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梅心中一颤。
所以,不要担心,她根本就猜不到真,更别担有真凭实据了。
做足了心理建设,如梅才硬着头皮从队列中走了出来,缓缓上了台阶:“巴将军,辛苦了……”
巴图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不将她请入厢房,引着她朝正房走去:“随我来。”
种种反常之处,让如梅的心里直打鼓,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
她扶着门框站在外屋,浑身哆嗦着,怎么也提不起勇气进去:“将军,奴婢……”
“走吧,娘娘还等着问话呢!”巴图冷冷一笑,一把拽住她的手,几乎是拎进了内室,一把扔在地上,大声道:“如梅带到!”
如梅抬头,惊讶地看到舒沫端坐在房中,立夏和绿柳分侍左右。
桌上摆着几只锦盒,细一辩认,赦然正是舒沫送给福妃的贺礼。
那枚原本配在福妃腰间的玉佩,此刻正拿在舒沫的手中,姜黄的络子上还染着福妃的血。
她瞬间软了脊梁,伏在地上,冷汗涔涔而下:“奴婢……参见慧妃娘娘……”
福妃暴毙之后,她亲耳听到,王爷在盛怒之下,下令封了内宅,禁止所有人出入。
而现在,慧妃竟然出现在了婉荷阁!
这意味着什么?
不管是王爷给予了她绝对的信赖;还是通过巴朗的盘问,在众人的证词下,已帮她洗脱了嫌疑;这两种答案对她,显然都不是好消息。
舒沫静静地看着她,语气意外的温和,甚至带了几分怜悯:“人活在世上,会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常要面临一些艰难的选择。但,不能因此,泯灭天良。”
如梅想要替自己辩驳几句,然,瞥到硬梆梆躺在床上的白得如同玉雕般的福妃,浑身抖得如风中的落叶,再说不出一个字。
“我只问你一件事,”舒沫把玉佩搁到桌上:“黑丫,是不是你杀的?”
房内如死一般沉寂,良久,才有一丝声音若有似无地飘过:“是奴婢,亲手将她推入井中。”
舒沫轻叹:“我不怪你陷害本妃,但,你真的不该杀了黑丫。”
如梅颤抖着抬起头,眼角滚落一颗泪水:“我,不想的……”
那孩子直到最后一刻,脸上还带着满足的微笑,丝毫也没有防备。
她诱她至井沿上坐着,她还仰起头,甜甜地道:“如梅姐姐,拉我一把……”
她伸出了手,不是拉,却是推。
这十几天来,黑丫惊愕不解的眼神,如同梦靥般一直在眼前浮现,挥之不去。
直到这一刻,她才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巴将军,我没什么好问的了,带下去吧……”舒沫不再看她。
如梅一震,猛地抬起头来。
巴图也是一怔,惊讶地抬眸看她。
“小姐,你不问她幕后何人主使么?”立夏惊叫着,问出众人心底疑惑。
费那么大的周折,难道就只为揪出杀死黑丫的凶手吗?
舒沫嫣然一笑:“你以为,王爷为何把婉荷阁众人交给巴将军处理?”
绿柳略一思索,喜不自禁:“小姐的意思,王爷早就知道谁是幕后主谋,并且此刻正在亲自盘问她?”
“谈心也好,盘问也罢,不是我干涉得了的。”舒沫神色淡定,缓缓站起身来,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我的目的已经达到,这就够了。折腾了这一晚上,也乏了,回吧”
如梅脸色大变,至此,心中仅存的一点侥幸也消失殆尽,软在地上嘶声道:“我说,我全都说……”
舒沫停了步,冷冷地俯视着她:“没有一字虚词,不做任何保留?”
“杀人偿命,横竖是一死,奴婢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如梅神色惨然:“只求娘娘高抬贵手,饶了奴婢的父母兄弟。”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舒沫点头:“只要你说实话,将真凶绳之以法,何需牵连无辜?”
“奴婢替父母兄弟,谢过娘娘不杀之恩……”如梅心上大石落地,咚咚磕了几个响头,慢慢开始讲述。
前有慧妃,后有福妃,本来都是姨娘,尤其是福妃,以前一直都是秦姨娘的跟班,由着她颐指气使,呼来喝去,以后却要日日给她们请安,立规矩。
这让秦姨娘情何以堪?
福妃肚里的孩子,一定不能留!
然,慧妃如今深得王爷宠爱,福妃有太妃撑腰,还能勉强与她抗衡。
若是福妃没了孩子,慧妃必然独大,说不定直接将她送到睿王妃的宝座上。
这种为她人做嫁衣的事情,秦姨娘自然绝不可能做。
因此,她要想条一石二鸟之计,除掉福妃肚中孩子的同时,把慧妃拉下马。
最好的办法,就是嫁祸。
福妃晋位,各房都来道贺,慧妃自然也不能免俗。
女子怀孕,贺礼无非是补品,药物……这两样都是吃的,极易为人做手脚,招来祸患,稍有头脑的,都不会予以考虑。
剩下的,自然就只有给孩子衣服鞋袜,以及珍玩,玉器了。
慧妃被软禁在承运殿半个月之久,出云阁的东西也被王爷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福妃怀孕又是事出突然,婴儿的鞋袜自然来不及准备。
因此,剩下可选,就只能是珍玩,玉器了。
而自古以来,玉有辟邪驱秽之说,更何况,舒沫身边还有绿柳这样一个打络子的高手。
精美的玉器,再配上漂亮的络子,既大方又显得别出心裁,必定是舒沫礼单上的首选物品。
再加上,绿柳的络子,立夏绣的荷包,这两样东西是舒沫在年节时,最常赏的小礼品。
因此,要搞一条绿柳亲手打的络子,并不是难事。
漱玉手里,就有二条。
如梅是家生子,戚姨娘初嫁进王府时,她被分去在戚姨娘身边做了三等丫头。
七年下来,慢慢熬到了二等,随着戚姨娘晋侧妃之位,她也随之升为一等。
她的兄弟大半留在幽州老宅,但老子娘却跟来京城,并且在连婳阁做了管事娘子。
凭着这一层关系,秦姨娘找上了她。
给了她一深一浅两条熏了麝香的络子,要她找机会把舒沫送的贺礼上的络子换下来,并且要确保这件饰品,能佩戴到福妃的身上。
如梅于是想到了那个常去出云阁找银簪玩耍的黑丫。
乘慧妃送贺礼之时,让黑丫找机会撞倒立夏,乘乱偷取了一件玉器,调换络子。
秦姨娘再配合地制造了一场小小骚动,让她有机会把玉佩送回盒中。
让福妃戴上玉佩并不难……为她挑选合适的佩饰,本就是她分内的事情。她只需夸这块玉跟她的衣饰如何相配就行,何况,舒沫送的玉,本来就是极品。
福妃貌美,喜欢打扮,能为她添色的佩饰,哪里有不愿意戴的?
为怕络子上熏的那点麝香份量不够,秦姨娘又找了点麝香,让她每天偷偷添在香炉里,熏上一段时间。
蹊跷的是,加了料的熏香熏了好几天,福妃的胎依然稳稳地怀着,没有半点流掉的迹象。
秦姨娘于是开始心生疑窦,让她留心福妃的言谈举止。
恰好这段时间,如萱行为反常,频频代替福妃去怡清殿请安,处处显得高人一等,言词之间常常流露出要飞上枝头的意思。
而福妃对她,似乎也颇为忌惮。
不但常主动把自己的头面赏赐给她,偶尔如萱自作主张拿她一件两件,她也不吭一声,睁只眼闭只眼地随她去。
做为近身侍候的丫环,对主仆二人之间的这种改变,自然最为敏感。
大家开始在背后议论纷纷,猜测福妃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如萱手中。
又或者,她是在效法前王妃……为巩固自己的地位,在怀孕期间,把贴身的婢女推出去争宠。因此,特地笼络如萱。
因为有加料麝香为证,秦姨娘更倾向于前者。
于是,她果断前往婉荷阁,亲自面见福妃,多方试探,得出结论:福妃假孕。
但如果直接揭穿,不但之前所有的心血和努力付诸流水,秦姨娘自己也有曝露的危险。
苦思了两晚之后,秦姨娘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一箭双雕已经不可能,只能退而求其次,拉福妃入伙,把慧妃除掉。
秦姨娘是如何说服福妃,如梅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秦姨娘求了一副偏方,称妇人如有闭经之症,服下可令葵水顷刻间恢复正常。
本来计划,福妃喝下偏方,月信来时,便谎称小产。
到时太妃痛失孙儿,震怒之下必定下令彻查。
如此,这条加了料的络子也会随之浮出水面,循线追查下去,就能查到慧妃头上。
这时黑丫已死,线索掐断,慧妃纵然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自然是在劫难逃。
“娘娘,你相信奴婢……”如梅神情哀婉,低声道:“奴婢真的不知道,福妃喝下药后,竟然会血流不止,暴毙身亡!
“剑婢!”一声怒叱,忽地从与卧房相连的屋里传出。
闻听怒喝,如梅如五雷轰顶,只觉眼前一黑,瘫软在地上,不省人事。
太妃在静萍姑姑的扶持下,缓缓地走了出来:“好毒的心肠,死到临头,还要反咬一口!照你这么说,林景回几十年的医术,岂不成了笑话?”
舒沫心中恻然,默默地退到一旁。
福妃假孕,她早已从夏侯烨的嘴里得知,当时尚且受了冲击。
太妃盼孙心切,一时之间哪里能够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太妃,”静萍姑姑托着太妃的腰,低声劝慰:“奴才为了脱罪,信口雌黄也是有的,自不可全信。林医正医术精湛,天下闻名,区区一个喜脉,自然不会出错。”
“来人,把这杵逆犯上,谋害主子的剑婢拖下去,乱棍打死!”太妃越想越生气,厉声喝叱。
她堂堂太妃,地位尊崇,竟被几个卑剑的女子耍得团团转,这口气如何能消?
“是!”粗使的仆妇一涌而上,把早吓得晕死过去的如梅如死狗般拖了下去。
“巴图!”太妃余怒未息,转过身见巴图垂着手立在门边,大声喝叱:“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姓秦的剑婢给本宫带来?”
“不必了……”锦帘一掀,夏候烨走了进来,带进来一股冷风:“素莲已经畏罪,服毒自尽了。”
舒沫心中一跳,惊讶地抬眸看他。
夏侯烨站在门边,俊美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外表看起来平静。
可舒沫却知道他心底此时一定蕴着一团火,在慢慢地烧灼着他。
一天之内,他接连死了一个侧妃,一个姨娘,理由还是这般的不可告人,不管有没有感情,情绪必定极为恶劣。
可他,却是如此的平静。
“死了?”太妃惊讶地问:“什么时候?”
夏侯烨不愿多说,一语带过:“我去时,她已死了。宣了景回,因毒性太烈,已经无力回天。”
太妃轻哼一声:“倒是便宜了她!”
“这倒是奇了……”季嬷嬷皱着眉,忍不住低声嘀咕一句:“秦姨娘可不象是会自杀的性子……”
舒沫暗自点头。
秦姨娘心气高,没理也要占个理字,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宁肯把墙拆了。
福妃和黑丫都已经死了,即便有如梅的证词,想让她低头认罪,还要费一番周折。
夏侯烨冷冷一眼扫过去,季嬷嬷自知失言,慌乱地垂下眼帘,再不敢吭一个字。
“剩下的事,儿臣自会处理,母妃回去歇息吧。”夏侯烨面无表情。
见他不愿意提,太妃只当秦姨娘是他盛怒之下错手杀了,自然不会追究。
“这几个剑人死有余辜,只可怜我那未谋面的孙儿……”太妃说着,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儿臣不孝,让母妃伤心……”夏侯烨躬了身,声音里有一丝黯然。
太妃忽地瞪了舒沫一眼,恨声道:“你若肯听母妃的劝,何至于此?”
正是因为王妃之位虚悬太久,让姨娘们生出非份之想,这才有些祸事!
舒沫莫名遭受流弹,只能垂眉敛目,默不吭声。
“静萍,送母妃回殿。”夏侯烨不想跟她争论,冷着脸吩咐。
“睿王!”太妃气极,本欲再说几句。
静萍不着痕迹地冲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在此时起争执。
太妃看着夏侯烨僵冷的表情,又是生气又是心疼,长叹一声,拂袖而去:“儿大不由娘,本宫管不了你,好自为之吧……”
夏侯烨没再说话,默默地看着窗外。
雨停了,雪还在纷纷地下着,天色很暗,空气又冷又湿,那股冷湿沁入心肺,压得人沉沉的,透不过气来。
看着他僵直笔挺的身姿,孤寂冷傲的背影,沉甸甸的,舒沫一阵心疼。
不知怎地,忽地生出一种冲动,很想抱抱他。
于是,她真的过去了,伸出手,从身后悄悄地环住了他的腰。
夏侯烨微微一怔,本能地回头来看她。
“别动,”舒沫把脸贴在他背上,轻声道:“也,不要回头。”
夏侯烨僵着身子,缓缓垂下眼帘。
他的手被舒沫握着,纤细柔软的手指,轻轻地覆盖在他的,温润细腻的掌心,拢着他的手背。
独属于她的幽香拥抱了他,她的声音,温温柔柔,清清浅浅地在耳边萦绕着。
“你什么也不要说,我也不会问。就这么呆着,一会就好……”
“王爷!”何管事从外面奔了进来。
“嘘……”巴图急忙冲过去,一把捂住他的嘴。
舒沫受惊,猛地放开了夏侯烨,慌乱地转过身:“你忙,我,我回去了……”
手,被他握住。
她抬眸看他,羽睫不安地轻扇着。
夏侯烨低声道:“好好休息,别到处乱跑。我,晚上再过去。”
“嗯……”舒沫垂下眼,脸上绯红一片。
“去吧……”夏侯烨微微一笑,放开了她。
院外,何管事咿咿唔唔地低叫着,用力挣脱他的手,脸莫名地瞪着他:“巴将军,你这是干嘛?”
舒沫从屋里出来,低了头从回廊上走过。
“娘娘慢走……”巴图不理他,冲舒沫嚷。
立夏和绿柳听到嚷声,急忙从厢房中出来,快步赶上舒沫,替她撑开纸伞。
舒沫转头,尴尬一笑,没入风雪之中。
“真是蠢物!”巴图冷哧一声:“亏你还是外院管事,竟连这点眼色也没有?”
“那……”何管事被骂得满面通红,小声问:“奴才现在可以给王爷禀报了吗?”
“这会,别说是禀事,就是拆墙也随你!”巴图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何管事肃了手,站在院中大声禀道:“王爷,嬷嬷已经到了,是否现在就入内给福妃净身,更衣了?”
“这些事,让她们看着办吧……”夏侯烨深吸一口气,从房里踱了出来。
“王爷,”巴图亦步亦趋地跟着,小心翼翼地劝:“折腾了一夜了,先休息一会吧?”
“你觉得,本王现在有时间休息?”夏侯烨斜他一眼。
“秦姨娘死因可疑,自然是要查的。”巴图大了胆子道:“但事有轻重缓急,王爷的身子才最要紧。而且……”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偷偷觑一眼他的脸色,见他并不制止,这才接着往下说:“福妃的丧事,也得操办。”
纸包不住火,福妃是户部造册的王府侧妃,她的死不可能胡乱掩盖过去。
丧事,是一定要办的,还不能遮遮掩掩。
若只是她一个人死了,还可以把原因归咎于小产,失血过多。
偏偏同一天里,秦姨娘也死了,两件事连在一起,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至少,得给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些都是当务之急,相较而言,追查秦姨娘的死因,反而变得无足轻重。
且,公开发丧之后,来王府吊唁的客人将会络绎不绝,哪还有时间去休息?
夏侯烨抿着唇不做声,脸色黑得吓人。
“当然,”巴图咽了咽口水:“末将的意思,不一定非得在今天……”
夏侯烨淡淡地道:“发丧吧。”
“若别人问起呢?”巴图神色尴尬,小小声问:“该如何回答?”
“怎么,”夏侯烨忽然停了步,冷眼斜睨着他:“你觉得福妃的死因,说不出口?”
“末将……”天寒地冻,巴图额上竟渗出豆大的汗水。
“没什么好瞒的,照实说就是。”夏侯烨扔下一句,不再理他,大步离去。
舒沫心事重重,一路沉默地回了出云阁。
许妈担了半日的心,这时忙迎了上来:“事情可弄清楚了,终究是什么缘由?”
立夏忙悄悄摇手,压低了声音道:“莫问。”
许妈便改了口道:“周嫂炖了羊肉山药汤,喝一碗驱驱寒气。”
“没胃口……”舒沫淡淡地道。
许妈哪里肯依,絮絮地劝道:“莫仗着年轻,便轻忽了自个的身子,在风雪里走了这一路,好歹驱驱寒……”
“小姐喝完汤,再好好睡一觉,接下来呀,肯定有得忙。”银杏端了汤蛊,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加入劝说。
“可不是?”许妈叹道:“到时府里车水马龙的,怕是想睡个囫囵觉都不易。”
舒沫嫌她们罗皂,只得胡乱吃了一碗。
绿柳送了热水,帕子上来给她净了手脸,立夏已经把床铺好。
舒沫也是真累了,原以为睡不着,结果头一沾枕就睡了。
睁开眼一瞧,床边黑黝黝地坐着一个人。
“什么时候了?”舒沫扭头一看,窗外黑乎乎的,急忙掀了被子,嗔道:“立夏也糊涂了,怎么不点灯?”
“是我不让点的。”夏侯烨过去,把灯点亮。
“你几时来的?”舒沫弯着腰去床下趿鞋,嘴里一迭声地问:“有没有休息,可有吃东西?饿不饿,要不要叫周嫂煮点宵夜你吃?”
说了一堆,夏侯烨没有反应,她心中奇怪,抬了头一看,夏侯烨倚着桌子,看着她微笑。
舒沫下意识地抬手摸脸:“我脸上沾东西了?”
夏侯烨一声不吭,张臂将她抱在怀里。
“事情办得怎样了?福妃的死怕是不能瞒吧?棺椁可准备妥当了?太妃是怎么说的,打算几时发丧……”舒沫絮絮叨叨地问。
“嘘……”夏侯烨拥紧了她,轻声道:“别说话,也别动,就这么呆一会。”
舒沫脸上蓦地一热,握了拳头捶他:“夏侯烨,你!”
“呵呵……”低沉的笑声自头顶传来,隐隐带着些悲凉:“舒沫,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让人寒心的男人?”
舒沫一怔,忍不住心疼地抱紧了他。
她不想说些空泛的话来安慰他,说福妃和秦姨娘的死,与他无关。
做为男人,做为丈夫,他没有带给她们幸福,甚至连她们的生命都无法保障。
这其中的挫败感,她无法体会,也体会不了。
她只想,在他受挫的时候,默默地陪在他身旁。
“咳……”夏侯烨平复了情绪,轻咳一声,慢慢地推开她,淡声道:“从明儿起,得辛苦你半个月了。”
舒沫不解地看他。
“母妃病了,不能料理事务。”夏侯烨简单地道:“没奈何,如今只有你出面了。”
舒沫吃了一惊,上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见夏侯烨并不如何着急,随即恍然。
必是太妃嫌丢人,不肯出来见人,寻了托词而已。
夏侯烨笑了笑,又道:“外面的事宜王府的典仪都会照着章程办理,王公大臣自有我来接待应付;只是诰命往来,不能亏了礼数。另外内宅的人手,也要有人总理,省得到时忙乱中出了差错。”
舒沫低了头,没有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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