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来到甲板上，墨宸这才松了口气，让发烫的脸迎着江风吹上一会儿。片刻后，他又决定回去了，“羲瑶是不是渴了？吐了那么多……”他心里一边嘀咕，一边往回走，可走到舱门处，又瞥见了师兄那张满脸狐疑的脸，于是只好再站住。

　　“墨老弟，看你犹犹豫豫的，想什么呢？”鲍老七手里擎着酒葫芦，正朝墨宸走过来。

　　“刚才有点不舒服，想出来透透气。”墨宸撒谎从没像今天这样顺畅，“可江面上风太大了，刮得头有点不舒服。”

　　鲍老七安慰他，“再忍一会儿就好了，这风一到晌午准停。”

　　“鲍大哥还会观天象吗？”墨宸好奇地问。

　　鲍老七爽朗地笑了，“我哪里会观什么天象，经验而已啊。”

　　墨宸会意，也跟着笑起来，“当然了，您航船经验丰富，这点风对您来说也不算什么吧。”

　　“那是自然。”鲍老七喝了一口酒，“不过说实话的，这回我可是提着二十分的小心呢。毕竟还从没跑过淮水。”

　　“走淮水？”墨宸有点意外。

　　“怎么，你还不知道？”鲍老七愣了。

　　这时候，颜青飏从船舱里走出来。“他一路上都忙着照顾病人，哪有闲工夫坐下来好好听我讲。”

　　墨宸有点尴尬，不自觉的低下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颜青飏懒得理会，叉着腰继续说道，“在我的提议下，鲍大哥刚又买了几条大船，这回淮水也有他的买卖了。咱们这一程先去广陵，把萧鸾捎上；然后走陆路往北到盱眙郡，再上船改走淮水；往西到了汝南把货卸下来，最后再走陆路回云梦山。”

　　墨宸仰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差点被你绕晕了。”他挠挠头，“我们去云梦山而已，干嘛要绕这么多路呢？还要卸什么货物……师兄，你买了什么土产吗？”

　　鲍老七哈哈大笑，“他买的土产可多了，你最好去看看。”此时，江面上的风果然像鲍老七之前说的那样小了很多，船的行使也变得稳当了。他转头往甲板另一边看了看。“你们先聊，我去让他们把帆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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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来。”颜青飏朝墨宸招了下手，带着他离开了甲板。

　　师兄弟二人走进底舱。墨宸刚下到地面，就立刻收住脚。

　　——只见底舱里密密层层摆满了高大的坛瓮。

　　“这就是你买的货物？”墨宸慢慢走到一个大瓮前。

　　“没错。”

　　“全部？”

　　“是啊。”

　　“这不是鲍老七从西川运来的吗。”墨宸探身好奇地往大瓮里看了一眼。“谷子？”

　　“还有稻米、蜀黍、豆子……”颜青飏倚在一个大瓮上，“我把鲍老七从西川运到京畿的粮食全买下了。天黑前他的另外三艘船就来广陵跟我们汇合，上面载的是黑市上私造的箭矢、火油、兵甲什么的——只要我能想到的，全买了下来。”

　　“老天！”墨宸睁大了眼睛，他再次看了看舱底这些数量巨大的货物。“你打算组一支军队吗？”

　　颜青飏得意地抬了抬眉毛，“现在我手里的钱，拉起一支队伍还真不是难事。”他欣慰地拍了下手，“这些都是给我姐夫搜罗的，帮他运到汝南，用来对抗娄延寿。打仗嘛，没粮草和武器怎么行，尤其是可能会面临的围城战。”颜青飏说到这儿，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汝阴县的教训我们可得吸取，守将薛平度除了吃在蛊毒的亏上，也有粮草和武器缺乏的原因。”

　　墨宸看着颜青飏，由衷地钦佩。“师兄，你可真行！”

　　“先别急着夸我。”颜青飏的语气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轻松自在，“这可不全是我的功劳。”

　　“怎么？这些不是你从萧道成那里拿到的酬金吗？”

　　“他给的那点儿钱，重修智圣宫嘛倒是足够用，可哪买得起这么多粮食兵甲来？”颜青飏拍了下墨宸的肩，“这可都是令兄的本事啊。”

　　“我哥？”

　　“这是墨大人‘私吞’的贼赃，全送给了我——用来资助汝南城防。”

　　接下来，颜青飏便把赵敏仁密室藏金的案子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墨宸听了以后自然又是咂舌又是愤恨又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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