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还问?”春红噘了嘴,把一只荷包交到立夏手上:“哪,这是卖布料子的钱。”
“春红就算了,”许妈问:“绿柳这一天,上哪去了?”
“家里有点急事,临时上了一趟京。”绿柳胡乱搪塞。
立夏哪里肯信,也不说破,只冷冷地拿眼睛斜着她。
她一整天都在,可没瞧见有哪个人来找过绿柳,分明就是谎话。
“急到跟小姐说一声的功夫也没有?”许妈忍不住叨念。
“不就是回了趟家,多大的事?小姐都没吭声,有你什么事!”绿柳发了脾气。
“你!”许妈气得直发抖:“小姐是我奶大的,我怎么就不能教训你了?虽说今时不同往日,比不得候府的规矩,但下人,就得有个下人的样!蹬鼻子上脸可不行!”
“怎么了,这是?”绿柳正在回嘴,淡雅的女声忽然响起。
众人回头,见舒沫笑吟吟地站在门边,忙一个个都闭了嘴。
“都回来了?”舒沫看一眼春红,又看一眼绿柳:“今日中秋,有什么事,都瞧在我的面子上,都揭过不提。咱们高高兴兴吃顿团圆饭,成不成?”
她发了话,谁还敢多说什么?
默默地帮着周嫂把饭摆在院子里。
舒沫心情大好,一直在说着果园里的梨。
“知道吗?咱们果园里有三十几亩梨树,今年年成好,梨子大丰收。据陈管事估计,陆陆续续,可以收七八万斤梨。按五文钱一斤算,能卖四百多两银子呢!”
“真的?”许妈一直愁着银子,这时也不禁跟着欢喜起来。
就连春红,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轻松了许多:“若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小姐那些料子,总算可以留下几匹,等过年时,做几件新衣裳。”
“梨园丰收,梨价就剑。”绿柳兜头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小姐,不要高兴得太早!那些个泥腿子,净拣好听的话,胡弄你呢!再说了,这么多梨要摘,光是采摘和搬运,就要不少工钱。搞得不好,卖梨的钱,付工钱都不够!”
一句话,把大家浇了个透心凉。
满桌的人都讪讪的,不吱声了。
“你什么意思?”立夏气不过:“看不得小姐好,是不?”
“我只是说实话,你们不爱听就算了。”绿柳板着脸,说完话竟然自己起身走了。
“不象话,太不象话了!”许妈直摇头。
“对了,”舒沫忙转移话题:“你可见到二哥了?”
“这可咋办?”春红神色尴尬:“我只在门口走了遭,连大门都没进。东西,托守门的阿贵转交,也不知道能不能到二少爷手上。”
“不要紧,”舒沫安慰她:“大不了我明天早些起,赶在贡院开门之前去见他一面就是。”
“小姐这样有心,二少爷一定很感动。”许妈慨叹。
“在府里,也只有二哥待我最好。这点事,算什么。”舒沫半是真心,半是掩饰地道。
“吃梨吧……”立夏削了梨,切成块端过来:“这梨可真甜。”
“我今天吃多了,不吃了。”舒沫起身:“明儿要早起,先睡了。”
她一走,大家也没心思赏月,都散了。
立夏跟进来,低声道:“绿柳这蹄子,准是在弄啥夭蛾子。”
“随她去,”舒沫漫不经心地道:“唱这出戏,原就是要逼她走。”
“可她,”立夏不服,咬了唇:“也太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岂不是更好?”舒沫忍不住笑:“我倒是怕她不动,到时为了她,真得吃糠咽菜了!”
立夏噗哧一笑,想起春红,又收了笑容:“春红的话,小姐也不要全信。她今日定然是进了府,又得了夫人的什么指令了。”
她说是去卖布,可这些有陈二虎办,她也不过是去领银子罢了,哪里要这多时间?
“不怕,”舒沫抖开被子上床:“她有张良计,我有过隔梯。”
立夏帮她把被子掖上,目光触到她的唇,猛地想起一事,压低了声音问:“昨晚,可是那人又来过了?”
她瞧着,小姐嘴上的伤可不象是她说的那样,是无意间撕破的,倒象是谁咬的……
“哪有什么人?”舒沫翻过身,脸朝里:“别罗嗦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立夏见了她的模样,越发起疑。
但见她不肯谈,也就不敢提,只在心里暗忖。
明公子是个惜花之人,必不会做这鲁莽之事;
熠公子斯文儒雅,更无可能。
算来算去,能对小姐做这种坏事的,就只有又冷酷又凶恶的睿王了。
若真是那人,事情还真是有些难办呢!
相府公子,康亲王世子,睿王。这三个男人年龄相当,又都有权有势,似乎都对小姐有着若有似无的情意。
她越想,竟越是觉得难以取舍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舒沫天没亮就起了床。
立夏伺候着她洗漱完毕,套了辆小油车,直奔贡院而去。
到了贡院一条街,天刚透着点蒙蒙亮,那些秀才们已经在贡院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眼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怕是怎么也有上千人,也不晓得几点就起来了。
舒沫心中咯噔一响:终究还是来迟了吗?
“小姐,怎么办?”立夏瞅着那条长龙,犯了愁。
要从这么多人里找出舒淙,不说是大海捞针,也容易不了多少。况且,眼看着就要开龙门了,也没多少时间给她们仔细去找。
舒沫微微一笑,也不戴帽帷,施施然地走下油车。
她一个云英未嫁的闺阁小姐,抛头露面,突然跑到考生云集的贡院,自然格外引人注目。
众考生免不了窃窃私语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不到一刻钟,舒淙惊疑不定地寻了过来。
见了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气急败坏地道:“本还存着侥幸的心理,想着不一定是你,却不想,竟真的是你!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居然敢来?就不怕主考大人把你抓起来,告你个扰乱乡试之罪?”
逐出家门,不但没有让她受些教训,反而变本加厉了起来!
舒沫不管三七二十一,拖了他就跑:“废话少说,我有要紧的事要问你。”
“喂,”舒淙被动地跟着她乱跑,嘴里嚷:“干什么,马上要开龙门了,你想害谁落第不成?”
舒沫一口气,把他拉到僻静处,停下来:“二哥,我且问你,有关这次乡试,你是否听到什么传言,或是遇到什么古怪之事?”
舒淙没好气地喝道:“我看除了你,天下再没有古怪之人!”
“真的没有?”舒沫哪里肯信。
空穴不会来风,夏候烨更不是个无的放矢,胡说八道之人。
“懒得理你!”舒淙心挂着乡试,掉头就走。
“二哥!”舒沫追上去,一把拽着他的衣袖:“你老实告诉我,有没有做弊的打算?”
舒淙白晰的脸涨得通红,一把摔开她,厉声喝道:“你把二哥看成什么人?”
“亲人。”舒沫垂了睫,轻声道。
“什么?”舒淙愣住。
“若不是如此,”舒沫吸了口气,淡淡地道:“我又何必特地起个大早,巴巴地赶到这里来?”
“放心吧,”舒淙看着她纤瘦的身子,因为奔跑而微微渗着细汗的俏鼻,心中一软,柔声道:“二哥有分寸。”
“考场做弊的后果,二哥应该比我清楚。”舒沫郑重地道:“没有最好,但万一真的有此准备,我劝你还是赶紧放弃的好。”
“你什么意思?”舒淙不悦地抿紧了唇。
“开龙门……”那边,衙役已拖长了声音呦喝。
“二哥!”舒沫压低了声音,急促地道:“我没时间解释,唯一可以告诉你的就是:这次乡试肯定有问题,而且朝廷已经有所察觉,派了人在查。二哥千万要把持住,宁可此次落选,三年后再考,亦不可冒险贪功,卷入是非。”
“多,多事……”舒淙脸色一变,低叱一声,扔下她快步回了队列,等待唱名后进入贡院,接下来就是九天的封闭考试。
“舒淙,”望着他没入贡院,舒沫在心里默默地道:“我已尽了最大的努力,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小姐……”立夏走过来,一脸好奇:“跟二少爷谈妥了?”
“嗯。”舒沫收回视线。
“接下来,咱们去哪里?”立夏问。
“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顺便到街上转转,有什么想买的,就买几样好了。”舒沫说着,弯腰钻进了车里。
“太好了!”
立夏也是一直关在宅院里,就算偶尔有机会到街面上走动,也是来去匆匆,几时有闲情这样悠闲地闲逛过?
走在路上,东张西望的,只觉这样也好看,那件也新奇,什么都想多看几眼,陈二虎忍俊不禁,哧地笑出声来。
初时立夏问他,他红了脸只不肯说,后来问得急了,便说:她不象是京里候府里出来的姑娘,倒比他媳妇更象个乡下人。
立夏气得不行,噘着个嘴,再不肯理他。
陈二虎吓得不行,一个劲地认错。
“好啦,”舒沫笑着把她拉进一间银楼:“别生气啦,看中什么只管买。”
立夏这才展颜:“何必花这冤枉钱,我也不是真生气。”
“不是真生气也买,今天我高兴。”舒沫笑着拿起一枚珠钗在她鬓边比划。
“算了,”立夏摇头,把舒沫手中的钗拿回去:“本来春红几个已经说小姐偏心,何苦再让她们拿着把柄?”
“也罢,”舒沫笑道:“等一切上了轨道,我们上宝丰裕挑去!”
两人说说笑笑,一路又逛了出来。
这样逛过两条街,立夏觉得不对劲了,神色紧张地道:“小姐,好象从上条街起,有个人一直在跟着咱们?”
“我知道,”舒沫牵紧了她的手,轻声道:“继续走,别停。”
她早就发现了,事实上,从吃过早点出来之后,她就觉得不对了。
怕吓着立夏,再加上那人除了跟着她们,象是没有恶意,才一直未动声色。
不过,也因此留了心眼,一直让陈二虎跟着,又专挑热闹的地方走。
可惜的是,古代不似现代,沿街的店铺没有玻璃橱窗,让她无法观察到跟踪之人的长相。
“要不要报官?”立夏拽紧了她的手臂,只觉双膝一阵阵发软。
“人家又没做什么,报什么官?”
“要不,”立夏轻声央求:“咱们还是回去吧?”
舒沫低声安慰:“不要怕,大白天,又在闹市,他不敢对咱们怎么样。”
说话间,早看到前面一家卖铜镜的店铺,拉了立夏就走。
立夏见她没事人一样,渐渐的也就定下心来。
进了店铺,她假意挑选铜镜,左照右瞧,镜子里竟然映出一张她绝对料想不到的脸孔。
既然是他,那就得会会了。
舒沫心念电转,笑着对立夏道:“快看,那边有捏面人的。”
立夏不疑有他:“我去帮你买,小姐喜欢什么?”
“要他捏只兔子。”舒沫笑答。
“小姐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立夏点头,穿过人群朝对街走去。
舒沫把手中铜镜放下,忽然撒腿就跑,很快闪进了一条早就看准的小巷。
果然,不到一分钟,就听到脚步声往这边而来,一道熟悉的身影进了巷子。
舒沫微微一笑,忽地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崔三爷,好久不见?”
崔老三被她堵在巷中,只略诧异了一秒钟,赞道:“果然不愧是七小姐,眼力和反应都是第一流。”
舒沫看着他,也是一笑:“崔三爷特地把我引到这里来,应该不是为了叙旧吧?”
她见识过他的身手,能够在数百人的眼睛底下,把新娘子当街劫走,又怎会在跟踪时,拙劣到被立夏发现呢?
“聪明……”崔老三含笑看着她,抱拳一揖:“我家主上想见你,请。”
“看起来,”舒沫挑眉:“我好象没有选择的权力?”
“崔某可以保证,主上对你,绝无恶意。”崔老三道。
“真是好笑!”舒沫冷声揶揄:“你觉得,做为被害人而言,我会相信绑匪所做的保证吗?”
“普通人也许不敢信,”崔老三却并无局促之色:“但七小姐是女中英杰,必然有此胆色。”
“哈!”舒沫冷笑:“我是不是要多谢你看得起我!”
“能让主上青眼有加的,绝非泛泛之辈。”崔老三神色恭敬。
舒沫不禁心生好奇:“说了半天,你的主子究竟是何人?”
“去了便知。”崔老三卖着关子。
舒沫耸耸肩:“好吧,且让我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要如此藏头露尾?”
她跟着崔老三从巷子那头出去,上了一辆等在此处的马车,在京里七弯八拐,进了一条偏僻的胡同后,驶入了一间四合院。
崔老三把她从车中请出,略有些歉然:“客居简陋,多有不便,委屈七小姐了。”
“至少这回,没让我进麻袋,钻潲水桶。”舒沫淡淡地嘲讽。
崔老三面上一红,狼狈地拱手道:“上次之事,情非得已,还请七小姐恕罪。”
舒沫瞥他一眼:“你说过是受人所托,我也死里逃生,这件事就揭过不提。”
“谢了……”
崔老三快走两步,越过舒沫,抢先上了台阶,在门扉上轻叩两声,极恭敬地道:“主上,七小姐到了。”
“请她进来。”威严沉肃的男声,从门扉里传出来,听在舒沫耳里却是极陌生的。
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不禁微微一怔。
她本来以为,会是某个熟人,谁知却错了。
“七小姐,请……”崔老三伸手,侧身避让。
舒沫推门而入。
屋中一名男子应声回过头来,冲她微微一笑:“七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他一身石青色的圆领长褶通身暗纹直衫,纯丝绸的质地,偾张的股肉将长裳撑起,身材高大魁梧,浑身散发着粗犷,刚毅的气质。
棱角分明的五官,英气逼人,行动中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王者之风,存在感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
“你认识我?”舒沫微微讶异。
身材如此高,五官又如雕刻般深遂的男子,并不多见。
至少,在舒沫六年的古代生活里,并不多见。因此,她对他印象深刻不足为奇。
然而,舒沫却自问容貌绝对没有出色到让人过目不忘的程度。可何况,那所谓的过目,很可能只是擦肩而过时的惊鸿一瞥。
“在下赫连俊驰,关外人士。”他招手,示意她坐下说话,顺便解释她的疑惑:“谈不上认识,只是姑娘的言词让在下耳目一新,印象深刻。””
“哦?”舒沫挑眉。
“宝丰裕,海棠阁。”赫连俊驰微笑,吐出一个舒沫熟悉的地名。
舒沫牵起嘴角:“你偷听?”
“我倒以为,说成恰逢其会,可能更恰当一点?”赫连俊驰偏头,露了个促狭的笑。
“切,”舒沫很是不屑:“我可没有高声嚷叫的习惯。何况,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宣扬之事。”
连站在门外伺侍的立夏都没听到他们当日的谈话的内容,他在隔壁却恰巧听到,未免太过牵强。
“抱歉,本人的听力可能太好了些。”赫连俊驰耸耸肩,眼睛里闪闪发亮:“况且,我倒觉得七姑娘当日那番话,如醍醐灌顶,发人深省得很哪!”
舒沫狐疑:“就算如此,我们依旧是陌生人。”
他干嘛表现出一副“他乡遇故知”的模样,凭白无故惹得她心里直发毛?
赫连俊驰敛了笑容,偏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我也奇怪,芸芸众生中,为何独独对七姑娘一见如故?”
舒沫略有些诧异,抬起眼来细细地打量着他。
他说的,不是“一见倾心,”而是“一见如故”。
这两个词,乍看之下意思很是接近。然而细细品味,却有很大的区别。
赫连俊驰神色自若,坦然地任她打量,深遂的双眸里,藏着一丝隐隐约约的期待。
是的,期待。
舒沫确定自己没有会错意。
她在他的眼里,的确看到了期待。
能驭使崔老三这样的高手在麾下效力,足可证明他的身份和手段都不低。
这样的男人,从一个弱女子身上能获得什么?
“他乡遇故知”五个字,忽然再次跃进脑海。
舒沫心中一动,眼睛蓦地亮了。
她再一次打量着他,带着点谨慎和试探,慢慢地道:“这可奇了,我从未去过关外,倒不知公子这一见如故的故,从何而来?”
赫连俊驰不闪不避,静静地看着她,深黑色的双眸光彩璨然,隐隐跳着一抹神秘的火光:“或许,是前世的记忆?”
他说到“前世”两个字时,仿佛无意似地加重了语气。
舒沫的心咚咚狂跳起来,摒了呼吸:“你的意思,前世,我们拥有同一个故乡?”
她果然听得懂!
赫连俊驰微笑,漆黑幽深的瞳仁,一层层地闪着微光:“一个遥远又美丽的地方,不是吗?”
舒沫于是也笑了。
她没有说话,只安静地看着他,眼睛睁得很圆,漆黑明亮,剔透而晶莹,有讶异,有惊奇,更多的却是喜悦。
赫连俊驰也笑,仿佛一个长途跋涉的孤独的旅人,突然遇到同伴,那种欣喜和安然。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带着前世的记忆从异世而来,不论如何努力地融入这个社会,总也抹不去,内心深处那份外来物种入侵的不安感。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孤独和戒备。
所以,才会有那份莫名的熟悉和亲切感。
舒沫看他一眼,语气里带着调侃:“看起来,你混得不错。”
“只能说是差强人意,勉强给自己弄了个栖身之地。”赫连俊驰微微一笑。
舒沫端起茶抿了一口:“知足吧你!都已经是主上了,再往上,可只有皇上了。”
“我可不敢……”赫连俊驰似真似假地笑睨着她:“跟名振京师的舒家七小姐比,我只是个可怜的无名士,路人甲。”
舒沫满不在乎地幽了自己一默:“什么名扬京师,还不如直接说臭名远扬!”
路人甲?她傻了才会信!
她敢用人头担保,这家伙在关外,绝对是个响当当的狠角色。
“哈哈哈!”赫连俊驰纵声大笑。
舒沫敲了敲桌子:“你还好意思笑?我落到今日这步田地,有一半还不是拜你所赐?”
“对不起,”赫连俊驰敛了笑:“我也是受人所托,当时不知是你。在这里,先给你赔个不是了……”
“老兄!”舒沫颇不赞同地道:“幸亏是我才留了了条命,换个人,只能是死路一条!”
赫连俊驰歉然地道:“不过,还好那日在宝丰裕崔老三也随侍在侧,对你还有印象,回来说起,我便命他赶回去……”
舒沫惊讶地抬眼看一眼窗外:“那晚把我从农家小院救出来,带到客栈的人,是……崔三爷?”
她实在太过惊讶,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度。
崔老三在院外戒备,闻声回过头来隔着窗户看了她一眼。
想着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竟然帮她洗了澡,换了衣服,她贴身收藏的装有夏候烨的私章也很有可能被他拿走,甚至还亲口喂了她药……
舒沫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眼里闪过一丝怒意。
感受到她的怒火,赫连俊驰微微一怔:“具体我也没问,只知他特地跑了趟普济寺,找人送了封信给夏候熠。要不要我把他叫进来,你亲自问问?”
“不用了!”舒沫咬着牙,冷冷地拒绝。
信既是他送的,那便错不了了!还问什么,自取其辱吗?
“还生气呢?”赫连俊驰觑她一眼,笑:“要不,你打他一顿,直到出够气为止?”
舒沫冷着脸:“不敢!”
赫连俊驰抱拳,冲她做了个揖:“对不住了,其实他也是奉我的命令行事。再说了,你不是想跟林慕云和离吗?这也算是误打误撞,成全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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