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几乎与此同时,邵惟明蓦地站了起来:“慧妃不会功夫,万一郡主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明公子是在质疑本郡主的箭术?”薛凝霜柳眉一竖,就要发怒。
“我并非信不过郡主,”邵惟明淡淡地道:“可惜刀剑无眼。郡主若一定要人配合,本公子不才,愿毛遂自荐。”
“哼!”薛凝霜冷笑道:“你分明是信不过本郡主!”
舒沫微笑着缓缓向前,走到箭靶的位置,转过身来:“不好意思,是我先自告奋勇,只好请明公子静候下一局了。”
“舒沫,你当真不怕死?”薛凝霜握紧了手中弓箭,狐疑地问。
“怕……”舒沫轻笑:“我怕死得很。所以,请郡主一定要射准,千万莫要失手……”
夏候熠一声不吭地离了座,扣了几枚铜钱在手,移到靶子另一侧,打算见势不对,立刻发出暗器,击落羽箭。
夏候烨眸光微冷,默默地盯着舒沫。
舒沫弯唇,迸出一抹自信的浅笑:“我准备好了,请郡主试箭……”
“好,”薛凝霜一咬牙:“我会一次发出三枝箭,分别取你发上凤簪,左右两耳的珍珠坠子。”
舒沫咯咯轻笑起来:“原来郡主瞧中了我的头面,早知如此,我必双手奉上,也省得提心吊胆站在这里,给郡主当活靶……”
“哈哈哈……”众人听她神态轻松,语气幽默,禁不住都笑了起来。
薛凝霜抽了三枝羽箭搭在弦上,张弓如满月,牢牢地盯着舒沫。
忽地玉手一松,三枚羽箭离弦而出,成品字形,直奔舒沫而去!
刹那间,空旷的广场,上千人静得连呼吸声都停了,只余山风吹着旌旗,猎猎做响。
羽箭呼啸而过,舒沫窈窕的身影绰然挺立。
似乎只在一瞬间,又仿佛过了一万年,耳畔珍珠,头上凤簪叮当落地,敲出清脆的声响,如世间最美妙的音乐,振人心弦。
现场一片安静,没有半点声音。
直到,舒沫弯下腰,从容地拾起地上的珍珠,拈在掌心:“郡主,成功了……”
“好!”如雷的掌声,排山倒海地响起。
舒沫缓步走到薛凝霜身前,笑吟吟地道:“郡主,它们是你的了……”
薛凝霜怔怔地瞧着躺在掌心,珠圆玉润的粉色珍珠,半晌竟说不出一句话。
本想借机羞辱舒沫,看她惊慌失措,听她哀声求饶,在众人面前丑态百出。
为什么她做了最精彩的表演,却没有得到应有的认可。
而在场所有的人,竟为舒沫的勇敢,镇定和坦然所折服?
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她自己!
舒沫从宫女捧着的盘子里,拿了一面化妆镜放到薛凝霜的手心:“小小礼物,不成敬意,郡主若不嫌弃,不妨留着赏玩。”
“你……”薛凝霜如梦初醒,紧紧地捏着化妆镜,忽地扭身跑走了。
舒沫微微一笑,举步回到座位上。
鼓点重又响起,红绸继续在众人手中轮转。
夏候烨身姿笔挺,面上半点笑容也无,声音从齿缝里迸出来:“你好大的胆子!”
“她摆明了冲着我来的,众目睦睦之下,总不能示弱吧?”舒沫说得云淡风轻:“就算我不要脸面,睿王府也丢不起这个人呀!”
“你就不怕她一箭射偏,当场取了你的性命?”夏候烨咬紧了牙关,眼里蕴满了怒意。
“她不敢……”不等他发话,舒沫又满不在乎地补了一句:“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敢,有那么多侍卫,也不可能让她得逞。”
她不是傻子,没有绝对的把握,怎么可能把性命,押在一个疯女人身上?
“哼!”夏候烨轻哼一声:“你还真看得起他们……”
舒沫微笑,含糊地低语了一句:“不是还有你在吗?”
“你说什么?”鼓声太大,夏候烨听不真切,忍不住倾了身过去。
舒沫笑了笑,叉了一块烤得焦黄酥嫩的鹿肉放到嘴里,大快朵颐:“真香,入口即化,这会就是让我当神仙,我也不干!”
夏候烨安静地看着她。
舒沫吃得十分欢乐,嘴唇油汪汪的,的幸福的味道,那样的安然和满足。
仿佛此刻,世界再没有任何事能比吃东西更重要。
忽然间,他竟有些羡慕她盘子里的鹿肉。
什么时候,她对他,也能如对这盘鹿肉一样,绝对的专注,热情十足?
晚会仍在继续,年纪大些的,抗不住疲累,陆续开始退场。
舒沫注意到,薛凝霜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会场。
她不动声色地把目光转过去搜索赫连俊驰,隔得远,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却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追逐着薛凝霜。
“找什么呢?”
“怎么不见邵公子?”舒沫胡乱问了一句:“刚刚还在身边的……”
“你不知道?”夏候烨瞥她一眼。
舒沫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不好意思地道:“只顾着吃去了,没注意……”
夏候烨眉一拧,从她手里把杯子抢了过来:“他喝醉了,不想跟他一样成为笑柄,最好少喝点。”
“我口渴,喝一杯不要紧……”舒沫说着,重新把杯子抢了回来,乘机拇指飞快地在杯子里点了点,缩回来。
夏候烨眼睛一瞪,把杯子拿回去,一饮而尽:“口渴了喝茶!”
“哦……”舒沫窃喜,垂眸掩了情绪,装着极不情愿地吩咐:“立夏,倒杯茶给我……”
立夏忙捧了茶壶过来,舒沫一转身,装着不小心撞了上去。
“啊!”立夏尖叫一声,失手摔了茶壶。
“小心!”夏候烨眼疾手快,迅速将舒沫推开,茶水哗地一下,全洒在了他的身上。
从腰部开始,长袍的下摆湿了很大一块。
偏偏他今日穿的是件银紫色的长袍,不象往常的一身黑,湿了这么大一片,且在这么显眼又尴尬的部位,显得狼狈。
夏候烨的脸色,十分难看。
“奴婢该死!”立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王爷!”舒沫脸色煞白,掩着嘴低叫:“有没有烫到?”
“没事,我去换件衣服……”夏候烨黑着脸,转身匆匆往外走。刚走得两步,忽觉头晕目眩,身体微微一晃。
“王爷醉了,我陪你一块去……”舒沫急急站起来,上去扶着他的臂。
“不用!”夏候烨一声厉吼:“谁说本王喝醉了?”
这声吼,动静太大,引得众人侧目。
赫连俊驰闻声过来,见状强忍了笑:“睿王若不嫌弃,不妨去我那里略略休息片刻?”
舒沫和夏候烨住在别院的最深处,赫连俊驰就在外院,离会场最近。
夏候烨若要回到住处,需得穿过整个别院,意味着沿途要接受无数人的注目礼。
但,要他接受敌人的援手,却又百般不愿。
冷着脸,浑身散发着戾气。
“多谢鹰将军……”舒沫不等他回答,立刻替他做了决定:“立夏,你速去取王爷的衣服到……”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看赫连俊驰一眼。
赫连俊驰忙道:“凌波阁……”
“听到没有?是凌波阁……”舒沫刻意提高了音量吩咐。
“是!”立夏领命,小跑着离开。
舒沫转过头,柔声道:“王爷,妾身陪你一起去凌波阁小休片刻,如何?”
“我说,不用!”夏候烨咬牙切齿,拂开舒沫,踉跄着离开。
舒沫撇了撇嘴,慢慢地坐了下来,轻轻地道:“既是王爷不愿,那妾身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睿王爷,请……”赫连俊驰看她一眼,大步追了上去。
“有劳鹰将军了……”舒沫微笑着点头,取了茶杯在手,低了头慢慢啜饮。
薛凝霜轻咬着唇瓣,双手在身前绞扭着,内心激烈挣扎了十几分钟后,毅然起身,悄悄地离开了会场。
避开守卫的视线,偷偷溜进西凉使团下榻的别院前庭。
连凌波阁在内,前庭共分为五个单独的院落,呈梅花状环绕着一个姹紫嫣红的小花园。
除有一条环形的回廊把五个院子串在一起外,每个院子还有单独通往花园的青石小径,交错纵横,密若蛛网。
这里本是卫戍别院的高级将领的住所,临时划做了使团的驿馆。
薛凝霜身为郡主,自然从未进过前庭,幸而为了方便西凉使团,别院总管在花园的小径上设了醒目的路牌。
按着指引,她很快找到了通往凌波阁的小径。
四周很安静,所有人都去了别院前坪,夜风把喧闹声送过围墙,篝火的余光跳跃着,给花木扶蔬的园中凭添了几分鬼魅的气氛。
站在小径上,看着门上那块横匾,上面挂着一条红绸,大红的花刚好把“婳”字的下半部遮住,只露出“凌”和“阁”两字在外。
她心生犹豫,内心激烈地交战着。
忽听“吱呀”一声轻响,从门里走出一个丫头。
薛凝霜急忙一弯腰,躲到了一丛怒放的海棠花后。
丫头把门掩上,头也不回地从她身边走过,出了前庭。
在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她已经认出,那人就是舒沫身边侍候的一个二等丫头。
薛凝霜不再犹豫,从藏身处走了出来,直奔凌云阁,推开虚掩的门扉,侧身闪了进去,反手掩上门。
里面是个四合院,有个很小的天井,共建了六间房。
不用说,朝阳的三间必定是主人房,此时靠南的里间,隐隐透出一点昏暗的灯光。
四周很安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的跳。
薛凝霜轻咬唇瓣,毅然推开了通往正房的门,踮着双足,走进了连着正房的卧房。
房内一灯如豆,八步罗汉床边摆着一双黑底的男靴,透过垂下的纱幔,可以隐约瞧见男子的身影。
薛凝霜双颊火一般地烧着,心脏怦怦狂跳,颤着嗓子轻唤:“表哥……”
昏暗中,一双铁臂倏然伸过来,揽着她的纤腰,轻轻一拽,已将她拖进一个滚烫坚硬的怀抱。
“表哥……”薛凝霜兴奋得全身都颤栗起来,紧闭双眸,娇羞而无力地轻唤。
“呵呵……”热气钻进耳廊中“小野猫,你逃不掉了……”掺着笑意的声音,危险十足。
薛凝霜刚一进门,银杏立刻从门边的藏身处闪了出来。
她步履轻盈,快速穿过花园返回门廊下,轻轻一跃,顺手将匾上挂着红绸扯了下来,匾上赫然写着“凌霄阁”三个大字。
把红绸揣进怀里,走进花园,将“凌云阁”和“凌霄阁”两块路牌拔出,重新放回原处。做完这一切,这才从容不迫地离开。
回到前坪,遥遥地向舒沫做了个手势。
舒沫嘴角一翘,笑了。
“小姐,”绿柳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舒沫看她一眼:“你不觉得,今晚的月色很好吗?”
“哪里好?”绿柳抬头,看着朦朦胧胧的月光,越发狐疑了。
舒沫笑而不语,慢慢地品茶,把绿柳弄得一头雾水。
又坐了一会,立夏气喘咻咻地回来覆命:“衣服送到凌波阁,可王爷已睡了……”
“那怎么成?”绿柳急了:“得把王爷请回去才成。”
“王爷醉了,让他睡,咱们回去吧。”舒沫阻止了她,带着几个丫头不急不慢地离开了晚宴现场,回了住所。
夏候烨是在半夜,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的。
他睁开酸涩的眼睛,瞄一眼枕下的怀表,时针指向三点,不悦地喝问:“何事?”
“王爷,”巴图走到窗前,压低了声音禀报:“凝霜郡主不见了……”
夏候烨敏捷地翻身坐起,发现置身陌生的环境,微微一怔,迅速穿戴齐整,打开门走了出去:“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丁香说,郡主彻夜未归……”巴图趋前两步,附在他耳边低声禀报,眼睛却不时地偷偷往屋里瞟。
夏候烨眼里射出寒光:“丁香呢,叫她来见本王!”
丁香从院外奔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夏候烨的脚边:“奴婢叩见王爷!”
夏候烨盯着她,见她神色虽然仓惶,眼里却没有半滴眼泪,眸光一沉:“说,凝霜去哪了?”
“呃?”丁香一怔,惊讶地抬起头来看他。
郡主此刻,不是应该跟王爷在一起的吗?
怎么他的口气,象是完全不知情?
难道,郡主的谋划未成,被王爷赶出来了?
夏候烨的眼睛是冷的,没有半点感情,象个陌生人似地盯着她。
丁香机灵灵打个寒颤,再不敢瞧他的眼睛,垂了头,嗫嚅:“郡主,郡主参加晚宴,此时还未归……”
夏候烨打断她,冷冷地问:“我问你最后一遍,凝霜去哪了?”
丁香惊惶地抬眼看着他:“王爷……”
“说吧……”夏候烨从脸色到声音都倏地冷下来,冻得发寒。
丁香骇怕极了,浑身哆嗦着,拼命摇头。
“王爷……”巴图看得不落忍,想帮她说几句好话。
才一开口,夏候烨一个眼神抛过去,吓得他头皮发麻,赶紧识相地闭紧嘴,闪到一边。
“不想说,嗯?”夏候烨低沉的声音里,有着压迫人心的力量。
丁香满眼都是泪,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着他身后。
夏候烨一脸莫名地转身,看了看身后微掩的房门:“什么意思?”
巴图飞快地插了一句:“丁香的意思,郡主应该是跟王爷在一起。”
夏候烨额上青筋突突乱跳,厉声喝道:“是不是要进去搜一搜?”
巴图蓦地抬起头,跃跃欲试,触到他冰冷的目光,倏然醒悟,讪讪地摸摸头:“哪能呢?”
“你说,”夏候烨转过头,冷冷地看着丁香:“到底怎么回事?”
丁香早已吓得软成一瘫泥,哪里还回得话出?
巴图眼巴巴地看着他,嘴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无比纠结的样子。
夏候烨横他一眼:“你干嘛,急着上茅房呢?”
“嘿嘿……”巴图摸着鼻子,讪讪地笑道:“昨夜的事,属下约摸能猜到一点……”
看丁香的样子,定然是郡主见王爷喝醉酒,落了单,想要混水摸鱼,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好顺利坐上睿王妃的位置。
只不知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错,这会子人不知跑哪里去了?
夏候烨轻哼一声,略一思索,撇下他大步往外走去。
“王爷,你去哪?”巴图一愣,赶紧跟了上去。
夏候烨出了门直接左拐,三步并做两步就到了凌霄殿外。
巴图急忙抢上前一步,握拳,将门拍得“咚咚”响:“开门,快开门!”
“你是不是想把整个别院的人全吵醒?”夏候烨倏地出手,拽住他的手腕,冷声质问。
“什么人?”大门应声而开,院内陆续亮起灯光。
“烦请通传一声,夏候烨求见鹰将军……”巴图大声道。
西凉副使赫连俊铭,听到动静,从隔壁院子里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到夏候烨,吃了一惊:“不知睿王夤夜来访,所为何事?”
“鹰将军呢?”夏候烨长驱直入,大步进了内院,在开井中一站:“本王要立刻见他。”
赫连俊铭看一眼只一盏昏黄的烛光,却毫无动静的主卧房,心中暗暗纳罕,提高了声音禀报:“将军,睿王来访!”
稍倾,房里总算有了动静,却是一声模糊的尖嚷。
短而低促,明显是个女子。
不等夏候烨示意,巴图已经率先闯了进去,嘴里道:“鹰将军,你没事吧?”
“别进来!”赫连俊驰的喝叱声没落,巴图已经冲进了卧房。
“巴将军,鹰将军说不许进……”赫连俊铭一愣之后,拔脚就追,却见巴图站在门边,一只脚迈进门里,一只脚却在门外,一副进退维谷的窘样。
厚厚的地毡上,横七竖八地扔着几件色彩鲜艳的衣服,一条粉色肚兜,赫然落在床脚。
“对,对不起……”巴图慌慌张张转身就要走。
“抱歉……”耳际传来斩钉截铁的声音:“凝霜郡主失踪,本王职责所在,所有房间必需一一入内探查……”
说着,夏候烨已不由分说,迈步跨进了卧室。
“抗议!”赫连俊铭面色一沉,厉声道:“睿王分明是在找借口,羞辱我国特使……”
薛凝霜又羞又窘,蜷缩在床角,听到熟悉的声音,越发羞愤难当,忍不住嘤嘤哭了出来,又是委屈又是惊惶:“表哥……”
她不明白,昨夜翻云覆雨的明明是夏候烨,为何一睁开眼,枕边人竟然变成了西凉大将?
赫连俊铭一惊,那些义愤填膺,那些义正词严……通通吓得缩了回去,张大了嘴巴,无比惊骇地瞪着赫连俊驰,象盯着一个怪物。
夏候烨眸光一沉,上前三步,伸手就去撩床幔。
“且慢!”赫连俊驰手快,迅速抬起手,挡住他的臂:“你确定要在此时,揭开帐幔?”
赫连俊铭和巴图闻言,都倒吸一口冷气。
“鹰将军,这是在威胁本王?”夏候烨不怒反笑。
“大胆狂徒,竟敢挟持我堂堂大夏郡主!”巴图脑子灵活,蓦地大喝一声。
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先把话扣死了,占住理再说。
“巴将军,”赫连俊铭这时也回过神来,迅速反击:“事实还未查明,真相有待商榷!”
“睿王,”赫连俊驰神情自若,淡淡地道:“事已至此,我愿意娶郡主以示诚意。请王爷移步花厅,容我片刻时间,再做解释。”
“好,本王要听听,你怎么狡辩?”夏候烨盯着他看了片刻,冷哼一声,转身步出房外。
“我,我杀了你!”薛凝霜羞愤难当,再顾不得羞耻,扑过去抓着他又撕又打。
“郡主……”赫连俊驰冷冷地架着她的胳膊,嘴唇微翕,逸出绝情的话:“别忘了,昨夜,是你自己投怀送抱,主动爬上本将军的床!说起来,还是本将军吃亏,被迫娶个泼妇!”
“你,你!”薛凝霜含着泪,又惊又怒地瞪着他。
“不想丢人,就给我安静点。”赫连俊驰抄起衣服,披在身上,头也不回地离去。
事情很简单,大家又都是精明人,碰了面把情况一说,心里已清得跟明镜似的。
“睿王,”赫连俊驰道:“事情很清楚,我现在只能自认倒霉。如果你硬要为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让两国重燃烽火,再起争端,我无话可说。”
夏候烨沉吟片刻,挑眉:“鹰将军娶妻了吗?”
“你们大夏人,都运气超好。”赫连俊驰苦笑。
“好,”夏候烨满意地点头:“我将这件事大事化小,鹰将军没有意见吧?”
赫连俊驰翻了个白眼,对这个白痴的问题,不屑回答。
夏候烨拍了拍他的肩头,起身步向内堂:“本王会劝她,安静地离开。”
“不,我不嫁,我死也不嫁!”薛凝霜一听夏候烨的决定,立刻声泪俱下,哭得声嘶力竭。
夏候烨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两眼通红,满腹委屈,即惊且吓,即羞且恼,更兼莫名其妙的薛凝霜,扔下一条白绫,语气冰冷地道:“两条路,嫁人或者死……”
“表哥!”薛凝霜大惊失色,扑过去想要抱着他的腰。
夏候烨轻轻一闪,薛凝霜扑了个空,扑通一跤跌在地上,半天也没爬起来。
趴在冰凉的地砖上,她的心也一片片地碎了:“表哥,你,真要如此绝情?”
“这是你咎由自取!”夏候烨满眼厌恶:“你该感谢赫连将军愿意娶你以息事宁人,给你留了条活路!”
“表哥!”薛凝霜哀哀低泣:“你真忍心,送我去西凉那种蛮荒之地,茹毛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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