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菀与赵珣
温菀这边, 因为前院实在是太过热闹,遣了人去前院,带回来的消息便是,永宁侯府的赵老太太与孟老太太来府上了。
温菀一听此事, 握笔的手一松,几滴墨水滴在了宣纸上:“老太太来了?”
“是啊姑娘,太太正在招待着呢。”
听到这里, 温菀若还猜不出前几日娘亲神神秘秘是为了什么, 那未免也太迟钝了。她也并非没有想过, 但之前说好的是等一切尘埃落定, 再公布于众,而眼下明显不是尘埃落定的时候。
温菀有些发愣,而慢慢细想,疑问却是渐渐消除了。
老太太此次来, 肯定不是一个人的主意,非但不是一个人的主意,反而等同于是替人前来, 所说的话不过是传达,所做的事不过是代替。
……是他提议, 带着尽全力掩盖却还是溢出的着急, 一股脑儿推翻了计划。
既然是他, 那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她对他的信任, 好像已经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了。
温菀低头, 纸上的这幅字, 靠近手一侧的地方已被墨水浸染的不成样子,夏日阳光透过窗杦零星洒下的明亮,映衬着那一块墨迹都意外的顺眼,她捏起宣纸的一侧,连自己都没注意,手心的汗已沾染到了纸上。
——她察觉到了自己的紧张,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喜悦。
温菀深呼了口气,平复着心情对拂冬道:“你还是让人再去前院瞧瞧,问清了什么事回来告诉我罢。”
尽管觉得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不会出错,但事情没有绝对,还是问清楚才能安心。
拂冬应着,喊了紫莺过来,叮嘱一番便让人去了。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
廊檐下,紫莺快步跑回来,跑得太急,脸上泛着红润,额头还冒着汗,撩起帘子进屋:“姑娘,姑娘。”
“慢些,怎么跑得这么急,”拂冬给紫莺倒了杯茶,递过去道,“来,先喝口茶再说。”
到底是渴了,紫莺也顾不上礼仪,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接着道:“姑娘,奴婢碰见夏蕊姐姐了,她见我来了很是高兴呢,拉着我说了许多话。那赵老太太过来是送定帖的,夏蕊姐姐说……”
“说什么了?”拂冬听着都有些急。
温菀也挑眉看向紫莺。
紫莺呼了口气继续道:“夏蕊姐姐说,赵老太太送来的定帖实在是吓人。太太拿着帖子,一页接着一页的翻,翻了都不止一炷香的时间,夏蕊姐姐还说,那帖子若不折起来,从宴息处摊到我们这儿,都还有的剩。”
“……她不会在与你说笑吧?”温菀愣了一下道,“哪会这么夸张。”
紫莺见温菀不信她,有些急了:“姑娘,这些都是夏蕊姐姐说的,奴婢一个字都没改,直接照着说的。姑娘……”
温菀轻轻撑着下巴,笑道:“我信你,好莺儿,你继续说,我听听夏蕊还说些什么。”
得到温菀的首肯,紫莺拧巴的脸立刻恢复了,马上‘哎’了一声,继续有声有色地说了起来。
这一番说,不仅周遭的丫鬟婆子们,拂冬也被吸引了过去。
温菀眼中带着暖意的笑,听了一小会儿,拂冬在旁轻轻道:“姑娘得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拂冬数着手指头:“恐怕从明日开始,不,是从今晚开始,外头定又是一片传言了……”
然而事实是,根本不需要到晚上,当永宁侯府的赵老太太与镇国公府的孟老太太走出温府的那一刻起,事情就已经开始疯狂发酵了。
*
最后一抹余晖方消失,永昌伯府门口的轿子还未停稳,已有一只穿有官靴的脚伸出来了,永昌伯说话做事向来平和,这会儿却是毛毛躁躁,刚下轿子就撩袍紧快进府了。
这一进府,没有先换了官服,也没有回书房处理公务,反而先去了女儿谢长宁的院子。
谢长宁的丫鬟婆子明显没有想到自家老爷这个时候会来,以往是从未有过的,一时之间有些慌乱,先一步让人去里面通知了谢长宁。
谢长宁正与顾飞鸾在下棋,今儿难得作业较少,谢长宁也便约了顾飞鸾来府,还未下多久,就有婆子进来说,老爷来了。
“爹爹怎么在这时来?是有何事吗?”谢长宁将棋子放入棋盘,起身疑惑道。
“老奴不知,只是老奴看老爷过来得比较急,眼下就在正房等着姑娘呢。”
顾飞鸾听了,说道:“恐怕是有急事,你快些过去罢。”
“那我去去就回,你若等得无聊,我屋内的书可随意取来看看。”说罢,谢长宁就随着婆子去了。
谢长宁刚进正屋,永昌伯拿到嘴边的茶杯就马上放下了,但也要维持自己作为父亲的形象,不能显得过于急躁,而是先想让谢长宁坐下再说。
“爹爹找我何事?”谢长宁满脸疑惑,这太过稀奇,先不说这个时候来她院子,这般问话也是未曾有过。
永昌伯急于想要个回答,开门见山道:“长宁,你可知温菀?她是否与你是同窗?”
谢长宁一下子听到这句问话,发愣了好一会儿,方才过来一直到现在站在这里的这一刻,她脑子里本来闪过许多理由,唯独没有想到会问到温菀。
爹爹怎么会无缘无故问到温菀呢?这是谢长宁想破脑子都不会想出的事。
应当不会是叫错了名字,或是她听错了吧。
谢长宁回想并确认方才爹爹说的就是温菀,继而略带疑惑道:“与我同窗的是有一名女学生名叫温菀,也不知……与爹爹所说的,是否是一个人。”
那就是了。
永昌伯一听长宁这么说,就没有任何怀疑了,他之前并非没有听过这名字,但也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了,今日一听就觉着极其耳熟,后来又听说是在云溪书院进学,便赶回来问问,是否有这么一个人。
如今确认了,永昌伯轻轻吁了口气,又道:“是她。她在书院表现如何?你与她可说过话?”
“既然是同窗,那自然是说过话的。温姑娘读书厉害,我及不上。”谢长宁认真回道。
永昌伯似乎有些回想起来了,家中以往不时提及的,比长宁还要厉害些的学生,好像就是此人,他继续问道:“那你与她关系如何?”
“关系……谈不上知心好友,但遇上定也会打个招呼。”谢长宁不知自己爹爹用意,只好等全部问话回答完,再问清楚事情的原委,现下便一一回答了。
“长宁,那你可知她在书院与谁私交最甚?”
“书院内不少女子因家世原因在入学前便有交际,温姑娘许是之前于闺中养病,极少出来参与宴会,大家都不识,且性格内敛,话也不多,加上读书上实属奇才,说来相比同窗而言,她与先生的交流或许更多。若一定要说出一个关系好的手帕交,那许家的涵妍姐姐应当算一个。”谢长宁犹豫了会儿道。
尽管谢长宁说得较为委婉,但是永昌伯还是听出了点苗头,至少在这书院中,那温菀因家世原因受到过排挤……想想倒也不奇怪,温家祖上并无荫封也非世家,温晁官职不高且无多少实权,这家中女儿进了云溪书院,还是这般厉害,少不得被人不喜。
……
可这如今是彻底的不一样了。
“长宁,你应该未曾与她有过什么矛盾,或是瞧不起她罢?”
谢长宁摆正态度,认真道:“爹爹当我是什么?您从小看着长宁长大,我又怎是那种凭着门第看人低的人?”
“那便好啊,”永昌伯叹了口气,“你是不知为父的心情啊。”
这一天起起落落,被折腾得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爹爹是有什么烦恼吗?”谢长宁从丫鬟手中拿过茶壶,上前给永昌伯重新倒了杯茶,“怎么突然向我问起了温姑娘,是因为她吗?爹爹觉得无妨,也可与我说说,我或许能帮爹爹解忧一二。”
“说不上烦恼。倒也不是因为她。”永昌伯道,“你应该还不知晓,这消息我也是刚得知。这温家与赵家定亲了。”
温家与赵家定亲了,温家是哪家不必说,赵家……赵家是哪家?谢长宁想了一圈,似乎也没有想到京内有什么赵家,疑惑问道:“温姑娘难道要远嫁?我不知京内还有姓赵的官吏人家……难不成温姑娘是要与商贾人家结亲吗?”
怎会如此?这二者对于她来说,并非算好的选择,甚至可以说是极差了,怎会如此?
“她如此聪慧,读书又是这般厉害,怎么说都不会这样……爹爹,你可未记错吧?”谢长宁忧心道。
“怎么会记错?京内怎么会没有姓赵的人家?”永昌伯合盖着茶杯,喝了口茶道,“这永宁侯府不就是赵家吗?”
谢长宁睁大眼:“爹爹说的赵家是永宁侯府?”
谢长宁怎么也没有想到是永宁侯府,方才想都未想到永宁侯府,其一是这外称都称侯府,也极少会称之赵家,其二永宁侯府人丁似乎极其单薄,也唯有一个世子爷赵珣,也没有其余的子弟……
那温菀与谁定亲?
……
唯有一个世子爷赵珣。
……
谢长宁大惊:“爹爹,难不成是与赵大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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