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垒说道：“余小六你发财了，这么大方，看来得多敲你点。”

　　“哪有发什么财，还不是看你饿得可怜，想让你吃点好的。”

　　郁垒娘笑着道：“就是，人家小六陪我，生病都是她花的钱，端水熬药的，要是没有她，娘病了能不能好都不一定，你没感谢人家，还要敲人家的竹杠，也太不要脸了！”

　　郁垒听了脸微红，不过已经脏得看不出了，看了余小六一眼，小声嘟囔道：“哦，原来这丫头还蛮有心的，没关系，以后我还她就是了，娘，你怎么得病了，现在好了吗？”

　　“没事了，早就好了，就是被雪浇了一场受点风寒，没想到就病严重了，这年纪大了就是不行，身子骨弱，一点小毛病都撑不过去。”

　　余小六说道：“哪是一场雪的事儿啊，先生说婶子从前积下心火了，一直硬撑着，到这场病撑不住了，才会严重的，郁垒哥，以你对你娘好点，她那么不容易，为你受了好多罪。”

　　郁垒瞪她说道：“我知道，我当然会对我娘好，不对我娘好，还能对你好怎么的！”

　　话音没落，就被他娘打了一巴掌。

　　“你这混小子，怎么跟小六说话呢，人家帮了咱那么多忙，你对人家好点能怎么！”

　　郁垒冤枉：“娘，我不是跟她开玩笑么，又不是说真的。”

　　余小六也道：“没事的婶子，我们俩人从认识起就这么说话，我都习惯了，不介意的。”

　　郁垒娘看着余小六温和地笑，那眼神就看婆婆看中意的儿媳妇，说道：“小六最好的，不像这臭小子，嘴那么臭……”

　　他们聊着天看郁垒吃饭，余小六和郁垒娘虽然都没吃饱，却都不吃了，郁垒娘又让，余小六也没再吃，郁垒饿成这样子，饭还不够他吃的呢，自己再吃，他就不够了，而且自己不是觉得吃饭多余么，饱点饿点都无所谓。

　　郁垒把所有的饭菜一扫而光，肚子才有了底儿。

　　他娘看不下去他的脏样子，打来热水让他洗。

　　余小六担心他要洗澡什么的，自己在这里不合适，就先离开了。

　　一个人回到扎纸铺，把炉子生着烧起来，把屋里简单打扫了一下，就开始做那份儿纸房子。

　　纸房子虽然看起来大，但是做着却没那么麻烦，不像牛马之类，还要绑骨架，还有很多小细节。

　　她没多久就把房架子绑完，打了浆糊开始粘里层纸。

　　她正忙活着，郁垒和他娘又来了，郁垒一走几个月，想到她这里看看，他娘又没疼够儿子，便也跟过来了。

　　洗过澡换过衣服，他不再是之前的乞丐模样了，被他娘收拾得干净利索，只是人更瘦了，脸上一点肉都没有，幸好年纪小，若是年纪大，皮包着骨头，肯定丑死了。

　　他们娘俩来了不闲着，一起给余小六打下手，没用多久就糊完了。

　　郁垒回来，晚上余小六就不用到郁垒家去了，可是余小六又有很多事想和郁垒说，想了了想说道：“郁垒哥，你师父的卦馆给你，也要打扫重新开张吧，你一个人能忙过来么，我去帮你吧。”

　　郁垒高兴：“当然好了，我娘说她要去打扫，我正怕把她累到，你去我娘就轻松了。”

　　他娘又气：“你这小子，拿小六当苦力怎么的，人家说去帮忙就是客气一下，你还真用啊。”

　　余小六玩笑道：“不是的婶子，我是真要去帮忙，郁垒哥哥开卦馆，以后我们俩也搭档了，我要借他光揽生意呢，提前溜须他一下。”

　　郁垒毫不客气地说道：“就是啊娘，以后有人看事儿，我多给她揽几份活儿就是了，我们俩之间，可是她白用我的，又不能给我找生意。”

　　“去你的，你还没干上呢，就先嘚瑟起来了，有没有人找你看事儿还不一定呢，你年纪小，人家能信得着你么。”

　　这点郁垒也有点担心，不过当着他娘不能说，只道：“没事，没有多还没有少么，只要有活儿来就得给咱们钱，不像从前跟着我师父似的，一直白干，娘你还得想办法赚钱给我师父买礼物。”

　　“可是只赚得少，你师父来要钱给他什么，他可是把房子卖给你了呢。”

　　“那咱就提前把咱家的房子卖了，咱们都住到专卦馆去，不然咱们也住不了两所房子，咱们卖房的钱，再加上我赚的，就差不多了，反正就那些钱，他爱要不要呗。”

　　“不行，我心里不托底，你师父那人不好说话，咱们的房子没他的好，卖卖的钱少，万一你师父嫌便宜，又不卖给咱们了，把咱们从卦馆赶出去，那咱们不就没房子住了。”

　　余小六也道：“是啊郁垒哥，我觉得还是得听婶子的，你先别卖房，干一阵子看看，真的能赚来给你师父的钱，你再卖家里的房子，如果赚不来，等你师父回来，就说没钱，把他的房子还他就是，总不至于把家混没了。”

　　郁垒挠了找头：“嗯，你们说得也有道理，那就等卦馆开了再说吧。”

　　等余小六把纸房子做完，他们母子才离开，让余小六跟他们去家里吃饭，余小六没去，郁垒回来，他娘肯定做肉，自己必须要躲开。

　　晚上她一个人随便拿了点吃的，对付着不饿就算了。

　　晚上躺在床上之后细细体会，好像那种烦躁的感觉是轻了些。

　　不过她也知道，就算消失，也不是一天半天就能完全消失的，毕竟吃了那么多肉，日积月累，肯定会有好多那种对自己有害的东西积淀在自己身体里，什么时候完全排净，才能真正好起来。

　　第二天一早，她出门先到旁边的铺子里吃了几个素包子，然后到集市上买了肉和鱼，提着来到赖先生的卦馆。

　　几个月没人住，整个院子都被雪覆盖了。

　　她来的时候，郁垒早已经过来了，正在院子里铲雪。

　　看到她拿了肉和鱼，两眼放光，说道：“余小六，你说话还真算数，真给我卖好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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