拼了!”
“对,跟他拼了!”群情激愤,一呼百应。
苦了几辈子,好容易盼来个好东家,尝到了甜头,生活有了滋味,偏有人看不惯,要来搞破坏!
“大胆!”栗以正瞧了这种声势,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喝道:“舒沫,你想造反不成?”
一句“造反”似一瓢冷水兜头淋下,瞬间清醒过来,个个呆若木鸡。
“栗大人,”舒沫强忍了怒气,诚恳地道:“俗话说,捉剑在床,捉贼拿赃。只凭一面之词,就把好好一个人污为强盗,何以服众?”
“死到临头,还敢抵赖!”沈夫人冷笑道:“好,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夫人,”一名家丁提着一只布包从后院跑了出来,高声嚷道:“赃物找到了!”
沈夫人接过布包,随手一抖,只听哗啦一声,从布包里跌出一大堆金银首饰,珠宝玉器,红黄白绿,莹晶夺目,耀花了众人的眼!
“呀,这正是我家失窃的财物!”当即有人出来指认。
又有衙役叱喝着,押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从庄外走了进来:“大人,抓到一个盗贼!”
“本官问你,你是何人,因何在火场逗留?”栗以正板了脸,端了官威,问。
“不,不关小人的事……”那人跪在地上,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忽地指了被五花大绑,推跪在地上的陈大虎:“是,是他指使小人干的!”
陈大虎嚷道:“大人,冤枉啊,我根本不认识他!”
“大虎,”那人哭丧着脸:“不是你让我去提督府偷盗的么?事到如今,咱们还是认了吧?”
“胡说!”陈大虎奋力挣扎:“我几时跟你说过这样的话?”
“剑人,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何话可说?”沈夫人得意地盯着舒沫。
舒沫于盛怒之中,反而冷静下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栗大人久历官场,今日之事,是非曲直,自当了然于胸。陈大虎一家世代居于月溪村,为人品质各位街坊皆可做证。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请里正出来对质。”
“这个……”栗以正轻咳一声,捋着额下三络胡须,表情很是为难。
人证和物证出现得都太过巧合,出来指证的又都是沈夫人的家丁,他哪里不知道有诈?
然而,沈固是步军九门提督,统管整个京畿治安,小小一个红池县令,怎么敢跟他对抗?
说不得,只能委屈她了。
沈夫人冷笑一声:“剑人!你窝藏钦犯,人证俱在,还敢狡辩?”
又冲栗以正喝道:“栗以正,还不快将她拿下?”
“栗大人,”舒沫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大虎明显是为人构陷,大人身为朝廷命官,不思为民请命,却畏于权抛,听任一女流之辈颐指气使,实在可悲至极!”
“大胆刁妇,竟敢藐视朝廷命官!”沈夫人本就是冲着她来的,只抓区区一个庄丁哪里会满足,自然是揪住她不放:“来人,将她一并锁了!”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连理都不讲了吗?”舒沫怒道:“我就不信,姓沈的能一手遮天!”
“肃静!”栗以正叱了一声:“陈大虎罪证确凿,辑捕归案。若有不服,可于三日内至红池县衙递交诉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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