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檀敬的伤以后，她和冯顺被安排下去吃饭了。

　　“就这样让她去吃饭吗？”墨宇还有点不放心，“不会趁机跑了吧。”

　　“放心。”颜青飏自信满满，“我手里有她想要的情报，这女人不拿到它是不会离开的。”

　　“你说她是魏国的……‘中使’。你怎么会认识魏国的官员？”墨骞看着颜青飏。

　　“我就是魏人啊，认识魏国官员有什么奇怪的。”颜青飏歪歪嘴笑了。

　　众人都是一愣，但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颜青飏是智圣宫的人，而智圣宫所在的云梦山多年前就已是魏国领土了。

　　屋里的气氛不知怎么，忽然有点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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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羽襄卫’中使，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来广陵。”墨骞倒不在乎魏不魏人，他一向都只关心事物本身。

　　“羽襄卫，是那边冯太后的秘密亲兵，连皇帝都不知道宫里有这么一群人，饷奉也是太后自己的钱，国库里是找不到记录的，但他们做的事情和你们狴犴司倒差不多。要说起来么，檀敬和你还是同行呢。”颜青飏收敛了笑容，神情认真起来。“这些人中的多数，都是魏皇廷中的无名之辈，生活里也很容易被人忽视，比如宫女和内卫，甚至役伕与阉人。

　　“但中使檀敬却是例外，她从小被严格训练，十几岁就做了太后的贴身女官，曾被赐名冯敬。三十岁就被封郡君，食二品奉，不仅权势很大，武艺也是一流，堪称北魏第一女卫士。

　　“一年前，当时的帝弘还没禅位，他在亲剿柔然余党的途中被人刺杀。那次行刺中，皇帝本人没有什么大碍，但他身边的亲信都死了。后查明此事系檀敬所为，她刘宋名将后人的身份这才大白于魏廷……檀敬那时已经结婚，她被冯太后满门抄斩，包括她的一双儿女。这件事在魏国曾轰动一时。

　　“当然，刺杀事件是假的，剪除皇帝身边党羽才是真的；杀檀敬也是假的，秘密派遣她调查巫蛊案才是真的。”

　　“巫蛊案？”墨骞立刻被吸引了。颜青飏便把魏皇廷“尸生花”的情形详细向他们描述了一下。

　　“天啊。”墨宇喃喃地说，“太让人……恶心了。”他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脸，“魏国真是遇上了大麻烦啊，连皇帝都可能是假的，难怪冯太后搞了这么一手。可檀敬的牺牲也太大了！”

　　“未必。”颜青飏微微一笑，“檀敬这个人的做法我有很多都看不惯。但她有一点和我一样：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如果冯太后是这种残忍之辈，我觉得她是不会那么轻易卖命的。

　　“她的丈夫早逝。那一双儿女就是她的心头肉，我不相信一个年近四十的母亲会舍弃骨肉，以图完成自己的抱负。我想，他们或许在某处活的好好的。”

　　墨骞沉默了一会儿，他对檀敬的看法变得复杂了，“这也是一个女义士了。能做到这一步很不容易。”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你还是没说她来宋境做什么……还抢了宸弟的诡携。”墨宇插言道。墨宸连忙跟着点头。

　　“她是为追查娄延寿营中巫师乞元陀来的。乞元陀手里有蛊虫，包括‘尸生花’。”

　　“这个乞元陀不好好在魏营呆着，跑到宋境做什么？”墨宇本来就对虫子之类的东西反感，更何况是蛊虫，想想就觉得瘆的慌。

　　“乞元陀是来谈生意的。几天前，他和宋国的一位皇亲谈了笔生意。”

　　“他还和宋国的皇亲有来往？”墨骞立刻来了兴趣，“说详细点。”

　　“建平王从乞元陀手里购入了一批杀人武器，用来行刺皇帝。”

　　“什么武器？”

　　“狼。今天已经有人见识过了。”颜青飏看了看墨宸。

　　墨宸恍然大悟，“怪不得马迎芳和两个胡人在一起。那马迎芳就是建平王的人啊。”

　　“这些胡人一共有五个，我和年师傅早上在漕河镇见到了另外三个。”颜青飏对墨骞说，“他们今天和一个老家伙在炙烤店里聊了很久呢。那个老家伙你一定想不到是谁。”

　　“和我办的案子有关？”

　　“没错，那人就是赵敏仁。他们见面的目的现在还不太清楚，不过结果有点热闹——那些人顺走了姓赵的一只耳朵。”颜青飏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墨骞对赵敏仁的耳朵可不感兴趣，但他不禁想起自己探访赵记医馆时的情景。“赵敏仁的一个伙计告诉我，他师父和胡人有来往，我猜就是这些人了。那个医馆里挂着一串骨珠，汉人是不用这东西的。”

　　“骨珠串？能具体描述一下么？”

　　“数量很多，至少有几百颗，隔珠和坠饰都是黑红两色，很特别，上面刻着异族符文。”

　　“这种珠子是祀魔教众珍爱的法器之一，译成汉文的意思是‘牲祭’。”颜青飏停顿了一下，面前的烛火随着他的叹息微微摇曳。“每一颗珠子，都是一个人的枕骨磨成的。”

　　墨宸睁大眼睛，只觉得后背发凉，“太恶毒了！”

　　“祀魔教信徒认为，只要屋子里挂着这种珠子，就不会被怨鬼缠上。”颜青飏眼睛里升起杀意来，“这个赵敏仁亏心事做的太多了，他也心虚呢。”

　　墨骞点点头，“赵敏仁的医馆大有文章，我认为很值得再去探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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