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心
永昌伯府倒从没在这等情况下听到自己顶头上司的名字, 五味杂陈还有着一丝新奇,回问道:“永宁侯府还有其他人吗?”想了会儿,又继续道:“他也该成亲了。”
“可是……”谢长宁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坐在永昌伯旁的椅子上, 斟酌了下用词道,“家世与其他什么,倒没有什么不般配的地方。但……爹爹, 这话女儿也是逾越了, 不知是什么原因, 女儿总觉着奇怪。”
换句话来说, 这未免太过玄幻了,这似乎是两个本隔着一条银河的人,一下子有了交织,而她也弄不明为何就觉着二人本是隔着银河, 转念一想,这也并非不可能,只是觉得别扭。
“你与为父一样, 想岔了。”永昌伯听到谢长宁这般说,摆了摆手道, “我听闻此事后, 也是满心的怪异, 后经文选司的徐大人一拨, 为父才反应过来……赵珣这年岁……这年岁不大啊。”
非但不大, 可以说的上年轻了, 若真要说,不过比秦国公府的宁兆麟大了两三岁。
而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怪异感,也是不少人心中会有的,觉着已手握吏部权柄的人,应已经经历了不少岁月,且赵珣平时的行事作风过于成熟老练,外加权势的加持,哪里又让人觉着他是个青葱年纪的少年?
谢长宁一听这话,一下子似乎被点通了什么,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说些什么,眼里却是恍然大悟的感觉。
本还奇怪着,这被人说通了后,马上意识到这怪异感出在哪儿了。
“他念书早,一路读下来,又是风光无限。你可不知当年的盛况,比你那同窗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永昌伯回想着当年,唏嘘道,“不说其他的,单说十六岁的状元,历朝以来又有哪个比得上?进翰林,后掌翰林院事,召入青庐时,也不过二十出头。”
“是我的刻板印象作怪了。”谢长宁听罢,笑道。
永昌伯摆了摆手道:“连为父都这般,更何况你呢。”说着,他又一愣,脸色闪过怪异的神情,用手掩了掩嘴角道:“说来……你与赵珣,倒也般配。”
至少单说家世上,长宁比温菀还是更要适合赵珣的。
“爹爹慎言,”谢长宁连忙道,“爹爹定是觉着我比温姑娘要好上几分,实则不然,他人不说,女儿自己还是知晓的,学识与相貌上,女儿比起温姑娘要略逊一筹,至于性格或是其他……女儿虽在闺中,但也听爹爹说起过赵大人,爹爹在吏部做事,又怎会不知他的脾性,若不是真欢喜,又怎会有如今这门亲事?再说唯一胜过温姑娘的家世,爹爹可别忘了镇国公府还有几个姑娘,拎出来一个孟洁瑶,比起我不是更配赵大人吗?明明有权势地位更大更深的,却偏偏选择了一个温姑娘,爹爹应该明白了吧?”
永昌伯听罢,沉默了一番,最后道:“你说得对。也是为父一时嘴快,你与秦国公府已定亲,这事定然是不可能的,我也在家里说说。”
谢长宁一笑,刚想说些什么,永昌伯夫人已着急赶来了,方才听闻是回府后便立刻来长宁的院子,这实在过于反常:“老爷,是发生何事了吗?”
“见过娘亲,”谢长宁扶着永昌伯夫人坐下,“让爹爹与你讲罢,飞鸾还在屋内等我,我便先去了。”
永昌伯点点头,继而将目光投向满脸焦急的永昌伯夫人上:“夫人莫急,不过是外头的事,待我与你说……”
谢长宁出了屋子,听到的声儿也便愈来愈轻了,还没走几步,就听屋内一阵惊呼:“老爷说的可是真的?”
谢长宁脚步一顿,继而加快脚步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顾飞鸾正在翻看随手拿的书籍,见谢长宁回来了,将手上的书卷放下道:“回来了?伯父这般着急找你,是出了什么事吗?”
方才见长宁神情言语,明显是意料之外的事,谢家伯父着急过来,定是有急事想告。
谢长宁笑笑,坐在了顾飞鸾对面道:“问了我一些话,也同我说了些事。”
顾飞鸾明白似地点点头,并未多问,许是别人家的私事,多问怕失了礼数。
“你不想听听是何事吗?”谢长宁道。
一听这话,顾飞鸾便知此事是可以知晓的,抬头道:“不想听是假的,你若能说,我也会竖着耳朵听呢。”
谢长宁笑意加深,继而恢复平常,认真道:“飞鸾,方才爹爹问起了温姑娘。也是关于她的事。温家与永宁侯府定亲了。”
顾飞鸾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对上谢长宁的眼睛:“定亲?温姑娘与谁……”
她简直就是问出了一句蠢话!永宁侯府,除了当今的吏部尚书,还能是谁?
“那不就是和……”顾飞鸾用帕子掩着嘴巴,惊讶道。
谢长宁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顾飞鸾嘘了口气,花了好长时间才渐渐从这一震惊的事实中缓过来,缓过来时,连喉间都感到微微涩意,想了想慢慢笑道:“长宁,这还是前段时间的事,温姑娘被人当街掳走……就算被救回,也未来书院进学。书院流言蜚语颇多,不少带有辱人之意,自是有人想瞧她就这样倒台,对她的亲事也是诸多看法,那些看法……更多也是不怀好意。”
她又倾了倾身道:“谁又能想到她非但没能如她们所愿,就此淡出视线,反倒经过一段销声匿迹的日子后,带来了这般轰动的消息……长宁,永宁侯府的世子夫人,以后的永宁侯夫人,这个名号恐怕足够让她们担心受怕一段时候了。”
谢长宁捏了捏手中刚拿起的棋子,回想着前段时间听到的各种话,温菀被掳走,回来的第二天,传言已是难听的不堪入目,之后温菀不再进学,更有不少人断言她定是要放弃京城的一切,离京生活,此后不过就是下嫁于一些平凡人物,后听闻靖安伯府去温府求亲,竟也有人觉着就算崔伯云此人劣迹斑斑,但也算般配了。
那时谢长宁听得冒火,难得愠怒呵斥了当时聚在一块儿的女孩儿。那一天她本萌生着要送名帖去温府,瞧瞧温菀到底如何了,不过觉着二人关系到底不算亲密,贸然上门,二人恐都觉着尴尬,于是也便罢了。
如今看来,当时的担心也是多余的。
“眼界尚浅……”谢长宁道,“她们到底不知她,她不会让自己沦为她们所说的那般。”
顾飞鸾看了眼谢长宁,又将目光投回棋盘:“你这是何意?”
这是何意?
谢长宁自个儿也不清楚,她总觉着,温菀是有傲气的,那股傲气不是一点点,反而是刻在骨子里的。尽管平时不曾展现,是了,不论谁去问她题目,或许请教她什么问题,她都细心讲解,毫无保留,在她那儿,好似许多事儿都会很被答应应允,谢长宁虽觉着自己也算是好说话,脾气好,可相比温菀而言,是做不到她那份上。
那为什么会觉着温菀是有傲气呢?硬要说,谢长宁是说不清的。
或许是,她对学识上的追求过于执着,对自己的要求过高,是的,谢长宁也觉着自个儿万万做不到温菀的用功程度,在她所能涉及方面挥斥方遒……谢长宁能看到她的那份野心与执念,这份野心与执念不比宁兆麟小,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说疯狂也不为过,魏先生也许最欣赏的就是她这点。
那,这不会是一个待在深闺内的女子,更不会一辈子就因为意外被掳走,名声被破坏而随意下嫁,似乎完成了世俗人眼中的婚姻大事,困于小小的院子中,为争夺丈夫的宠爱耍尽心机,为儿女的将来放弃一切。
这不会是温菀,谢长宁想。
“我想……”谢长宁慢慢道,“若真到了一个无法挽救的地步,她应该会选择去当女官吧。”
“女官?”顾飞鸾微微蹙眉,“女官……她怎么会想去?”
谢长宁似乎肯定道:“她会去的。她的标准远远胜于女官选拔审核,而她应该不会是跟以往一样的女官。”
完全不一样,谢长宁想,而越想,似乎又有些期待。
顾飞鸾笑了,她倒是第一次见谢长宁这样的神情与言语,道:“你瞧你,怎么还陷进去了?女官外面风光无限,里头可多孤单啊,现在温姑娘定亲了,想来也是她欢喜的人,总是好的。”
“那是自然,”谢长宁笑道,“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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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长宁姐姐真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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