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嘉早上上班又迟到了，对于段涵飞失联整整十二个小时这件事，她满肚子火气没处发，最后还是刘彦和王蔚然遭了秧。
“你把文清的尸检材料再整理一下，送到我办公室来。还有当时在浴室里采集的血样和指纹，最好能再验一遍，确定没有纰漏。”
刘彦一边翻着手里的文件，一边布置工作，却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毫无动静。他不得不从堆积如山的报告里抬起头，而木嘉正在盯着手里的手机发呆。
“木嘉？”
他提高了音量。
木嘉被刘彦的声音唤醒，回过神来。
“什么？你说，我听着呢。”
刘彦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祖宗，又是什么东西把你的魂给勾走了？”
“没事，只是没休息好，有点走神了。”
“是因为老段的事吗？”
木嘉在屏幕上画圈的手指停了下来，她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手指白皙修长，因为拿惯了手术刀，指腹有薄薄的茧，她闲着的时候就喜欢磨一磨，那些茧子就会变得又薄又硬。
“为什么不让他查文清的案子呢？有他在的话显然调查进度会快很多，也许我们就不会陷入现在这样被动的局面。”
就目前来看，这桩月城突然冒出来的命案对警方十分不友好，舆论几乎压的刘彦直不起腰，但面对这个线索几乎为零的案件，他甚至找不到地方入手。
难道真的要以自杀结案吗？
“就算最后以自杀结案，我也不会让老段插手的。”
“为什么？”
木嘉有些生气，这看起来就像刘彦怕段涵飞抢了他的功劳，尤其在段涵飞任劳任怨干了半年杂活的情况下。
而正是因为知道木嘉的脾气，刘彦明白她一定会追问到底，即使今天自己不给她一个答案，总有一天也会给的。
“你来月城多久了？”
“二十四年？大概吧，我记得六岁的时候我爸把公司开到这里来，我算是在这儿长大的。”
还等不及刘彦评论，王蔚然就推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木嘉姐，老大回来了，正……找你呢。”
那两个人几乎同时把目光投向门口，让王蔚然有些不自在，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时候。
“呃，刘局，我是不是应该先敲门？”
刘彦一副你知道就好的模样。
木嘉则是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已经不打算继续待在这儿了。
“那我先走了，咱们下次再说吧。”
虽然无奈，刘彦还是耸了耸肩算是默许了，木嘉的心意路人皆知，大概就只有段涵飞那个傻子假装不懂吧。他想了想，果然只有桌子上这堆文件才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啊。
木嘉急匆匆的走了，王蔚然正打算也跟着她离开，突然想起有一件重要的事还没说，于是又折回来。
“对了，刘局，老大是带着文小姐一起回来的。”
“你说什么？”刘彦差点没直接冲上去掐死他。“这么大的事儿不早说？”
他丢了手里的报告，也追着木嘉去了。
王蔚然看两人一前一后走了，站在原地挠着自己的头，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
段涵飞领着文冰是要去自己的办公室的，只是一路上警局同事们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文冰忍不住小声问道，“他们怎么都那样看你？”
段涵飞耸耸肩，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同时放缓脚步，和她并排着走。
“其实他们看的是你。”
文冰不解，用余光观察，发现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是投向段涵飞的，她只当自己是被诓了，不再说话。
两人在等电梯的时候，正好赶上木嘉坐电梯下来。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段涵飞还没来得及向前一步，就直接被里面出来的木嘉推到了三四米外。
“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回电话，不回短信。刘局说了不让你插手文清案，你去找嫌疑人干什么。”
段涵飞被她砸过来的一连串问题弄得头晕，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刘彦赶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心里感慨难得木嘉和自己站在一边，明明刚才还在质问不让段涵飞查案的事，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
眼见着段涵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木嘉又要发火，旁边的文冰不得不站出来为他，也是为自己说两句话。
“木警官，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自己大惊小怪的以为杀我妹妹的凶手又回来了，也不会麻烦段警官了。”
听这一番话，在场所有警察都震惊了。
这是文冰第一次在公众场合承认文清是他杀的，更重要的是，这个案子唯一的证人终于愿意说话了。
刘彦看向段涵飞，眼里净是犹豫和思索。段涵飞无意间瞥见，对那个眼神十分不解。但刘彦很快就把头转开了，不给他追问的机会。
“大家都散了吧，别在这围着，该干嘛干嘛去。”
趁着有人给自己解围，段涵飞赶紧向旁边跨了一步，逃脱了木嘉的控制范围，驱赶起围着他们的人。
等人都散了，段涵飞回头正好看见木嘉哀怨的眼神，这才催着她和文冰上了电梯，刘彦也跟了上去。
他却没按自己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按键，反而按了木嘉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按键。木嘉和刘彦都不解的看向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但你们都是我信任的人，所以希望你们能相信我所说的一切，哪怕它听起来多么不可思议。”
两人被段涵飞严肃认真的模样镇住，不明白是怎样的事值得他用“不可思议”这个词来描述。刘彦看了一眼旁边的木嘉，只见她坚定地点了点头，所有人的目光就都放在了他身上。
“老段，我相信你，但我更相信事实。但愿你有说服我的本事。”
虽然早知道是这样的状况，段涵飞还是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刘彦就是刘彦，果然能在任何时刻都保持一个理性思考的头脑。
“我明白，但愿我也能说服自己。”
他从衣服兜里掏出了那个盛有血液样品的小罐子。
“木嘉，我需要你帮我化验这个，越快越好。”
木嘉接过罐子，对着光源摇了摇，看了看。
“这是谁的血？”
“我需要你给我这个答案。”
木嘉不解，数据库里那么多人的血样，难道要她一个一个的查吗？可看段涵飞严肃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她只好“哦”了一声，默默收好罐子。
四人很快到了木嘉的办公室。
木嘉自己忙活去了，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的坐在沙发上沉默着。刘彦本就不知道他们卖的什么关子，只是看他俩一脸凝重，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就这样枯坐了几个小时，等木嘉再次从实验室里出来的时候，竟然变得面色惨白。
“那个血，你们是从哪弄来的？”
木嘉的呼吸有些急促，刘彦看了莫名好奇，按理来说就化验个血迹也没那么累吧。
“怎么了吗？那是谁的血？”，刘彦忍不住问道。
“文清。”
“文清。”
段涵飞和木嘉几乎同时说出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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