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向前走，没多久进了镇子，站在路口想了想，这一走又是好几天，还是先去看看郁垒娘吧，然后再到铺子里干活儿。

　　来到郁垒家，见郁垒娘正在往院外清雪，一个人用篮子一点一点往外提，很慢的样子，但是满院子的雪也被清理出一半儿了。

　　余小六连忙来帮忙：“婶子，你怎么一个人弄了，等我回来和你一起啊。”

　　“等你干什么，这点活儿我自己就做了，反正闲着也没事，一天拎点出去，有几天也拎完了，你的活儿忙，还是做你自己的活吧，赚钱才是正事。”

　　“没事，我那点活儿，一天就完事了，时间来得及。”

　　余小六一边说一边帮她铲雪，原本打算看一眼就到铺子里去，便也没走成。

　　两人用了一上午，又把雪弄出去一大半，剩下的过午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弄完了。

　　中午休息，两人一起做饭。

　　余小六见郁垒娘又拿腊肉要切，她连忙拦着：“婶子别切肉了，你那点肉，全都给我吃了，还是留着郁垒哥回来吃吧。”

　　“留什么留，过年还不吃点好的，他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呢，咱们不管他。”

　　余小六没法跟她说自己突然戒荤，连忙过去抢，说道：“婶子还是别做了，我这几天不舒服，吃不进去肉，咱还是炒点素菜就行了。”

　　郁垒娘见她已经把肉放回原来的位置，说道：“真咋的？你要真是吃了难受，那咱就不炒，等下顿的。”

　　“嗯，这顿真不想吃，下顿的吧。”

　　她心里却在想，下顿自己就在铺子里吃完再过来，说什么也不能再吃肉。

　　于是郁垒就把准备好的素菜做了。

　　饭菜做好，两人端上来，坐在桌边吃着，郁垒娘想儿子，不知不觉又叨念起来：“唉，都快到十五了，看来垒儿正月是回不来了，正月不回来，没准大半年都不会回来，别再这一走就没影儿了。”

　　余小六劝道：“不会的婶子，他们就是出去走走，赖先生的房子还在这里呢，怎么可能走出去就没影儿，就算赖先生不回来，垒哥也得回来，你是他娘啊，他还能不要你咋的。”

　　“他倒是不能，可要是他师父就是不放呢，非得让他跟着……”

　　她正说着，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已经向房门走来。

　　郁垒娘停下话说道：“咦，这是谁来了呢，大中午的。”

　　余小六以为是邻居来串门，说道：“婶子你吃着，我去看看。”

　　她放下筷子走出里屋。

　　刚来到外屋，房门就已经被人推开，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余小六一时没认出来，还以为来的是叫花子，问道：“你想要点什么？我们正吃饭呢，要不一起来吃吧。”

　　那个“叫花子”当时就哭了，咧着嘴说道：“余小六，还是你好心，还叫我一起吃饭，要是我路上遇到的人都像你这么好，我就不会差点饿死了！”

　　余小六这才认出来，原来这个“叫花子”竟然是郁垒。

　　她惊叫道：“郁垒哥，怎么是你？！”

　　她的叫声刚落，屋里就传来哗啦的一声，好像是郁垒娘把筷子扔了，然后光着脚就跑出来，到外屋也看了半天，才认出儿子来。

　　好好的儿子从家里出去，回来却这种模样，她也忍不住了，也“哇”地一声哭出来，扑过去把郁垒抱住，哭道：“儿啊，我的儿啊！你怎么弄成这样了，你到底是咋的了！”

　　郁垒一路吃苦受罪，说不出的委屈，可是看到母亲伤心，他又不敢说，抱着母亲安慰：“我没事，娘，我没事，我这不是回来了，你别担心了。”

　　“你骗我，你怎么会没事，你都弄成什么样了！”

　　余小六见这娘俩人抱在一起就是哭，过来说道：“婶子，郁垒哥，你们别哭了，还是进屋说话吧！”

　　郁垒娘这才反应过来，拉着儿子往屋里走：“走走，快进屋，你是不是饿坏了，我们正吃饭呢，你快来吃点儿。”

　　这母子俩进了屋，余小六也跟进来，还顺便给郁垒拿了碗，进屋先盛了一碗饭。

　　郁垒顾不上洗脸洗手，抓起饭碗就吃，一口饭一口菜，吃得狼吞虎咽。

　　郁垒娘看了又哭，说道：“儿啊，你这是怎么弄的，你是多少天没吃到饭了？你师父他不给你饭吃是咋的？”

　　郁垒噎得直抻脖子，半天才缓过来，说道：“不是的娘，我师父他没回来，让我自己回来的，可是他就给我拿五十文路费，我路上连店都不敢住，只用来吃饭，走到半路就没了，这段路都是讨饭过来的，还走错路了，本来年前能走到家，结果一直绕到现在。”

　　余小六和郁垒娘这才知道，原来他又是被赖先生给坑了。

　　郁垒娘问道：“那你师父干什么呢，他怎么不回来？”

　　郁垒转眼间已经吃完一碗饭了，余小六接过碗又去给他盛，他等饭的工夫说道：“他带我出去转了一圈儿，遇到他的师叔的，他师叔给他算卦，说土包子镇这地方有人克他，他以后在这里，再也起不来了，说他应该换地方，我师父就不想回来了，可是又舍不得他的房子，就说卖给我了，让我回经营他的卦馆，他明年回来跟我收钱，房子就算卖给我了。”

　　说完余小六把饭递过来，他又猛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叨咕：“这大过年的，你们怎么也不吃点肉，全都是素的，我还以为回家来能解馋呢。”

　　余小六暗想，谁知道你会回来啊，要知道的话，就不拦着你娘炒肉了。

　　想到这里又忽地想起，不对啊，自己应该知道的，那个雪块儿踢出去又滚回来，现在郁垒不就是“滚回来”了？

　　她琢磨的时候，郁垒娘把菜盘子往郁垒跟前推了推，心疼说道：“你先吃吧，垫垫肚子，一会儿娘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做什么。”

　　余小六也道：“嗯，我请你，买鱼买肉我包了，肯定让你吃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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