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案件发生的地点是在学校，警方不得不加快速度处理现场以及做一些相关工作，就在第二天，三中就正常上课了。

　　虽然警方和校方都瞒着这件事，但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活生生消失了五个女学生，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消息传了出去。

　　周儒文现在就面临着这样的状况。

　　一向安静有序的课堂今天格外的吵闹，学生们都在低声交头接耳，扰的周儒文也有些心烦气躁，他实在忍不住用手里的课本拍了拍讲桌，激起一片粉笔灰。

　　“安静！”

　　大概是他很少发脾气，一瞬间学生们都停了下来，愣愣的看着他。

　　然而就在周儒文打算继续讲课的时候，一个坐在后排的男生举起手，直接发言了，“周老师，听说咱们学校死人了，是真的吗？”

　　他这句话就像块大石头砸进平静的湖水里，惊起波澜万千。

　　原本安静下来的教室又沸腾了，周儒文不得不又一次拍了拍讲桌。

　　“安静！大家不要偏听偏信，好好上自己的课，那些事情和你们是没有关系的。”

　　但显然他的话是没有什么说服力的，学生们依然肆无忌惮的小声谈论，完全无视他的言语。周儒文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平时是不是太纵容他们了，目光无意间扫过坐在角落的谢玲，她还是和昨天一样看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安分的课堂对于老师来说未必也不是种折磨，周儒文好不容易熬过那节课，松了一口气回到办公室却发现同组的几个老师也在谈论那件事，见他进来，也打算拉他一起。

　　“周老师，课上的怎么样？”

　　问话的是个教数学的男老师，周儒文从来不知道他们学理的也那么八卦。

　　“不太好，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学生们都没有上课的心思。”

　　“也就你现在还想着上课，那几个学生死得惨哩。”

　　说话的是个教英语的女老师，她说话一向刻薄，学生们大多不喜欢她，周儒文也不例外，他称自己还有事，离开了这间乌烟瘴气的办公室。

　　办公室在四层，周儒文下了楼，在操场角落的一个圆形花坛边坐下。古树形成的阴影让他免于被烈日炙烤，平常有体育课的时候学生们总喜欢到这里来偷懒，今天反常的没人。

　　周儒文看着天上奇形怪状的云发呆，在他思想放空的一瞬，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大脑里闪过，但消失的速度太快，他抓不住。

　　“看什么呢？”

　　有人从旁边拍了拍他的肩，他浑身一抖，显然是被吓着了。

　　那人也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但看起来比周儒文年轻，笑起来暖暖的，左边脸颊有个小酒窝。

　　“你怎么也在这里，没课吗？”

　　年轻人叫徐谨，刚从师范大学毕业没多久，学校里年轻老师很少，老教师们比较古板，他也就和周儒文聊的比较来。

　　当然，周儒文不排除他只是对自己那个漂亮妹妹感兴趣的可能性。

　　“没课，我看你今天怪怪的，竟然丝毫不给办公室里那堆老家伙面子，就跟着过来看看。”

　　周儒文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人缘好，不仅受学生喜欢，老师中也对他评价极高，而这些除了因为他本身性格就好之外，还因为他极高的情商，至少明着得罪人这种事他是从来不会做的，今天却理都没理办公室里那群八卦的人，直接走了，一看就不正常。

　　“没事，就是有些事情暂时想不通，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好吧，你不愿意说我就不强求了。”

　　徐谨一脸失望的模样，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两支烟，一支叼在嘴上，一支递给周儒文。

　　周儒文推开他的手，继续抬头看天。

　　“不要了，你嫂子不喜欢烟味。”

　　徐谨啧啧两声，一口吞下这突如其来的狗粮。他一边抽着烟，一边学周儒文的样子看天上的云，也没看出什么稀奇的东西来。

　　过了一会儿，徐谨突然熄了手里的烟，扭头看向旁边的人。

　　“你该不会是在想昨天学校里发生的那件事吧？”

　　周儒文的眼珠转了转，不置可否。

　　“你可别对那种事情感兴趣，还是好好教书吧。”

　　听他这么说，周儒文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你知道些什么？”

　　徐谨赶紧摆摆手，他可不想跟这样的事扯上关系。

　　“我哪能知道什么，不过是觉得毛骨悚然罢了。昨天警察收尸的时候我在，那些女生的表情……”

　　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徐谨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周儒文回想起谢玲对自己说的话，那几个死掉的女学生脸上带着极度恐惧的神情，就像在死前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看见有人要杀自己，害怕是正常的吧。”

　　然而徐谨立刻否决了他的话。

　　“哪是害怕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是没看见，她们的脸几乎都扭曲了，在此之前我还真不敢相信人类脸上能出现那样的表情，而且她们的眼睛死死盯着一个方向，我觉得不像是害怕。”

　　“不是害怕是什么？”

　　“怨毒，对凶手的诅咒。”

　　炎炎夏日之下，周儒文却突然觉得他们周围的温度降了下来，凉意爬满全身，倒是比空调还有用。

　　沉默只持续了两三秒，徐谨就笑着推了推他。

　　“你不会当真了吧？我说笑的。”

　　周儒文忍住到嘴边的脏话，起身离开了花坛。身后徐谨叫他名字的声音越来越远，他走在温暖的阳光里，却如同置身冰窖。

　　虽然徐谨说只是玩笑，但他心里并不感到轻松，相反的，那些话就像一块巨石堵在他的心口，压的他几乎窒息。

　　周儒文并不觉得那只是个玩笑。

　　似乎从几天前谢玲找上自己开始，那个看似无害的小姑娘就满口谎言。周儒文自以为聪明，每次都能看破她设的局，但谎言包裹着谎言，就像无穷无尽的俄罗斯套娃，他始终不知道自己揭开的是不是谜底，或者本身就不存在什么谜底。

　　周儒文隐约有一种感觉，学校里五个女学生的死亡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恐怖藏在猩红的幕布后面，作为观众的周儒文只能等着这场大戏缓缓开启，而谢玲显然不会只是坐在台下的观众。

　　但至少现在周儒文还不知道她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演员？还是导演？

　　他突然有些后悔昨晚答应了谢玲暂时收留她的事，范旻似乎也被自己拉入危险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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