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咱们都是一路人，至少这点没错——你、我、檀敬，都是为了调查巫蛊案子来的。”颜青飏又转向墨宸，“你的诡携能给我看看吗？”
墨宸把诡携递过去。颜青飏接过来翻看，由衷地赞叹：“真是把好兵器！师傅说他的鞘和柄是琅玕乌木做的，不腐不折呢。真是举世无双啊。”
他抽出诡携，露出乌亮的刃身。“其实檀敬抢它，主要还是因为诡携的刃身。师傅打制它时，加了一种锻材——楚丘陨铁。这种金属做成刀剑后，除了坚不可摧的优点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特性：侵泡在酒中后使用，能让敌人已经愈合的伤疤崩开。”
墨宸愕然，“真……真的吗？崩开？怎么个崩开法？要伤多深才行呢？是削还是刺？”
颜青飏摇摇头，“世间这样的陨铁本来就很少，做成兵器的就更罕见了，我所知道的，除了姐夫李重耳的悯惜剑，就是你这双诡携了。至于该怎么动手，谁也没真的试过。”
“檀敬就为这个抢诡携？她要给谁用呢？”
“当然是要用在魏国那个可疑的皇帝身上了。”颜青飏把诡携合上，重新交给墨宸。“如果他真的使用过‘尸生花’，诡携和悯惜剑就是揭穿他那副假脸的唯一利器。想象一下届时的情景，我都快耐不住好奇了！”颜青飏嘴角浮上一抹嘲弄。
“这个方法，你是怎么知道的？”墨宇好奇地问。
“这上面都写着呢。”颜青飏拿起那本《甄蛊十要》，“邢玉谦这个人籍籍无名，但来历可不一般，论起来，他还是我师叔的独生子呢。我可是要尊称他一声大师哥的。他也是我姐夫的异姓兄长。”
“他是邢无伤的儿子？”墨骞深感意外。
“是的，只是这位大师哥常年游历在外，我对他了解并不多。只是曾听姐夫提过，他们俩人第一次接触巫蛊都是在两年前。”
“武陵山花熋部？”
“是的。”颜青飏惊讶地看看墨骞，然后又释然了。“对了，他当时就在姜伯熹将军的队伍里，你是通过姜将军知道的吗？”
“是一个老兵告诉我的。”墨骞把孟文满的经历大致说给了颜青飏。
颜青飏的脸色变了变，“果然是这样，那蛮丫头没骗我。”他又叹了口气，“我姐夫和那蛮女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说邢玉谦吧。”他敛了敛神，“邢玉谦因为差点死于巫蛊，所以对巫蛊很忌惮，但又很好奇。不久后他听说魏境多年前的祀魔教有人了解这些蛊虫，于是就想办法接近他们，传言说他最后还作了一名教众。”
“什么？”墨宇和墨宸几乎同时喊出来。
“整整两年时间，邢玉谦杳无音讯。”颜青飏看了看那本《甄蛊十要》，“直到前年，他忽然在汝阴县出现，开了一家医馆，一边行医一边整理手稿。但没多久，医馆就关门了，人也不知去向。他的徒弟萧卫告诉我说，邢玉谦死于一种致命的蛊毒，并在死前把这本手札留给了萧卫。”
“这个邢玉谦，也是个义士了。”墨宸感概不已，“而且还留下了这本书，实在难得……”
颜青飏乐了：“你们兄弟俩真有意思，连说话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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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的刻漏响了，已过了酉时。
墨骞拿起刀别在后腰，“我要回城里一趟。”
“做什么？”墨宸问。
“去看看岳父。”
“你信不过年师傅？”颜青飏也站了起来。
“那倒不是。”墨骞整理了一下衣服，“我还有另一件事，今天必须弄清楚。”
“去哪？我和你一起。”墨宇不是一个特别机灵的人，但他总是一下子就能从墨骞脸上察觉出什么。
“只是去一趟赵记医馆。我一个人完全可以应付。”
“我是无论如何不会让你自己去的。”墨宇语气坚决。
“什么医馆？很危险吗？”墨宸终于看出了端倪，也跟着站起来。
“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先养好伤。”墨宇抬起手，示意他坐下。
“我只是伤了左手，右手可没问题，不信你看……”
“现在各处都有建平王的耳目，崔筑一旦知道你的行踪，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就留在这里，听我的话。”墨骞下了命令。
墨宸垂头丧气地坐下来，“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这里的事已经基本解决了，所以我们办完差会就直接回辅盛驿。走时我会带走所有狴犴司掾吏，这样法圆寺也就没人认出你了。后天将是结案的最后期限，过了后天，咱们兄弟就可以一起回建康。”
墨宸对这个决定并不开心，但也只能答应下来。
“有件事小弟想恳求墨兄帮个忙。那个檀敬——”颜青飏挠了挠头，“能不能把她放了？”
“可以。但我也有件事要你帮个忙。别的人我信不过，但又抽不出手。”墨骞对颜青飏郑重地说。
“墨兄尽管吩咐。”
“恳请你这儿住到后天，以防余毒扩散。我会留几名郡衙公差在此，随你差遣。”墨骞又看了看墨宸，“宸儿也拜托你了。”
“墨兄放心好了，包在小弟身上。”颜青飏笑着点点头，“这件事结束之前，我一定会看牢他的，绝不让他单独离开……”
“你给我住口。”墨宸面红耳赤，转头瞪着墨骞：“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因为兄弟俩年龄相隔太多，墨骞总把墨宸当小孩儿，多年来都是如此，墨宸早已习惯了——可这次是在外人面前啊。
太丢脸了！墨宸气呼呼地背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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