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舒沫垂眸,竭力想让自己显得谦卑。
显然,她失败了。
夏候烨的脸色因此变得铁青,语气也凶悍起来:“说!”
舒沫深吸一口气,收拾起心情,硬挤了笑容出来:“事实上,我不知道这里有什么?”
巴图见两人又要闹僵,早就暗自着急,乘机殷勤地道:“瑞香居的烧鹅很有名……”
夏候烨冷冷扫他一眼:“本王没让你说话!”
巴图识相地闭紧嘴巴,乖乖地退到一旁。
立夏和绿柳两个,早已吓得瑟瑟发抖,远远地缩在楼梯旁。
舒沫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这里是酒楼,不是睿王府!”
要耍威风,回去多的是机会,何必定要在外面丢人现眼?
夏候烨索性将背靠到椅子上,双手环抱胸前,冷冷地道:“想要跟我比耐性,尽管继续兜圈子。”
舒沫瞪他:“你讲不讲理?”
什么事都没有,硬逼着她认错,不是找碴是什么?
他气定神闲地反瞪回来:“本王有的是时间,陪你耗。”
“王爷,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舒沫两手一摊,无奈地道:“别要让我费神去猜,麻烦直接问,行不行?”
上帝做证,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什么?
这么玩,有意思吗?
夏候烨眉峰一敛,是山雨欲来的征兆:“还装?”
舒沫侧头,认真地想了想,找到一点端倪,摇头:“我确实没有不满。”
夏候烨将脸一沉,语气冰冷:“那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
他很确定,当她冲着车夫嚷出“瑞香居”三个后再望向他时,眼里一闪而过的那抹精光,有二分狡黠,三分剑诈和几分挑衅。
直到下马车的那一刻,她分明还是带着兴奋和期待的……直到,进入瑞香居,到了二楼,才忽然象只被刺扎破的水袋,突然间瘪了……
他猛然醒悟,转头看一眼空荡荡的大厅,讶然挑眉:“你喜欢人多?”
舒沫垂眸,声音几乎含在喉咙里,模糊而细不可闻:“你不觉得那样更真实,更贴近生活?”
夏候烨点头,忽然就心平气和了:“下次换了便装再来。”
“没有侍卫,没有丫环,”舒沫眨了眨眼睛,故意刁难:“也不再清场,就只有我们二人,象下面那些人一样?”
“有何不可?”夏候烨轻哼一声,似乎漫不经心地问:“你,要来吗?”
舒沫没有立刻回答,侧头想了想:“为什么不?”
“吩咐掌柜,拣拿手的菜,上一桌就是。”夏候烨倏然微笑,不再管她,径自下令。
“是……”巴图长吁一口气。
一顿饭,总算有惊无险,平平安安地吃完。
重新回到马车上,两人依旧相对无语,维持着沉默。但气氛却明显比来时显得融洽多了。
舒沫透过竹制的车窗帘子,望着外面飞逝的街景,一遍遍回忆刚才的对话,唇边不自觉地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说下次换了便装再去,不带侍卫,不带随从,只有他们二人。
这,算不算是正式的约会?
夏候烨把她的身影映在眼底,仔仔细细,没有一分遗漏。
忽然间,他很想知道,此时此刻,她心里想的是谁?
又是什么事情,令她绽放出如此耀眼的美丽光芒?
明明没有喝多少酒,仅仅只是这样看着璀璨夺目的她,为何竟有种醺醺欲醉的感觉?
舒元琛的动作比预料的还要快。
与李氏不欢而散的第三天,舒淙就到了睿王府求见舒沫。
他只字不提过往之事,舒沫与李氏的争执亦只做没有发生,只絮絮地说着些家常。
舒沫也不着急,甚至连他来王府的原因都不追问,笑眯眯地陪着他打太极。
舒淙终于按捺不住,装着不经意地道:“林瑞家的这几年真的老了,身一日不如一日,前些日子陪着娘去四妹家喝了喜酒。对了,那日王爷也携你同去,应该在内宅见过了吧?”
“是……”舒沫含笑点头:“在四姐房中匆匆见了母亲一面,可惜王爷有事,中途退场,没来得及多说几句体己话。”
说完,她悠悠一叹,很是遗憾的样子。
“林瑞家的从四妹家回来,便得了风寒,一病不起。母亲体恤她多年辛劳,给了她一笔养老银子,打发回乡下养病去了。”舒淙象是讲笑话一样,说着。
舒沫很配合地做出惊讶之色:“真的?那日在母亲身边,分明还健朗得很,怎么说病就病,还这么严重呢?”
“天气炎热,想是四妹房中冰块放得多了些,她上了年纪,一冷一热的,反而受不住。”舒淙说着。
舒沫点头附和:“这么一说,我倒也是想起来了。怪道那日我随口一问,她竟跪了下去。我还恼她故意给我难堪,原是病了,倒怪不得她。”
舒淙看一眼舒沫房中四处搁置的冰盆,笑道:“七妹也要小心些,莫仗着年轻身体好,只顾贪凉,日后老了落下风湿的毛病,可不好。”
“二哥说得是……”舒沫连连点头,掩住心虚。
往日在舒家,冰块算是奢侈品,便是李氏房里,一天也只得四盆。
到了她那里,一天只有一盆,用来冷了室温,想喝点冰镇的东西,就得另给厨房加钱。
她想着,一盆冰搁在房里,也不起啥作用,索性不用。
如今到了王府,别的不说,只这冰块的供应,倒是大合她的心意。
偏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热,她也就放开了手脚,大肆挥豁了。
“对了,”舒淙拉拉杂杂又说了一大堆琐事,临到起身时,才似突然想起一样:“瞧我这记性!孙姨娘的风湿象是又严重了些,上个月起便不太出门,这几日索性躺在床上了。她知我要来看七妹,捎了话,说想见你一面呢……”
舒沫虽明知他说的多半是假话,意在诱她回舒家,但孙姨娘有风湿是不争的事实。
这种病在现代也属难以根治的疑难杂症,她当然没想只凭自己的几张药方,就能根除。
再加上,她几次三番驳了李氏的面子,她奈何不了自己,肯定要找孙姨娘的麻烦。
保不齐,因此加重病情,也是有的。
因此,忍不住露了焦灼之意:“可有请大夫?”
“七妹勿急,”舒淙见她脸都白了,暗悔把话说得过重,忙安抚道:“大夫请了,药也一直在吃。只是这病需慢慢调理,不可一蹶而就。”
说到这里,他看一眼舒沫,见她平静下来,又怕她不肯去探,话锋一转:“只是,在我看来,身体的病尚是次要,孙姨娘此番,主要是心病。她最后一次见七妹,怕还是正月吧?这么长的时间不通消息,哪有不牵挂的?”
舒沫闻音知雅,立刻道:“二哥的意思我懂了。我会禀明王爷,尽快回家探望姨娘。”
舒淙达成目标,很高兴地起身:“二哥这就回去告诉孙姨娘,让她也高兴一下。”
“我不在家,姨娘那里,要请二哥多费心了……”
“七妹放心,这事包在二哥身上!”舒淙自然满口答应。
舒沫将他直送到垂花门外,停步不前,做依依不舍状。
“回去吧,二哥等你好消息……”舒淙挥手示意,高高兴兴地离去。
“小姐,别担心了。”立夏见舒沫一直站在垂花门外,轻声劝道:“我上个月才见过孙姨娘,身体硬朗着呢。”
舒沫看她一眼,笑:“我知道。”
两人正要打道回府,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迅速传来。
舒沫抬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见一团红云裹在一匹全身雪白的马上,转瞬间便已风驰电掣般地冲了过来。
定睛一瞧,马上这位身着火红的骑装,神情倨傲的少女,赦然竟是薛凝霜。
正所谓,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却不知这位骄纵火暴的郡主姑娘,这次要怎么找她的麻烦?
“站住!”她一声清叱,右手一勒鞍绳,胯下白巴便长嘶一声,前蹄高竖,骤然急停在了她的身边。
立夏尽管吓得面青唇白,仍不忘自己的职责,张开双臂挡在舒沫的身前,颤着声音喝道:“大胆,竟敢对慧妃娘娘无礼!”
薛凝霜手中一条银鞭,唰地抖得笔直,直指舒沫的笔尖,一脸轻蔑地骂道:“呸!什么慧妃,不过是个不要脸的小昌妇而已!”
“请你,放尊重些!”立夏俏脸由青转红。
“尊重?”薛凝霜不屑地道:“笑话!不过是件玩物而已,竟然也配要本郡主尊重?”
“凝霜郡主,”舒沫微微一笑,不慌不忙,不急不恼地道:“咱们又见面了。”
立夏诧异地瞥一眼舒沫。
没想到,眼前这位盛气凌人的妙龄少女,就是传说中的凝霜郡主!
可小姐从未见过她,怎么猜得出她的身份?
薛凝霜不怀好意地盯着舒沫,上下打量:“剑人!你猜表哥如果知道你曾跟几个下人一起厮混,其中还有个烂瞎子,会不会把你逐出王府?”
“郡主,郡主……”急促的脚步声,伴着慌慌张张的叫喊,一群侍女追了过来:“慢点,仔细摔下来了……”
薛凝霜艳丽的红唇得意地上翘,带着森然的冷笑,挥鞭提缰,策马跳过垂花门,肆无忌惮地往内院疾驰而去,只留下一股烟尘。
“郡主,郡主!”那群侍女见状,呼啦一声又追了过去:“等等奴婢们呀……”
越过舒沫和立夏时,其中一人轻“咦”一声,蓦地停了脚步,看了舒沫一眼,眼中浮起尴尬慌乱之色,低了头急匆匆地跑走。
舒沫冷冷一笑:“立夏,我们走。”
“小姐,”立夏一脸狐疑,亦步亦趋地跟着:“凝霜郡主那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话骂得粗鄙恶毒,不堪入耳。
但听在耳中,总觉得这两个人不象是第一次见面,彼此间积了很多怨气似的?
“疯狗要咬人,难不成还有道理可讲?”舒沫神情冷淡,不肯多谈。
“可是……”立夏有一肚子疑问,见她脸色不好,识相地闭了嘴,不再追问。
二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回了出云阁。
舒沫看似平静,象往常一样抽了本医书,倚在迎枕上翻阅。
可立夏注意到,她手中的书一直保持在同一页,不曾翻动。
显然,她的心思早飞到九霄云外,根本不在书本中。
立夏瞧了,越发狐疑,却也知道她心事重重时,最好不要打扰。
于是,拘着底下那些丫头,没事不许进正房。
到掌灯时分,绿柳忽地掀了帘子,神情激动地闯了进来:“小姐!大事不好了!”
立夏见她惊惊诈诈,急惊风的样子,心知要糟,偷偷给她使眼色。
果然,舒沫脸一沉,冷冷地斥道:“天要塌了,还是地要陷了?”
绿柳却似未觉,径直握着拳大嚷:“王爷要娶正妃了!”
“什么?”这下子,连立夏都沉不住气:“是谁,哪家的女子,怎么以前从没听说过?”
“是沐国公的女儿!”绿柳尖着嗓子,激动地叫:“她晌午就来了,一直在太妃的房里!我告诉你,她是骑着马闯进来的!当时,我就在花园里摘花,远远地瞥到,象一团红云般卷了过来,美得不得了!”
“沐国公的女儿?”银瓶也围上来,失声道:“那岂不是郡主?哎呀!出身岂不是比咱们慧妃还要高?”
“不止呀……”绿柳胸膛起伏:“她还是太妃的亲侄女,王爷的表妹呢!”
本以为小姐得了王爷的宠爱,升王妃只是时间问题。
谁想到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煮熟的鸭子眼见就要飞了!
立夏急忙轻咳一声。
银瓶自知失言,涨红了脸,讪讪地转身:“我,我去瞧瞧饭熟了没有……”
“我,我去看看点心……”银兰也慌慌张张地离开。
房里没了外人,立夏一把揪了绿柳,偷偷递了个眼色:“消息可靠不?可别听着风就是雨的!”
“这么大的事,我能乱说吗?”绿柳沉浸在懊恼中,一时刹不住车:“你若不信,自己去怡清殿瞧!我来的时候,正瞧见墨珊往外院书房里去请王爷。这会子,说不定王爷早……”
“郡主说不定是探望太妃的呢?”立夏忙截断她。
谁要听这些?小姐的情绪刚好两天,就传些闲言碎语的,不是给她添堵吗?
绿柳于是瞧一眼舒沫,讪讪地道:“这话是从怡清殿传出来的,应该……错不了……”
“你呀,都没打听清楚,就乱嚷嚷!”立夏乘机训她。
绿柳不服气,噘了嘴:“光堵住我的嘴有啥用?赶紧想个法子,拦住这事才是正经!”
舒沫见两人都盯着她,不禁微微着恼:“他要娶谁,与我有何相干?”
“话不是这样说!”绿柳急了:“这位凝霜郡主性子极跋扈,又最是记仇。她因被林公子拒婚,定然记恨着小姐。若然让她进了府,小姐哪还有安生的日子……”
就算王爷护得了她一时,还能护着她一世?
内宅,终归是女人的天下!
太妃和她还是亲姑侄,胳膊肘哪有向外拐的道理?
小姐活得憋屈,她们这些陪嫁丫头,又能好到哪里去?
立夏忆起方才薛凝霜盛气凌人的模样,恶毒如狼的眼神,顿时机灵灵一个寒颤,深有同感地道:“小姐,绿柳说得没错。郡主若真的进了府,怕要鸡犬不宁了!”
舒沫啼笑皆非:“我凭什么阻止王爷娶妻?”
“王爷喜欢小姐呀!”立夏和绿柳,难得地异口同声。
舒沫只是摇头。
这两个丫头,经了这许多事,怎么还这么天真呢?
到了夏候烨这个地位,婚姻从来不可能因感情而存在,更不会被所谓的爱情而左右。
感情对他来说,只是调剂,而非必需。
说起来好象有些可悲,但这是事实。
可笑的是,大多数人总是搞不清状况,以为受了点宠,就可以为所欲为。
她们往往总是忘了,宠溺这个词,并不是独立存在的。
宠是手段,溺才是结果。
宠到头了,也就意味着要在这份爱宠里溺毙而亡。
银杏的声音从帘外传来:“翠墨姑娘来了……”
立夏急忙走了出去,亲自撩起帘子:“翠墨姑娘,快请进……”
翠墨进了门,冲舒沫行了一礼,平平淡淡地道:“太妃请慧妃娘娘到怡清殿用膳。”
舒沫一怔,忙站起来:“翠墨姑娘,可否稍候片刻,等我换过件衣裳?”
她贪凉快和舒服,只要不出门,都喜欢穿着半新的丝绸衫子。
可丝绸坐得久了,必起褶子,夏天衣裳轻薄,穿了出去,却是不雅。
翠墨目光闪了闪,点了点头:“太妃不喜等人,慧妃娘娘且快些……”
银杏机灵地捧了冰镇酸梅汤过来:“天气热,翠墨姑娘消消暑。”
待她捧了杯子,又殷勤地拿了扇子在她身后轻轻地扇着。
立夏和绿柳忙扶了舒沫到屏风后,换了条银蓝的褶裙,配着月白的褙子,乌黑的长发挽上去,插了枝白玉簪子,整个人看上去清新舒爽,又不失庄重典雅。
“劳翠墨姑娘久等了……”立夏上前,悄悄塞了个银锞子在她手里。
翠墨起身,看舒沫一眼:“可以走了吗?”
“翠墨姑娘请……”舒沫客气地道。
等到了怡清殿,迎面正碰上夏候烨。
巧的是,他今日穿的是件宝蓝的杭绸袍子,腰间系着墨色的玉带,步履生风地走了过来。
两个人打个照面,都是微微一怔。
舒沫莫名地生出些不自在来,侧了身福了一礼:“王爷……”
夏候烨皱眉,毫不掩饰不悦:“你来做什么?”
“太妃让我来的。”舒沫低眉敛目,很是温驯地答。
夏候烨黑眸闪烁不定,看她一眼,冷冷地道:“回去!”
“是……”舒沫按住不舒服的感觉,恭敬地道。
“王爷……”翠墨试图解释。
夏候烨并不理她,迈开大步径直越过两人往里走。
刚到门边,翠玉走了出来,一眼看到站在走廊下的翠墨和正往外走的舒沫,忙道:“太妃让你请慧妃,怎么还不进来?”
翠墨不敢吭声,只拿眼睛望着夏候烨。
“慧妃娘娘……”翠玉心领神会,立刻高声道:“太妃有请……”
舒沫只好又折了回来。
“本王不是让你回去,又来做甚?”夏候烨脸一沉。
“睿王,慧妃,都进来吧……”舒沫还不及答话,太妃在里面已发了话。
夏候烨轻哼一声,脚下略停了片刻,待舒沫走近后,低咒了句:“蠢!”
骂罢,也不等她,大步走了进去。
舒沫装做没听到,低头慢慢进了上房。
果然见老太妃身边,紧紧地偎着一团火红的人影。
“烨表哥!”薛凝霜见了夏候烨,眼里闪过娇羞之意,声音嫩得似要滴出水来。
夏候烨并未理睬,给老夫人见了个礼:“母妃……”
“睿王,霜儿大老远的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太妃嘴里嗔怪着,笑眯眯地向他伸过手,示意他坐到身边来。
夏候烨这才抬起眼,淡淡地瞥她一眼:“抱歉,没看到……”
乖乖,他倒是敢睁眼说瞎话!
那么大一团的红,居然硬说看不见?
舒沫差点失声笑出来,忙低头掩去情绪:“见过太妃……”
“哼……”太妃板了脸,轻哼一声。
“烨表哥真讨厌……”薛凝霜大发娇嗔:“几年不见,嘴越发毒辣了!”
“我们以前见过吗?”夏候烨极认真地看她一眼:“本王怎么没印象?”
薛凝霜俏脸一凝:“怎么没见过,我是沐国公府的凝霜呀!”
“哦……”夏候烨这才眉一挑,淡淡地道:“你以前叫本王姐夫,突然改叫表哥,一时没想到。”
舒沫只好拼命咬住唇,唯恐一个不小心,笑出声来。
突然发现,夏候宇的毒舌,原来竟是家学渊源。
而且她发现,他对自己一直都挺客气。
薛凝霜接连碰了几个钉子,大小姐脾气发作,冷着脸质问:“睿王是在戏耍本郡主吗?”
夏候烨只觉好笑:“本王忙着处理政事,没那个闲功夫陪你戏耍,即使你是郡主。”
他语气并不强烈,语速也不快,只加重了“郡主”的读音。
舒沫低了头,在心里暗骂:不要脸,偷学我的东西!
薛凝霜则气得俏脸通红:“你!”
“烨儿!”太妃两人一见面就闹僵,忙出面打圆场:“霜儿还小,不能让着她点?”
“凝香在她这么大时,已生了宇儿。”夏候烨不留半点情面。
薛凝霜被他戳中痛处,气得口不择言:“可惜,她已经死了!”
“霜儿!”太妃急忙喝叱,可惜来不及了,薛凝霜话已出口。
夏候烨眼神骤冷,盯着她,不发一语,蓦地拂袖而去。
“烨儿,烨儿!”太妃急唤,哪里叫得回来。
薛凝霜没料到他竟如此不给面子,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他离去,顿觉下不来台,跺着脚哭道:“姑姑,你看,烨表哥欺侮我!”
太妃面色发青,张口欲言,目光掠过恭敬地立在一旁的舒沫,怒道:“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舒沫一愣,忙垂了手往后退去:“是,妾身告退……”
“你这剑婢,竟敢看本郡主笑话!”薛凝霜猛然醒悟,冲过来一脚往她胸口踹了过来。
舒沫见她来势汹汹,哪里敢硬挡?
“哎哟……”嚷了一声,含胸收腹,顺势往后一倒,滚到了帘子之外。
哪知薛凝霜犹不解气,竟撩开帘子追了出来,对着倒地的舒沫猛踢:“让你笑话本郡主,踢死你!踢死你!”
外面侍候的婆子和丫环虽有一堆,见她如此凶猛,太妃又未发话,谁敢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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