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墨宸站起身，在屋子里踱着，揣测事情的来龙去脉：崔显发现了隧洞，在张搏值宿的屋子里拿了份武库清单，然而却被刑狱里的内奸，或者就是狴犴司的内奸发现了，崔显暗查武库的事暴露……那个内奸设法诱崔显见面，杀害了他……

　　墨宸又想起至日假前一天，那天还是妙晴的生日。散值后，他在公衙附近和行色匆匆的崔显撞了个满怀，当时崔显还问自己王大人在不在……他如果见到王昶，打算说些什么？是自己不见的那份武库清单，还是他已经察觉出狴犴司有了内奸……

　　现如今，对于这些猜想，今后永远也无法知道了。

　　……对了，还有简府，以及简老夫人的死。那晚他们扮成狴犴司的人闯进简府，究竟是为什么呢？墨宸转过头盯着张搏：“郑升为什么要杀简老夫人？”

　　“不是的，没有。郑升没有杀简府的人……我，其实我也不知道。”张搏有些语无伦次，他四下看着地面，努力回想。“我只是后来听郑升说，他去简府那回什么也没搜到。还说简老夫人上吊死了，其余人也都不见了。”

　　“你小心点！可别记错了！”申文杰呵斥一声。

　　张搏看到两双愤怒的眼神瞪着自己，吓得嘴巴一咧，又哭起来。“我说的句句属实！句句属实啊！我……我把什么都讲了，何苦在这一件事上说谎呢……呜呜……我说的都是实话呀！”

　　申文杰一看见张搏哭就厌恶的要命，他拿起木槌狠敲了一下桌案，“行了！别嚎了！”

　　两人看张搏的样子不像是撒谎。

　　申文杰转头看看墨宸，墨宸抱着肩膀站在屋子里，眉头紧紧皱着。他俩都知道，简府的案子像是进了死胡同了。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索性先讨论崔显的案子。

　　“崔显应该是第一个发现隧洞的人，期间还获取了张搏抄的一份武库清单。”申文杰的想法和墨宸一样，“然后，敌人设了个圈套引他夜里去抓捕。”

　　墨宸听到这里眼前一亮，他盯着申文杰，“夜里抓捕，你会一个人去吗？”

　　申文杰立刻会意，“再鲁莽的吏员也不会宵禁后一个人去抓嫌犯，尤其是在不知道对方人数的情况下。”

　　“对，他还有个搭档。”

　　“那个搭档就是内奸！”想到这里，墨宸和申文杰都觉得不寒而栗，暗自庆幸没傻乎乎的把张搏带回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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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时候把另一个提过来了。”申文杰把手里的木槌扔到一边，“让这小子亲耳听听，他的同伴是怎么来救自己的。”

　　申文杰转到密室后面的暗影里，打开一扇暗门。原来这间密室还有一个里间。

　　他进去把另外一个家伙拎了出来，那人的情形和张搏差不多，几根手指也变了形。但情绪更加沮丧。

　　“说吧，你来找张搏究竟是为什么。”申文杰又抄起了那把木槌，在手里玩儿起来。

　　那人耷拉着脑袋低声说：“我是来杀他的……”

　　“说清楚！谁指使的，打算杀谁。给我大点声！”申文杰拿起木槌狠敲了一下桌面。

　　“那蒙面人！他让我来杀张搏！”那人敞开嗓门说道，然后又偷偷看了一眼张搏。

　　张搏听后，直缓了好一会儿——白天柴房那幕，细琢磨就立刻明白了。对方看到自己连问也不问就抽刀走过来，未必是割绳子救人的！

　　想清楚这点后，张搏立刻破口大骂：“你个狗东西！白眼狼！枉我处处照应你！你却居然来杀我……他们太不地道了，果然是要灭口啊！郑升老弟，你、你也是个糊涂鬼啊……呜呜……”他现在认定了郑升的死因，一定和自己的遭遇是一致的。

　　墨宸冷冷地看着张搏，轻蔑地白了他一眼。

　　“住嘴！别嚷嚷了！”申文杰早没了耐心，他拍了下桌子，指着另外那个家伙，“你，再把那蒙面人的情形复述一遍。”

　　他们有时候会让犯人重复回答一个问题，也是为了验证对方话的真假，如果是假话，往往过了一段时间，复述的细节会有明显偏差。

　　“那人中等身高，袍子很大，看不出胖瘦，头上还戴着斗笠，也看不到脸。只说完成任务后，今晚子时一过就提着张搏的脑袋去乱葬岗见他。”那人翻着眼睛又想了想，“哦，对了，他的声音是沙哑的。”

　　申文杰摇了摇头，这人说的和之前的基本吻合——同样没什么有用的内容，就连他所讲的那蒙面者沙哑的声音，也是完全可以伪装的。

　　但至少给出了见面时间和地点，这一点倒是很关键。

　　墨宸估摸了一下时辰，觉得差不多了。“咱们得赶快准备一下，好好会会那家伙。”

　　申文杰点点头，他明白，这恐怕是破崔显案唯一的机会了。

　　两个人最后又检查了一下张搏他们的绳索，之后就在一连串哀求声中离开了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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