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风比刚才小了些，但江面上却仍然翻着大浪。这对晕船的人来说简直是种折磨，甲板上除了船工，其他人都躲进船舱里，只剩下颜青飏和墨宸两个人趴在船栏上发呆。

　　墨宸缅怀的是病逝的嫂子，而颜青飏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船晃得太厉害。”墨宸先开了口，“咱们回舱里吧。”

　　颜青飏无精打采地直起身，脚步不稳地跟着墨宸离开甲板，下了木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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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在想那件事？”墨宸靠坐着，手紧紧抓着一把茶壶，不让它溜下桌子。

　　“唉——毕竟是被我硬拆散的，心里多少有些愧得慌。”颜青飏的神情还带点恍惚，今早李重耳和羲瑶那副情形，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墨宸知道师兄心里也不好受，他举了举手里的茶壶。“别想那个了，喝点茶？”

　　颜青飏摆摆手，“这船晃得，肚子里的早饭都快吐出来了，还喝个什么茶？对了，你大哥和小侄儿也要回滕县了吧。”

　　“他们做另一条船。”墨宸点点头，“还有宇哥，他也一起去。当然，也要带上晴姐，或许还有艳逸。”

　　一提起墨宇和姜妙晴，两人自然就想起了生死未卜的修仪堂，和姜家上下的遭遇，这样一来，师兄弟俩便又都沉默了。

　　船舱里一时变得寂静，只有水浪拍打船身发出的“哗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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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颜青飏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朝里间看了看。“那蛮女怎么样了？还在发热吗？”

　　“你怎么总叫她蛮女，人家又不是没名字。”说到这个，墨宸脸上的哀伤立刻被不满冲淡了，他也跟着看过去。“好多了，至少不再说胡话。就是晕船晕的厉害，把刚吃进去的药都吐了个干净。”他担忧地叹了口气，“她这个样子可怎么回武陵？”

　　颜青飏皱起眉头，用手摸着下巴。“总不能带她去智圣宫吧？”

　　“为什么不能？”墨宸眼睛一亮，“病成这样还怎么赶路？人家千里迢迢跑来见情郎，遭遇了万般苦楚，可没想到结果却是如此这般，换谁也承受不了啊，不病才怪呢！这又吃不下去药，万一病情加重呢？去智圣宫好，师父他老人家医术高超，羲瑶的病康复的能更快些。更何况这件事对她打击太大，就算医好了身体，也未必能医好她的心，万一她要寻了短见可怎么办？咱们还是先开导开导她，等她心情好点，想通了再走也不迟嘛！再说了，你就算硬把她送回去，万一哪天她又犯了糊涂，再偷跑出来怎么办……”

　　“哟！哟，哪来那么多‘万一’？”颜青飏翻翻眼皮，白了墨宸一眼，“我就说了一句，你看你啰嗦这么一大堆。”他忽然像想到了什么，抱起胳膊，盯着师弟细瞧，“等一下。”他往前探着身体，“你是不是喜欢上这个蛮女了？”

　　墨宸呆住，使劲眨了眨眼睛。“啊？”过了片刻，他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啊。”

　　“没有？”颜青飏像个嗅到猎物的老狐狸，对墨宸左看右看，“那你的脸红个什么？跟个猴屁股一样！”

　　“怎么说的话嘛，什么猴屁股！”墨宸又羞又恼，没留神手里的茶壶，结果手一松，茶壶顺着桌子往对面滑过去。

　　颜青飏一把抓住了那只壶，“我可跟你把丑话说前头：这女人别妄想！大丈夫何患无妻，什么样的好女子寻不到，干嘛惹她？”

　　“师兄！你、你想到哪儿去了！”墨宸更觉得难为情，慌乱中只好用手扶着额头，“唉，我有点晕船，得出去一下。”说着话他便站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客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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