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方美静被打的事情,方家的情绪低迷了两三日。
方美静和方承业几乎不打照面,即便是打了照面,也不说话。
趁着方美静不在,乔南衣劝解方承业道,“你啊,为什么要打美静?美静遇到那样的事,若是换了我,连门都不敢出,你却还打她!”
方承业其实也后悔。
方美静长了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动手打她。
“我,我当时只是着急,怕你受委屈。”
乔南衣笑道,“我受什么委屈,美静就这个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对我已经很好了,我不奢求更多。”
她虽然面上在笑,可是眼眸深处藏不住的落寞。
方承业本还愧疚的心,一见乔南衣这个摸样,立时又硬起来。
“不行,美静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却还这样任性,以后若是成了婚,也要被夫家嫌弃。我以后要对美静严加管教,她母亲不在了,我更是要负责任。”
说吧,他撇下乔南衣匆匆往外去,乔南衣看着他消失在大门口,脸上的情绪迅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股若有似无的笑意。
晚上吃晚饭前,乔南衣特地去了方美静的房间。
她小心敲开方美静的房间,小心道,“美静,我可以进来吗?”
方美静看她一眼,没有说话,乔南衣便自顾自走了进来。
她走到方美静身边,内疚道,“美静,我是来跟你道歉的,那天…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不应该随便瞎出主意,害你丢脸。方伯父那日被督军拒绝,本来心情就不好,一看你那样说,也只是顺便发了火…总之,都是我不对,美静,你原谅我吧。”
方美静深深看了乔南衣一眼。
沉默许久,她叹口气,“那天也是我太冲动,我不应该打你,要道歉的,应该是我。”
乔南衣一愣。
她大概没想到方美静这么容易就可以原谅她,呜咽一声,几乎要哭出来。
“美静,太好了!我,我真的好害怕,怕你不要我了!”
方美静扑哧一声笑,道,“怎么会呢,你忘记了吗,我们两个可是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的,怎么能被这点小事打倒!好啦,下去吃饭吧,我马上就下来。”
乔南衣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她一离开,方美静立即收了脸上的笑容,眼眸里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转眼间穆西凉走了有一个月了,秋天来了,树叶变黄,哗啦啦往下掉,穆西凉还不回来。
清欢这几日都住在官邸,下午没有课,他一个人闲在家里,床上铺满了一床的漫画。
翻了几页,她觉得无趣,翻个身,面对天花板躺在床上发呆。
听说前边战事很稳定,穆西凉和薛绍臣以极少的人马重创对方,已经将北方边界又向前推进了三个城镇。
战事稳定,没有危险,便是最好的。
清欢无聊的眨眨眼睛,正想心事,小桃拿了烘干的衣服进来,往衣柜里边放。
“小姐,天气这么好,您怎么不出去逛逛,这几日督军都不在家,夫人也有事,你一个人守在家里,多无聊啊。”
清欢眨了眨眼睛。
她也觉得无聊。
“大爹爹最近很忙吗?”
小桃一边叠衣服,一边道,“对呀,前几日还好好的,忽然就忙起来了,这几日都不在家睡,小姐,您不知道啊。”
清欢一愣,她就算住在官邸,也要跟连朝去练功打怪,晚上基本也不在家睡,她怎么会知道家里有哪些人睡觉。
“喔,我没注意。”
她含糊敷衍,小桃忽然停了手里的动作,拿了一件衣服蹭过来。
“小姐,我觉得,最近咱们这里肯定有事发生。”
清欢嗤笑一声,指了指她的闹脑袋,“你现在也会八卦了啊。”
“不是的,”小桃被说不服气,急道,“那日督军从外头回来,一张脸惨败惨白的,夫人挥退了所有的下人,跟督军在房间里面好久,督军走的时候,脸色就更不好了。您说,督军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几时这样变过脸色。”
清欢一愣,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
如果小桃说的是真的,那倒还真的可能是有事情发生。
“你看清了嘛!”
小桃发誓道,“那时候我正好去楼上送东西下来,在楼梯后面,所以夫人没有看见我。我看是看的真真的,督军的脸色从来没有那样难看过,惨白惨白的,好吓人。”
难道是,前线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对,如果穆西凉有什么事情,她会有感应的,那不可能。
那还能是什么事?
顿了顿,她安慰小桃,“也许是督军和夫人之间的事情,现在前线战事也稳定,我听说南方府院被打的受不了,要和谈了。西凉哥哥是安全的,那再也没什么事啊。”
小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欢喜一笑,“也许呢,只是我胡思乱想,小姐别往心里去。”
两人正说着,何氏身边的思思在外头敲门,小桃给她开了门,思思走进来笑道,“小姐,夫人现在在督军那里,夫人打来电话,说让小姐过去,晚上在外边吃。”
清欢脑袋里还还想着小桃说过的事,有些心不在焉,答应一声,衣服也没换,就出了门。
到了军府院,出乎意料的是,廖晖亲自在门口接她。
清欢笑道,“今儿这是怎么了,还劳烦廖副官亲自来接。”
廖晖笑道,“小姐说哪里话,属下能来接小姐上去,是属下的福气。”
两人一笑,清欢再不多话,跟着廖晖上了楼。
一进大楼就更奇怪了。今天也不是周末,往日繁忙的大楼里,居然空无一人。
“今天怎么没人啊,好奇怪啊。”
清欢嘟囔着,一边往四周看,廖晖不吭声,直接将她带到了穆仲林的办公室,推开门,请她进去。
到这里,清欢终于是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她走进房间,穆仲林背对着她站在窗户边,听见背后有声音,方才转过身来。
他背光而站,清欢并看不真切,走进些,方才看清他的脸。
疲惫而有哀容。
清欢猛地止住了脚步。
这里并没有何氏,可见何氏不过是个幌子。
为的,就是专门叫她来,有事要对她说。
出事了。
“大爹爹。”
她轻声叫出口,面带笑意。穆仲林慢慢走到她身边,许久之后,才道,“清欢,我今天特意叫你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
清欢眸子一顿。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什么…事?”
穆仲林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堵住,说不出话来。
他极力忍耐,眼眶却先红了。
清欢呼吸一紧。
她下意识笑,“大爹爹,你这是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是西凉哥哥发生了什么吗?还是有谁受伤了?”
穆仲林心头突如其来一股不知名的恨意。
他真是没用,枉费他坐拥权利财富,却连最亲近的人,都保不住。
穆仲林使劲握了握拳头,又渐渐松开了。
“清欢,言昭……不在了。”
房间里面一时之间静的掉根针都听得见。
“大爹爹,你是不是说错话了?你说我爸爸啊,他怎么了,他不是好好的吗?”
穆仲林再忍不住,眼眶里迅速续集了满满的泪水。
他就看着她不说话,清欢眼前一恍,往后退了一步。
“言昭…本不用带兵出战,可那一日情况危险,言昭为确保西凉的安危,带了一小部分人去支援他,结果路上中了埋伏…”
眼泪终于还是下来了。
清欢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了。
她不说话,默默站在原地,眼前有很多景象掠过,关于爸爸的,那么多。
现在说什么,说爸爸…死了?
清欢猛地一下抬起了头。
“我爸爸人呢?”
穆仲林不说话,清欢猛地上前抓住了穆仲林的手臂。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大爹爹,我要见我爸爸!”
她目光从来没有的坚定,穆仲林顿了顿,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带她往外面去。
穆仲林的尸体,穆西凉已经运了回来,单独停放在一个房间里。
穆仲林带她穿过军府院大楼,一直到了楼后一栋独立的房屋。
从前这里是档案室,现在临时收拾出来停放傅云亭的身体。
穆西凉也在。
他看见清欢,眼眸里立时燃起了希望,马上打开了房门。
傅云亭就静静的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清欢在门口站了站,转过身道,“我想…单独和我爸爸待一会。”
穆西凉立即点头,看了看穆仲林,穆仲林还在巨大的悲伤里,别过脸去,算是答应了。
门,在身后关上。
清欢立时冲上前去,傅云亭早已经穿戴整齐,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傅云亭身上气息全无,像是死了很久的样子。
清欢眼眸一顿。
她立即现了灵体,度灵气给他,可是半晌之后,那些灵气就犹如无头苍蝇一般绕着傅云亭四处飞,就是进不了他的身体。
这太奇怪了。
清欢狠狠皱了皱眉头,又再来一遍,可仍旧如此。
傅云亭才死了不过几日,肉身都是新鲜的,她度灵气给他,便可以保住他的肉身。
可是现在,为什么会这样。
就好像有人封住了他的肉身,刻意要将他制作成干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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