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墨宸两人把张搏手指间的木棍拔掉，每拔一根，张搏就哀叫一声。又把他身上缠的绳子松开，那家伙立刻发出一连串痛苦的呻吟，身体本来被绑的死死的，猛然失去外力，反倒更加难受，浑身如同烂泥，使不上一丝力气。

　　他们把一张条案翻过来，架起张搏，让他仰躺在上面，四肢分别捆在四个案腿上，身子也固定结实。然后把条案竖起来，张搏就如同庙里的坐像，虽然比刚才舒服一些，但仍然动弹不得。

　　“好了，如你所愿。”墨宸拿起崔显的短刀开始继续刨削那些已经成型的竹棍，口里懒懒地。“接着往下说！”

　　张搏盯着墨宸手里的竹棍，口里结结巴巴：“我不是已经说实话了？你、你们、这是要干嘛？”

　　申文杰捏起一根削尖的竹棍，走到张搏的身旁，对准他固定在案腿上的一根指甲缝，拿着木槌做了一个楔入的动作。张搏吓得面如土色。

　　申文杰露出一脸坏笑，“别耍花招，老老实实的，就不用吃这个苦头。”

　　张搏立刻把头点的像鸡啄米。

　　申文杰收起竹棍，做了个继续的手势，张搏连忙接着往下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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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我除了时不时抄录一份新入库的兵甲清单外，也没做什么。一直到上个月末，郑升让我想办法结识一下姜府的老仆姜忠……”

　　墨宸屏住了呼吸，他最搞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

　　“我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他，再引他去赌钱。他每回都输，只好问我借……反正还是郑升那套。”

　　墨宸身体往前倾了一下，“你们究竟为什么要接近姜忠？”

　　“这我哪知道啊，郑升很多事都不告诉我的。”张搏哭丧着脸，“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之后呢？”申文杰也有些奇怪。

　　“和姜忠混熟以后，郑升就约姜忠去见了一位蒙面人。”张搏耷拉着脑袋，拿眼睛偷偷看申文杰手上的木槌。

　　“蒙面人？你小子耍我们呢？！”申文杰拿起木槌猛地一敲桌面，吓得张搏几乎尿出来。

　　“没有！我对天发誓！”张搏大哭起来，情绪几近崩溃。“我没有说谎，没有说谎，真的是蒙面人……”

　　“好了，知道了。”墨宸挥了下手，“那个蒙面人找他做什么？”

　　“就单独问了一些关于姜老夫人的问题。别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你们想，就连郑升也不清楚的事又怎么会告诉我。”

　　“你们就因为这个杀了姜忠吗？”

　　“杀他不是为这个……是因为姜忠无意间认出了一个人。”他连忙解释。

　　“他认出了蒙面人的身份？”

　　“不，不是，是另外一个人。不蒙面的。”

　　“谁？说清楚！”申文杰又敲了一下桌子。

　　“我只看见背影……那人在裕源坊后院和郑升说了会儿话，刚好被姜忠撞见，姜忠说：‘马三良，你怎么在这里？’那人匆匆敷衍两句就离开了。姜忠走后，郑升就说‘这老家伙找死，不能再让他活了。’”

　　“又是个没看到脸的！”申文杰冷冷地看着张搏，真想给他两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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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宸有点纳闷，马三良又是谁？看来他和姜忠应该比较熟悉，弄不好姜府的其他人也都认得，这个回去一查便知。

　　他看着桌案上的短刀，心里一阵难受。“那个狴犴司吏员呢，该说说他了。”

　　张搏嘴巴一撇，又哭出来。“这人的确不是我杀的呀……我连见都没见过……”他的鼻涕眼泪流的老长，顺着下巴滴到两腿间。“至日假前几天，我发现自己抄的一份武库清单不见了，当时并没在意，可没过两天，郑升就把那份清单扔到我脸上，大骂了好一通。原来狴犴司已经有人怀疑武库被盗和我们有关……而且，上头也知道了隧洞还在，把我俩责罚了一顿。不过幸好又有个任务要用到隧洞，这才没有深究——他们命我们盗运十几件狴犴司的软甲和铁尺，让郑升带人装扮上，去简府搜查一封密信。”

　　说到这里，张搏喘了口气，拿眼睛偷偷看了看墨宸和申文杰。“郑升回来后，就又换身衣服出去了……再回来时手里就多了这把刀。那天他喝多了，吹牛说他弄死了一个狴犴司吏员，这刀就是从那人身上取下的。我……我趁他酒醉，把刀偷偷昧了起来，想着哪天用它换两个钱……”

　　“你刚才说郑升吹牛，那这刀的主人究竟是谁杀害的？”

　　“郑升功夫一般，杀人的活儿他做不了，更别提对付狴犴司的人了。”张搏翻了翻眼珠子，“我看不会是他，就算他参与了，肯定也有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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