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那几位青袍汉齐刷刷挥着刀，朝胡敬宗他们扑了过去。这些人如同猛鬼，身形怪异不说，刀法也阴狠决绝。顷刻之间，这漕河镇前的小集市就化作了屠场！

　　首先倒霉的就是那位拿着账簿的扈从，还没等反应，脑袋就被削掉一半，脑浆像被打翻的腐乳罐子泼在当街。有两个看热闹的没能躲开，讨了一身的便宜，几乎骇得昏死过去；周围人还没来得及逃，另一个打手的胳膊已经飞了出来，手里还攥着长棍！正巧落到刚才卖蜜饯小贩的筐子里，吓得那小贩魂飞魄散，丢下货物，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一时间，大街上如炸开了锅，看热闹的人四处逃窜。茶摊上也不例外，只剩下墨宸和灰袍老道，还有缩在炉灶后面瑟瑟发抖的摊主两人。

　　——这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墨宸倒抽一口凉气，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诡携，紧紧地攥着握柄，手心里渗出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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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刻都不到，街面上就彻底寂静了。

　　胡太岁带来的那一帮扈从，不是身首异处就是肚肠横流，没一个好死的！他本人的身上被削砍的密密麻麻，手指也残缺不全，拄着剑，慢慢地坐到地上，像垂死的牲口，大口大口地倒着血沫。那把剑乌光熠熠，之前还削断了两个青袍汉手里的刀，可现在没人注意到它。

　　“你、你究竟是谁？！”胡敬宗的脸满是血污，几乎成了“红人”，两只眼白显得异常触目，正直直地盯着那少年。

　　少年走到他身边，伸脚猛一踢他的手，剑飞出去钉在地上，发出悦耳的鸣音。胡敬宗支撑不住，终于歪倒。少年用看猪狗一样的眼神，弯下腰饶有兴味地打量他，还用脚踏踏他受伤的大肚子，胡敬宗立刻传来痛苦的哀嚎。

　　“我是谁，你没资格知道。下贱的狗东西！”少年直起身，对手下人使了个眼色。

　　一个青袍汉打了个呼哨，彩棚后的饭铺中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两个壮汉拖着一个妇人正往外走。那妇人发髻散乱，哭的目红面肿，臂弯里还抱着一个裹着襁褓的婴儿。

　　“胡太岁，这是你的太岁婆吧？哈，还有个小太岁！”少年鄙夷地摇摇头，“真是精华难育，糟粕易生……不过我今天就是来清污除垢的，大的小的给我一并铲除！还天地一个清静！”

　　少年一使眼色，旁边青袍汉便举起了刀。

　　“住手！”话音未落时，墨宸就抄起茶碗丢出去。那个青袍汉手里的刀“铛”地一声掉在地上。

　　所有人都回过头……

　　“小畜生！拿命来！”这声音是从重伤的胡敬宗口里发出的！一个血影跃起，他猛地扑到那少年的身上，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举起来就刺！那一向高傲自得的少年这时也睁大眼睛，神色惊惧——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就算那些身手矫健的青袍汉也来不及回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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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的一声，胡敬宗表情凝固，身体像剪断了线的木偶，垮倒在少年身上。

　　少年仓皇地推开他的尸体，一屁股坐在地上。刚才那股子戾气此时荡然无存。

　　再看胡敬宗，后脖颈上正插着一把奇特的兵器。

　　墨宸走上来，从胡敬宗身上拔出诡携，然后站在那对母子的前面。四周的青袍卫士们这才反应过来，紧张地围上去用刀指着墨宸。

　　刚才坐在彩棚下的华服青年脸色苍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你们这群蠢材，想干什么？！如果没这位侠士出手，现在躺在地上的可不是胡敬宗……还不快退下！”

　　青袍汉们这才闪到一边。

　　那位青年快步走过来扶起地上的少年，“鸾弟，你没受伤吧？快让我看看。”

　　被他称作鸾弟的少年摇了摇头，眼睛立刻就看向墨宸这里，表情很是惊奇。“真是好身手！我从没见过这么快、准头这么好的，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从哪里来？”才刚从阎罗殿前走了半遭，那少年下一刻就像什么也没发生，热切地挨着墨宸问东问西。

　　他脸上满是钦佩，给墨宸来了个措手不及，面前这张天真的脸，让人很难和刚才的血腥杀戮联系在一起。

　　墨宸皱着眉不知该怎么回答他。那少年却继续说：“大侠，我叫萧鸾……大侠，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墨宸惊讶地看着萧鸾，原来他就是广陵萧府的当家人，怪不得这么大的杀人排场。之前他只知道这位萧鸾公子喜欢舞刀弄棒，豢养了一批高手，但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孩子。他又想起颜青飏来，能当这个小阎罗的剑术师，想必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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