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对面的山崖越来越近，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高处飞落的细涧、斜坡上的梯田、错落的屋宇、奔跑的孩童，和屋顶上朝着他们吠叫的柴犬……

　　一阵“笃笃”的木鼓声响起，在寨门前一处高坡上方，他们的“乘具”随鼓声缓缓下落，两人安然地站立在地面上，李重耳还似在梦里一样，眼睛不眨地立在原地，看着两只青鸟盘旋了一下，朝下面飞去了——下方的崖壁上有它们的巢穴。

　　早已经朝这边跑来的几个男女立刻围住了他们，惊讶地喊着：

　　“阿瑶？真的是阿瑶！”

　　“阿瑶还活着！”

　　“快去通告大阿母！”

　　……

　　其中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孩走上来拉住羲瑶的手哭着说：“阿姐，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呜呜……”

　　羲瑶连忙抚着他的头低声安慰，其他人则带着好奇围观李重耳，还有个小孩子悄悄摸了摸他身上的带扣和纹珮，另外一个抓了抓李重耳的衣角，想看看是什么布料，等他回头看时，小孩又连忙躲到同伴身后，只嘻嘻笑着露出半个脑袋。

　　更多的人则保持着距离，上上下下地研究他的个头、五官、发式，甚至靴子上的铜扣。

　　“这汉子真高壮，不知道吃什么长成的。”

　　“看他衣服上，那石子儿真亮啊。”

　　“那不是石子儿嘞，外邦人管这叫‘银’。”

　　……

　　面对着这群好奇又单纯的人们，李重耳浑身不自在，来之前想好的问候话语一句也说不出来了。羲瑶看到了他的窘态，连忙劝离开围着他的老少，示意李重耳跟着她走进寨门。

　　在众人的带引下，他们来到一处平整的空地上。

　　李重耳环望四周，发现这个村寨建在一处状似漏斗的山坳里，村舍阶梯型的集中在了山坳的一小处，约有四五十栋楼宇棚舍，尽是竹木结构，小巧简单，有抱着孩子的女人正三三两两站在檐下向这边看。最高处是一座略大些的长楼，正有几位妇人被簇拥着朝他们走来。山坳的其他地方尽是密林和溪涧，偶尔能看到果子挂在其中，密林下方的梯田错落有致，有人把装粪肥的背篓放在一旁，也跑向这里看热闹……

　　从高处长楼上下来的妇人一共有四位，正中一个看起来最年长的，穿着一件葛布裁制的贯头衣，衣领处缀着贝壳制成的亮片，脖颈里挂着兽牙和羽毛穿成的项链。搀扶她的两位妇人，一位矮胖和善，一位瘦高严肃，也都穿着葛布衣裙。

　　略微靠后面的是一位长相和羲瑶很相似的中年妇女，她披着一件半身斗篷，头上系着一条镶着贝饰的头巾，身旁站着两位手拿长矛的卫士。这似乎是一位很有地位的女性。

　　还没走到跟前，前面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就伸出了双手。“阿瑶！真的是我的阿瑶。”

　　羲瑶连忙上前拉住她，搂着脖子咯咯地笑。“太母，是我！”她像哄孩子一样用手替老人擦拭眼泪。

　　后面那位戴头巾的中年妇人，虽然也对羲瑶露出关切的神情，但却带着警惕和忧虑看向李重耳这边。

　　旁边两位妇人上前又是安慰、又是问候、又是拥抱的，忙活了好一阵，羲瑶这才有机会把李重耳介绍了给了大家。

　　原本来之前，李重耳对这个神秘部族很有些戒备，甚至见面的礼仪和辞令都在脑中练习了无数遍，唯恐出了差错把这次的拜会给搞砸，谁知道气氛完全出乎意料。从气度上他能看出这一老年一中年的两位妇人和别人的不同来，但却分辨不出其中究竟谁才是首领，所以只能礼貌地冲众人作了个长揖。旁边的小孩子看到后立刻学他的样子，结果引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羲瑶把自己如何获救以及李重耳此行的目的简单地说了一下，那位被唤作太母的老妇人，伸出手掌来对着李重耳，羲瑶示意他将额头贴过去。

　　老人温暖的掌心触了触李重耳的额头和肩膀，郑重地说：“这位年轻英勇的外邦人救了我的阿瑶，那他就是我们花熋的大恩人。快有请恩人进长楼，我们要摆宴庆贺！”

　　 喜欢蛊祸之南朝请大家收藏：(321553.xyz)蛊祸之南朝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